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他這番話多少觸動了父王的心弦,趙晗又丟了塊激起萬重浪的“石頭”,“妹妹已是‘有恃無恐’了。”


    後麵那四個字聲音很輕,但透著股子十分篤定的意味。


    屋裏坐著的都是明白人,趙之楨果然怒意上湧,“她敢!”


    元春也來了句點火澆油的,“大姑娘真的敢。”又按住王爺的手,“您且聽大爺把話說完。”


    別說元春肚裏還有個小的,縱然沒懷孕,趙之楨都捨不得甩開元春不是?他悶聲不語,元春依舊笑眯眯地目視趙晗,意思十分清楚:您接著說。


    卻說趙晗見到那位石家公子,自然和他聊了一會兒。這般仔細觀察了一番,趙晗對此人印象越發不壞。


    眼見哥哥神色平和,妹妹趙暄便讓石家公子暫且迴避,自己則拉住哥哥說了實話。


    當時趙暄開口便道:“哥哥想不認都難了。”


    趙晗神色一變,猶不死心地追問了一句,“你說清楚。”


    趙暄道:“就是您想的那樣。”


    趙晗白淨的一張俊臉頓時就紅了,純是氣的,“你是父王的女兒!也是我妹妹!縱然……你照樣能嫁個好人家!咱們不仗勢欺人就該他們燒高香了,哪有老趙家的姑娘為這種事兒委屈的?!”


    隻要沒抓那什麽在床,他會怕背後搗鬼的那撥人?


    趙暄一下子愣了,等了一會兒,又笑了起來,“頭回見哥哥這樣。”她搖了搖頭,又自顧自道,“果然跟江郎說得一樣,父王和哥哥看著凶,其實心裏未必沒我這個人。”


    石家公子單名正是一個江字。


    “不過我呢,活了十幾年,卻隻覺著父王哥哥疼我應該,沒想過怎麽替父王與哥哥分憂。我就算幫不了你們的忙,隻要不拖後腿也成啊。”


    妹妹簡直像換了個人!


    趙晗這輩子就沒跟這個妹妹怎麽親近過——妹妹沒斷奶時他也抱過,當然這個不算……不過是多得個~情~郎,這就改好了?!趙晗簡直難以置信。


    趙暄又誠懇道:“哥哥,我是樂意的。江郎也是情願的,”旋即話鋒一轉,咬牙切齒道,“那些藏了壞心思的人註定不得好死!我與江郎也不是他們耍弄得了的,倒是哥哥你……別中了美人計才好。”


    當著父王和庶母,趙晗心平氣和地說完這段經過,最後還添了一句,“父王,兒子覺得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哪知道趙之楨怒意不減,“這丫頭越發妄為,她說什麽你竟也信了?”


    父王這態度讓趙晗吃了一驚:妹妹心甘情願,對方在他看來亦是上選,這樁婚事對王府又無妨礙,剛剛父王還有所動搖,也沒道理不應允不是?


    趙晗不曾為人父,哪裏想到他父王這會兒是酸怒交加?!


    趙之楨不管是嚴厲訓斥還是好言勸說,都沒能把女兒“拉回正道”;元春想了好多辦法,也不過讓女兒安生了一些……這不知道哪裏竄出來的臭小子個把月的功夫就把讓他頭疼了數年的女兒弄得又懂事又肯妥協,他心裏不服!


    話說趙晗猜不透父親的心思,但元春卻摸了個差不離。


    王爺都氣得攥了拳頭,元春覺得再不說話也不成了。她懷著孩子的時候,比平時更沒心沒肺,也更口無遮攔一點,“女大不中留,您沒聽過嗎?”


    趙之楨直想猛捶扶手,卻讓元春牢牢拉住。


    元春還笑道:“你也別怨大姑娘耳根子軟。我問您一句,王妃和我比起來,您更樂意跟誰‘耳根子軟’?”


    趙晗聞言都瞪大了眼:這話竟然都能說得出來?!他對庶母的膽量又有了全新的認識。


    趙之楨抬眼瞪了下元春,還悶哼了一聲,卻也沒了別的舉動——這顯然就是默認了唄。


    元春繼續勸道:“兩情相悅有什麽不好?咱們這樣的人家又不賣女兒。再說誰讓您是大姑娘的慈父呢,在女兒這兒吃點虧又算什麽。”


    皇家也許是天下最要講規矩的地方,但也同時是最愛踐踏規矩的地方。


    元春這番話也的確讓趙之楨無法反駁……其實他心底裏未嚐沒有解脫之感,當然,元春若是肯多哄哄他就更好了。


    因為元春這一胎頗為不順,他這些日子晚上過來,也都是元春在一旁歇著,他在燈下看書,二人話說得也少了些。


    誰知元春正眼巴巴地等著他點頭,忽然眉頭猛地一皺,旋即伸手死死地抓住他的衣襟和衣袖,“哎呀……”


    準是又不舒坦了!


