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著淡淡的忿恨,雙手扶著門扉往兩側用力:室內光景一點點展露在他眼中。


    同樣數十坪的空間與外麵無多少分別,除卻多了一組待客用的沙發,盡頭依舊是暗紅橡木門,卻是半開半闔,極目望去裏麵似乎……


    正要朝著那扇半掩朱門走去,身側空氣微微一沉,日吉光秀一愣,電光火石間森下信閃身越過上前查看。


    ————側身覆到門邊,方才往內微微探頭,整個人忽的就此僵硬。


    幾秒鍾後,森下信的腳步微微一動,雙手舉高做出一副無害的姿態,日吉光秀眉骨微挑卻見森下信從門邊一步步退回,隨即露出來的是一截雪白半臂,圓潤小巧的腕骨,修長指尖憑著一抹銀色。


    “是你?”


    她人未出現,聲音卻先一步傳出來。


    ……


    日吉光秀屏住呼吸,近乎貪婪的盯著暗紅門內漸漸顯露的纖細身影。


    高橋秋子慢慢走出房門,身體沐浴在半明半滅的光影間,語氣淡淡的,帶著些許詫異,“森下?是你?”


    她微微歪了歪頭,目光緩緩掃過室外眾人,最終對上他的視線,繃緊的神色變幻片刻終是鬆懈下來“日吉……光秀?”執起槍的那隻手動了動,隨即垂落身側。


    “秋子。”日吉光秀縱身上前,口中低低喊出她的名字,“高橋……秋子……”如同喃喃自語,將她的姓名含在唇舌間,“秋子,秋子。”


    幾息間站到她麵前,日吉光秀如同著魔般抬手去撫摸她的臉頰,心頭翻騰不休的激盪灼然升騰,化作眼眶內的熱意。


    指尖觸及她溫軟卻冰涼的肌膚,望進那雙菸灰色澤的眸子,日吉光秀眯了眯眼,喉嚨竟有些哽咽起來。


    他從未曾如此失態過,更別說當著屬下的麵流露軟弱神色,這般兒女情長對於註定行走黑暗的人來說是大忌,稍有差池對雙方都是災難,可怨不得他,真的。


    他已經多久沒見到她了?從上次在冰帝學園密林內失去意識開始到現在,日吉光秀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她,沒有人知道當他在日吉組內甦醒過來時心情竟是喜怒交集。


    喜的是危急關頭他能夠成為她的助力————想來世間男子絕大多數會和日吉光秀抱有同樣想法,誰不想保護自己女人,誰願意變成累贅?


    怒的卻是日吉若竟然妨礙他!明明在未來日吉若對高橋秋子不屑一顧,怎麽如今竟時時刻刻妨礙他?!


    他已經記起大部分關於她十幾年後的事,雖然記憶不甚清晰,關於她的片段卻歷歷在目,日吉光秀自認心性算是堅韌,既然不太可能是幻覺,就真實發生過。


    會得忘卻,大概是她的異能在作祟,那麽封印鬆動的如今……他該如何麵對她?


    ……


    許是他恍惚的時間太久,日吉光秀隻覺得停留在她臉頰上的指尖覆上略帶冰涼的觸感,視線中高橋秋子眼露遲疑看著他,“怎麽了?”


    反手執住她的手腕,低頭卻送到唇邊親吻,他抬眼定定看著她,將她臉上瞬間變化的各種神情盡收眼底??————那張年輕十數年的姣美臉龐剎那間閃過錯愕、驚疑、薄怒與無奈。


    兩人相互望著對方,同樣沉默著,過了很久,日吉光秀忽然發現高橋秋子微微移開視線,眸子滴溜溜轉過幾圈停在他身後,眼角一挑,眼中的掙紮就此沉澱。


    他身後……是靜觀其變的屬下。


    心念一動,日吉光秀舒展雙臂將人環入懷中,回頭示意森下信他們原地待命,隨後身形一轉裹著懷裏的高橋秋子一同撞入她出來的那處房間。


    微啟的房門被他撥冗闔上,隨著那聲悶響,懷中這人象是一個激靈就此清醒,仰頭望了他半晌,怔忡的神色化為淡漠。


    “你怎麽跑到這裏來?”她掙紮著脫出他的懷抱,邊說邊慢悠悠走向房間內,走到角落彎腰提起搭在木架上的一件長袍反手披到身上,“日吉若已經不在這裏。”


