又和方清月談了一會兒,林嬸這才轉身,打算回去給男人做飯吃。


    剛一扭頭,就看到一人正死死地盯著自己,林嬸嚇了一跳,身子往後縮去。


    來此地的人,正是沈秋年。


    這些日子,他在侯府別院中陪著宋曉雅,這兩日,宋曉雅卻說她不大舒服,求他來找方清月拿藥。


    沈秋年本不想來,卻被宋曉雅纏得無法。加之府醫也替宋曉雅說話,萬般無奈之下,他隻能過來。


    沒想到還沒靠近,便瞧見沈玉寒的身影。


    “這位嬸子,莫要害怕。”他臉上露出一個堪稱“親切”的笑容,對著林嬸道,“方才我瞧見,那方家有個男人出去,聽人家說方家隻有一個孤女,那男人難不成是……”


    林嬸急忙擺了擺手,替方清月掩飾:“那人是方家小娘的丈夫呢。”


    她心裏最清楚不過,外室在外要被人如何指點。那些實話,她並不想告知給沈秋年。


    聞言,沈秋年譏諷點頭:“哦,原來是這樣。”


    再一轉頭,沈秋年臉上已經隻剩下冷意。


    他猜的果然沒錯,方清月的奸夫的確是沈玉寒。


    路過一麵牆時,沈秋年抬手用力地砸到牆上,拳頭立刻砸破出血,他卻像是沒有感受到一般。


    這該死的奸夫淫婦,居然敢如此欺騙他!


    一回到別院,他便將護衛叫了過來,命他在京中傳播消息。


    既然方清月同沈玉寒糾纏不清,他便要方清月為此事付出代價。


    手刃不了方清月,他難道沒有其他的手段了嗎?


    翌日,方清月身為罪臣之女,卻當沈玉寒外室的事情便被傳得滿城風雨。


    “那方家小娘因著沈秋年才沒沒入賤籍,如今卻又跟侯爺的叔叔糾纏不清,當真是好厚的一張臉皮!”


    “就是,建安王那是什麽人?他一定是被方家女子所迷惑!保不住清白,還要引誘建安王,當真是個賤人!”


    如此言論在整個京中比比皆是,方清月徹底成為眾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原先她被辱失了清白一事,京中也有不少人談及。但因著她是女兒家,又不是自願失去清白,那些人說雖說,卻也不過分。


    可如今風言風語四起,到處皆是那些人對方清月的厭惡之音。


    方清月卻渾然不知,在醫館中繼續看病坐診。


    她正替人診治之時,旁邊兩位婆娘以自以為很低的聲音說道:“瞧瞧,這位就是那方家小娘,長得果然是一張狐媚子臉,怪不得失了身子,還能勾得那建安王死心塌地,把她當成外室呢。”


    “喲,不過是個外室罷了,怎能叫人看得上?虧她父親雖然投敵賣國,但方家到底是書香之家,居然做出這種事,真是不要臉。”


    “建安王的外室,能同其他人的外室相比嗎?那可大不一樣呢。”


    一時間,周圍議論之聲紛紛,像是一柄又一柄的刀子,在方清月的心口剜。


    方清月強行想假裝沒聽到,但她的手卻是無法克製的發抖起來。


    她垂下眼睛,伸手打算替下一個病人診脈。


    但那男病人忽然被站在一旁的女病人死死地拉住。


    “不行,穆大夫,還是您來替我男人看病吧。”她語氣格外不屑地道,“這女人勾三搭四的,我怕她勾引我男人。”


    一句話,使得醫館之中皆是議論紛紛。


    便是連想來找方清月配藥,讓自己變得美一些的女子,都離她遠了一些,好像方清月是什麽洪水猛獸似得。


    一時之間,方清月到底有些錯愕,她一雙星眸中含了些水汽,朝著那些病人看去。


    但如此模樣,更像是成為了她勾引男人的作證,被有些女病人指指點點。


    “夠了!”老大夫猛地站起,臉上神情頗為冷厲,掃過那些病人。


    他原本想著這是方清月的私事,他身為師父,不該多言。隻是這些人如此說,難免叫他心底添上幾分火氣:“諸位既然覺得老夫的徒兒人品不行,那便不要來老夫的醫館中看病了。她在醫館這些時日,是否勾引過你們的丈夫兒子,諸位難道還沒看清楚嗎?需得聽旁人三言兩語,才能自己做決斷?”


    “今日開始,醫館暫且閉館。當真有急病之人,可以到城中去找其他大夫診治。”


    那些人頓時啞口。


    要知道,老大夫這醫館雖然偏僻,但因為他治病手段極高,藥價也便宜許多。


    城中那些在城裏買不起藥的,皆喜歡來此看病。


    如今老大夫要閉館幾日,這些人一個兩個都急了。


    他們圍堵在老大夫的案前,不願意離開。老大夫眼睛都不抬,冷聲道:“我給諸位一炷香的時間,若是諸位再不離開,日後也莫要來老夫這醫館診病了。老夫隻是個普通人,看不起你們這些大佛。”


    他們隻得悻悻的離開。


    方清月將一切都看在眼裏,垂下頭,原本還氤氳在眼中的淚珠直接滾落。


    “師父,對不起,今日之事,都是我的錯。”


    她的嗓音還有些沙啞。


    “怎能說是你的錯誤?你即便做人外室,那也隻是你自己的選擇罷了,又同這些人有何幹係?”老大夫長長地歎一口氣,“但這些人對你敵意如此之大,背後或許還有其他的推手。從今日起,你便暫且不要到醫館中來了,免得這些人在背後對你指指點點。”


    方清月知道老大夫是想保護她,隻能垂淚答應。


    回到方家舊宅,林嬸過來找她。


    林嬸一張臉上寫滿愧疚,將手裏裝著雞蛋的籃子放在方清月桌上:“那日有個人過來問我你同建安王的關係,我擔心你被人指點,告訴他你同建安王是夫妻。我是當真不知道建安王的身份……”


    她一時之言,害得方清月如今受此委屈,實在是心中有愧。


    “嬸子不必在意。”方清月唇角微勾,笑了笑。


    即便今日被人指指點點時,的確心中有些不舒服,但倒也不是對林嬸。


    更何況,如此一來,“建安王”三個字同她困在一處,她和沈玉寒的關係更加緊密,想要去找沈玉寒求些其他事情,也方便一些。


    林嬸瞧著她這般模樣,隻覺得方清月是在強顏歡笑。


    她輕輕地摸了摸方清月的頭,語氣沉重道:“這又怎麽能讓人不在意呢?”


    “當真無事。”方清月安撫林嬸,“此事我還要謝謝您呢。”


    見她如此肯定,林嬸也隻能無奈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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