    趙之楨連忙把元春扶到了榻上,趙晗也起身去招呼人、找大夫。


    元春依舊拉著王爺,另一手則輕輕按在小腹處,還不忘低聲阻攔,“我沒事兒,隻是難受一下,不用請大夫。還有,”她吸了口氣,“把大姑娘叫來,咱們晚上一塊兒用飯。”


    趕緊把大姑娘的婚事敲定了再說,省得夜長夢多!


    看在元春身體不適仍要成全女兒的婚事,趙之楨也無奈鬆口了,但他還是堅持親自見見石家小子再說:若真是大jian似忠,他說什麽也得棒打鴛鴦。


    將心比心,做父親做到這個份兒上,元春也是暗喜在心:對大姑娘都能盡責,對其他兒女就更不用提。


    令她意外的是,大姑娘趙暄到來後特地向她道了謝。


    趙暄一如既往地“實誠”,當著父親的麵也我行我素,“王妃也未必存了歪心思,她隻是不想攙和。我在外麵散心閑逛,韓家的人也湊上來過,我告狀之後王妃直接派人擋了回去。”


    趙之楨聞言麵無表情,“她有心了。”


    趙暄又道:“她好歹不生事。”說著,又看向元春,“你雖是受父王所託,不得不教導我,但也是盡心盡意。我也聽說,你和哥哥都勸說父王,想讓我如願……我也不知道怎麽報答,今後少給你們添麻煩就是。”


    這一番話說出來,鬧得元春和趙晗都有些哭笑不得:道理沒錯,可也忒不合時宜——王爺可還在場呢。


    連著讓女兒品評了下王妃和側妃,趙之楨卻連眼皮都沒抬,“這也是石家小子教你的?”


    趙暄答道:“是啊。他家比咱們家熱鬧多了,我就明白什麽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後半句挺好,前半句聽著莫名有點不舒坦。


    趙之楨的胳膊已經挨了元春好幾指頭了,他也隻好擺了擺手,“既然知道錯了,就好生在家修身養性。”


    趙暄屈膝道:“是。”


    就在趙之楨讓兒子安排見一見石江的時候,年末的最後一次朝會上,河東幾位武官的任免聖上特意問了他的意思。


    這本是個十足的信號。


    不管是他這第三位嶽父的官職將有變動,還是父皇打算讓他多留心河東一帶……總之正月裏都有得反覆琢磨了。


    可他剛回府,兒子趙晗竟然帶著石江一起過來拜見。


    趙之楨起碼信任兒子:二人要稟報的……恐怕不是小事。頭回見麵,趙之楨對石江外表的印象就三個字:小白臉。


    見禮後,這邊趙晗都沒來得及正經解釋,內侍便匆匆來報:大皇子到了。


    這……也忒“巧”了吧。


    ☆、第70章


    趙之楨目光掃了眼兒子身邊的石江,對這小子帶來的消息也越發感興趣了。


    石江當即一拱手,低聲道,“太子跟前得用的管事一家子昨夜不知所蹤了。”根本不用誰開口問詢,他又主動道,“與太子右衛率府率是親家的那位。”


    太子左右衛率乃是太子親兵。


    這管事一家子究竟是跑了還是死了……趙之楨聞言倒笑了,心道:這是存心不讓太子過好年啊。


    不過已經到來的親哥哥大皇子也不樂見自己過得痛快,眼見著有父皇默許,河東要讓自己啃下一大塊兒,這個想兵權都想得有些眼紅的哥哥如何還能坐得住?


    以前麵對大哥的“威逼利誘”,趙之楨除了顧左右而言他之外,辦法不多,如今也得讓這大哥明白什麽叫“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撕破臉未免太難看,打定主意不開口也就是了。


    他擺了擺手,兒子趙晗會意,帶著石江先行告退。趙之楨也起身出門去迎一迎他大哥。


    卻說大皇子最近處境並不怎麽樣。他身後有不少老人家支持,雖然這些老人家都半數都致了仕,在朝堂上幾次官員的任免也都占了上風,但……那又如何?


    他早就盤算的收攏武官,染指~兵~權,想了這麽多年也依舊沒有下文。


    比起來,太子還有裝備精良時常操練的親兵呢——因為有平南王虎視眈眈,聖上一直擔心會有人鋌而走險刺殺太子,於是對太子左右衛率始終關心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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