    手下動作不疾不徐,語調也平淡如討論天氣;這般家常仿佛他此刻突如其來不過是尋常拜訪。


    日吉光秀站在原地也不言語,隻是目光片刻不離她的身影,待得她係好腰際帶子轉身走到房間中央那處巨大圓形睡床邊,俯身爬上床不知找什麽東西方才移開視線四下查看。


    這一看心頭又是一跳:


    這處房間極是嬌俏,所見家俬盡是維多利亞女皇時代式樣,圓形大床占據近半數麵積,落地床簾半遮半掩,純白地毯織就淡金花紋,小小茶幾上放著盛放的錦紅緋白……照理來說此處該是奢華的,不過對於擁有者日吉若來說卻過於驚悚。


    目光落到那張圓形大床上,盯著掩在重重垂紗內的高橋秋子,日吉光秀眸光微微一暗。


    她趴在垂紗內不斷翻動被褥,風捲起落地的紗簾,流泄瀰漫成淡淡的薄霧,隱約間那道身影美麗窈窕同時妖冶惑人。


    鼻端忽的嗅到不知哪裏來的淡香,日吉光秀腦海微微恍惚,不期然想起曾經的未來,那個深夜他對她做的那些事。


    ……


    等到清醒過來的時候日吉光秀發現自己已然逼近床側。


    高橋秋子一無所察俯趴在被褥間,背對著他伸長手臂四處摸索————她穿著雙重浴衣,一撚兒腰肢起伏間勾勒出極是美妙曲線。


    日吉光秀呆呆看著,呼吸變得急促,眼神漸漸明亮到瘋狂;他該就此罷手的,可不知為什麽管不住自己悄無聲息蔓延的狂亂念想。


    朝著她伸過去的手堪堪觸及裸∕露在空氣中的腳踝,下一秒她猛地支起身體,回過頭來,“有事嗎?”


    “嗯——”日吉光秀漫不經心應道,手掌仍舊覆在她的腳踝處,指間微微收緊,菸灰的瞳眸盈滿不堪負荷的危險神色。


    指間不斷施加力道,麵上卻是波瀾不驚,想是對方也察覺不對,半跪坐背對著他的身體迅速直起想轉換姿勢;日吉光秀猛地用力,隻聽得一記悶哼,她身體一顫被他扯著麵朝下趴倒在被褥間。


    “日吉光秀!你幹什麽?!”她掙紮著翻身抬腳踹他,“滾開!”淡白的臉上雙眉緊皺,神色無比憤怒。


    日吉光秀側首避過迎麵而來的飛踢,抬手抓住她的另一隻腳踝,沒有用多少力氣就將人攥到近前,也不說話整個人同時俯身壓下去。


    她揚起欲反抗的雙手被他輕而易舉鉗製舉高按到頭頂被褥間,他整個人覆到她身上,低頭尋到她的紅唇,將她口中溢出的言語堵回腹中。


    輾轉反側間日吉光秀嚐到她的嗚咽,纖弱的身體顫抖著掙紮。


    象是從驚愕中回過神來她努力擺動頭部不讓他得逞,他就胡亂親吻她的唇角、眉心、臉頰、啃噬她的脖頸,炙熱的親吻蜿蜒而下,最後抵達胸襟處。


    “日吉光秀!”她的聲音破碎不堪,雙腿支在他的腰際亂蹬著想逃離,隻是她不知道那樣更是危險。


    日吉光秀動作一頓,腦海一閃而逝的清明復又被情∕欲淹沒,將她的雙腕用單手壓製,空餘的手摸索著尋到她的唇,食指探入口中不斷攪動。


    “唔!嗚~”


