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那個我的臉色這麽難看,打了個可信手勢這種天大的幌子,還在笑……全是為了詐我自己。”


    葉修臉色慘白,難以自抑地哆嗦半晌,忽而像被逗樂了一般笑了幾聲。


    “為了帝國,為了人類……但是我願意燃燒生命去守護的,是什麽樣的未來?”


    葉修飛快調出一葉之秋的黑匣子,靜靜地思索著。


    我們的祖先們有背對太陽,朝未知黑暗行走的勇氣,原來是這麽理解嗎?


    他幾次深呼吸,整理所有情緒,啟動錄像功能,對著駕駛艙內一點懸浮的紅光,緩緩微笑,一字一句重複道:


    ‘帝國勝利了。’


    聯邦的代碼,葉修會的不多,僅僅在蘇沐秋維修機甲時瞅過一眼,但對於其他帝國人來說,這註定是解不開了。


    他按照蘇沐秋解碼時說過的計算方式,倉促加密了視頻,這段視頻封存在一葉之修黑匣子的核心晶片內,從機甲內部彈射出去。


    能夠承受住機甲全力炮擊的黑匣子,被蟲洞裂縫裏的混亂時空風暴,絞往帝國的那一端,通向它應該前去的彼方。


    “……葉……”


    “……葉修?”


    “──葉修!!”。


    蘇沐秋的聲音猛地炸響,葉修收回了怔然目光,瞥向突然打開的通信頻道:“聽見了,別那麽大聲,我耳朵都噴出血來了你看到沒有。”


    “看不到!你沒有打開通訊啊?!”


    蘇沐秋氣急敗壞,“我讓橙橙黑進來,就看到你在發呆。怎麽突然不出聲?沒事吧,難道是被雷射打穿的傷口發作?被我波及的精神意識崩了?還是……”


    “沒事沒事,”葉修連忙製止他,“就是想了一會兒哲學問題。”


    蘇沐秋頓了頓,神情微妙,還有幾分羞赧:“哲學?……那個,剛才的信息素誘飛彈,你……”


    “真不是這種,蘇大大,求放過。”葉修瀑布汗。


    “不然是哪種?”蘇沐秋瞪他,“手上別慢,趕緊動作起來,要通過裂縫了,你少劃水。”


    葉修沉吟:“大概是關於人類的起源,文明興衰,歷史的關鍵點?”


    “滾。”蘇沐秋冷冰冰地噴了一句,“那你想出答案沒有?”


    “沒有。”


    蘇沐秋頓時:“…………”敢情你劃水這麽久時間都浪費了?


    “我也不知道我的猜想對不對。”葉修笑了笑:“所以,準備去見證一下答案。”


    “亂七八糟的什麽鬼?……算了。”


    蘇沐秋靜默片刻,駕駛台敲的劈哩啪啦,節奏穩定,葉修跟著專心檢查數值,調整引擎變向。


    許久,蘇沐秋平淡地說:“待會去我家吃了生日蛋糕。”


    葉修莫名,“啊?”


    “……然後,不管是帝國還是聯邦,我陪你一起去找答案。”


    葉修一頓。


    蘇沐秋哼哼著補充:“省的你又在這種關鍵時刻搞哲學思考。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樣厲害,能夠補上你的漏洞。”


    “哈哈,好,”葉修笑了,這時,沐雨橙風又脫落了一片金屬板,匡當砸過一葉之秋的腦門。蘇沐秋手忙腳亂,小姑娘嗚咽一聲,“不過蘇同誌,你裝備有點破啊。”


    “駕駛員是高手就夠了!”


    “還有秋木蘇的事。”葉修幽幽說道。


    “……這件事不能翻篇了是不是?葉修,我那是……”


    葉修:“不不不,我想問問,有沒有方法讓它獨立出來?我打算養貓,而它不隻不怕我,聰明可愛,任務執行的能力也是一流。”


    蘇沐秋:“…………”


    兩人吵吵嚷嚷中,無論來自帝國亦或聯邦,六架機甲凝結成了一體,以雪白與漆黑的兩架機甲為首,離弦利箭一般,在無數蟲族與機甲被絞碎的殘肢斷片間穿行,義無反顧地向蟲洞深處推進……


    *


    聯邦。


    十大星艦之一,嘉世艦內,一名中年男性停下了翻閱文件的動作。


    “陶艦長,您怎麽了?”副手問。


    “不不,沒什麽,隻是……”


    陶軒疑惑地望著桌麵上的茶杯,一圈一圈的波紋,逐漸擴大。


    g-37模組,一名年約15、16歲的女性哨兵走過哨兵學院的長廊,她驀地停下腳步,若有所覺地望向窗外。


    微風撫過她的長髮,帶起一條係在發間已然退色的五彩祈福繩。


    與她年齡相差無幾的另一名男哨兵同時停步,止住了滔滔不絕的話題,兩人不約而同,望向了虛空中某個方向。


    生活模組內,隻要按照天候模擬係統安排是晴天的日子,天空就會一直保持碧藍如洗的景色。


    可是,兩人都知道,隔著一層模組天頂,真正的宇宙並非如此。


    “……哥哥?”蘇沐橙輕聲脫口而出。


    “啊,妳覺得黃少也在嗎?”盧瀚文沒頭沒腦地問。


    距離g-37模組與嘉世艦半個聯邦日航程的地方,曾經有無數蟲族闖入的這塊星域,縱使數年過去了,仍有無數機甲與蟲族殘骸飄散在宇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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