    她啃咬他的手指,壓抑的低泣從舌間泄露出來;日吉光秀如同充耳不聞,低頭用牙齒急切撕扯包裹她的布料。


    如雷心跳在耳畔迴響,他的唇觸到她微涼的肌膚————柔軟起伏的線條含在他的舌尖,漫天的雪白裏泛出淡淡的桃紅光澤。


    從未有過的快感肆意蔓延,身體深處隱藏的獸性狂亂叫囂著想要更多。


    ……


    唇舌滑過她的胸口蜻蜓點水般一路往下,平坦的小腹,圓潤小巧的肚臍,然後……日吉光秀狠狠怔住,強自按捺下脈息間叫囂的狂亂,他瞪著眼前一幕拿不定主意是否該繼續。


    橫陳在他眼前的是半褪衣裳的美景,如果他再禽獸一些……菸灰瞳眸緩緩眯起,內心掙紮良久,日吉光秀長嘆一口氣,支起身體,鬆開對她的鉗製。


    [啪——!]一聲脆響,日吉光秀的臉隨著力道偏到一側。


    “你想死嗎?”高橋秋子的怒喝殺意凜凜。


    眼角餘光中她收回猛扇他巴掌的那隻手,攏了攏胸襟,斜睨過來的眼眸定定望著他。


    手下不停收拾著自己零落不堪的衣衫,目光瞬也不瞬盯著他,半晌,一雙眼由彷徨到清明,瞳孔裏剎時掀起電閃雷鳴。


    “你記起多少?”


    聽她這麽說,日吉光秀抬手撫過自己刺痛的臉頰,閉了閉眼,慢慢回過頭對上她的雙眸,開口時聲音滿是苦澀,“全部。”


    高橋秋子問得沒頭沒腦,他卻聽明白其中的含意————她問他封印的記憶。


    果然……


    高橋秋子的神色忽變,之前由於掙紮漲得通紅的臉頰瞬間血色褪盡。


    兩人就此保持沉默相互望著對方,過了很久卻是高橋秋子率先調開視線,“嗯~既然你記起來……可是……就算不記得也該知道我是你……”


    說話斷斷續續,不時飛過來的眼神俱是不解與憤怒。


    日吉光秀胸口平息的火焰再一次灼然升起,想也沒想就冷笑著回答,“高橋秋子是我母親,可你不是。”


    他欺身逼近她,菸灰瞳眸藏著幾縷尖銳的恨意,“我來討你欠我的答案。”


    那日……錯位的命運之日,所有混亂開始之前她答應過他,隻要他逃出生天她就告訴他答案。


    事後他不記得,她就此順勢隱瞞,此刻他記起,她總該履行約定吧?


    “閑看春∕色長芳菲,你是誰?”


    ……


    半晌,得不到回答的日吉光秀微微眯起眼睛,雙瞳深處蘊氳些許絕望與殺意,“不回答也無所謂,是你殺了我母親吧?”


    高橋秋子眼中的怒氣驀然沉澱,輕粉唇色驟然化為灰白。


    日吉光秀其實是故意這麽刺激她————她既然是陌生人,又身懷異能……真正的高橋秋子哪去了?他經歷的未來被覆蓋前,孕育他的人確實是高橋秋子。


    事實上,未來時日吉光秀推斷過,按照零碎線索連貫起來看該是:原本的高橋秋子不知哪裏尋到她,並且兩人聯手破壞了未來。


    此刻他撕開粉飾太平的假相,除卻憤怒她的沉默,還糅雜著些許對於他母親的歉意。


    到底還是意難平,明知道所有隻能怪罪命運,他還是忍不住出言傷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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