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馬車正從大明宮的方向駛向南邊的永樂坊,車上坐的正是近日長安的話題人物,剛剛被提升的監察禦史葉三郎,此刻他尚未從突如其來的驚喜中緩過神來。先是皇上不追究之前那些事,然後是自己被提為監察禦史,再加上……他摸了摸胸口,再加上懷中的那本尋龍秘典,難不成自己時來運轉了不成?


    他正胡亂的思考著,前方的車夫卻一下子便把馬車停住了。


    他掀開了簾門,卻隻見父親站在門口送別了一輛馬車,自己的馬車停下正是準備給那馬車讓路,車上之人一見他便頓時大喜,連忙讓車夫將車停了,一下子跳下馬車奔了過來。這人他也認識,正是剛剛升為東宮善讚大夫的太子老丈人杜有齡,此前他與父親多有來往,算是父親的一個酒友,不過此刻他來幹什麽?


    隻不過人家一個正五品上的大官跑過來,他也不能再呆在車上,葉三郎也一下子跳下車,等著杜有齡跑來。


    “三郎真是好生的出息,真是為你父親爭光啊。”剛一碰麵,杜有齡便拱手道。


    “啊?”葉三郎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自己剛剛才被提升不久,這家夥的消息怎麽這麽快?


    “這幾日長安你可算是出了名了,太子殿下也對你多有關心呢,還說一有你的消息就立馬告知,我剛剛聽聞你醒過來便趕了過來,誰承想你竟然不在府上,真是不巧。”


    原來他尚未知曉,隻不過……太子就是李亨,他怎麽會對自己多有關心,難道是他懷疑麗思寒的失蹤跟自己有關?他手下的失敗難道想推倒他的身上來不成?他背上幾乎泛出冷汗。不過這杜有齡不知其中陰險,卻也算是父親的一摯友,他對自己的關心倒是實打實的。


    “不瞞杜老,我剛剛才從藥鋪回來,現在身體仍然有些不適,承蒙太子殿下厚愛,在下他日康複後必到杜老您的府上一敘才是。”


    “噢,我倒是差點忘了你大病初愈。三郎還是好生歇息才是,那我便先告辭了,下次再來找你一敘。”杜有齡打了個招呼便回了自己的馬車,不過他倒是忘了,自己這位好友葉天征便是長安數一數二的頂尖醫師,他的兒子又怎會去一般的藥鋪。


    馬車在府門前停下,葉三郎跳下便告訴父親道:“爹,這幾日若有來訪人員一律謝絕,我很可能已經被太子盯上了。


    葉天征頓時一頭霧水,太子不正是很關心三兒才派有齡前來探望的嗎?幾時又成了要害三兒?


    見父親一副疑惑的眼神,他也隻得簡短的將那一日的事說了一道,不過,當然是把麗思寒隱去了。


    “還有這等事?難怪太子對你的一舉一動都這麽緊張。你放心,我定然不會讓那些鷹犬如我們葉府一步。”


    父子二人說完便邁過了府門往裏走,剛穿過幾條過道來到廳堂,卻聽得門童高喊:“吏部楊員外郎到!”


    這吏部員外郎便是前萬年縣縣令楊慎矜,他便是李林甫的黨羽,借著李林甫的權力才拿到了這吏部員外郎的重位,相信要不了幾年便能升為吏部侍郎,那可是實打實的高官,再加上六部尚書雖有職名卻無實權,實權幾乎都在侍郎的手中,將來這天下的百官都得看他的臉色行事。這樣的大官,不知道為何突然造訪自己這一個小小的府邸。


    不多時一個身著便服的中年男子便來到了廳堂,一見葉天征便道:“天征兄當真是好久不見,近日我公務纏身實在脫不開身,他日若有空我倆兄弟再來他個一醉方休!”


    “楊兄見外了,老弟我這啥都缺,就不缺酒,你若口渴了,我這隨時歡迎。”


    兩人打了會哈哈,楊慎矜的目光便轉移到了葉三郎身上,他將葉三郎上下打量了片刻,點了點頭讚許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我大唐開國以來第一位以如此年紀坐上高位的,想不到就是三郎,真是恭喜恭喜!”


    葉天征卻聽得是一頭霧水:“這……”


    “天征兄想來還不知道吧,不久前皇上已經任命三郎為監察禦史了,公文都已經送到李侍郎那裏了,據說皇上還有密令給了三郎。不難看出,若有他日,三郎定會有一番作為啊。我料想三郎的身子還未痊愈,便將朱印和公文帶來了,三郎在我這登記便可。另外,我還帶來了相國大人的請帖,你看看,你看看,有多少人忙著要請你呢。”


    開元年間,楊家尚未為禍長安,這時的相國隻有一人,那便是權傾天下的右相李林甫,多少人想入他府中而不得,誰承想今日竟然特地的送來了請帖,雖監察禦史手握實權而葉三郎年紀輕輕,但朝中更有用的人不是更多,為何他會這麽在乎這葉三郎?


    “監……監察禦史?”如同五雷轟頂,葉天征晃了一下,差點沒緩過氣來,葉家祖上何曾出過這等高官?考起功名的倒是不少,可又有誰這麽年輕做到如此高位?


    葉三郎連忙扶了扶他:“回來得匆忙,還未跟爹說起此事,見諒。”他回過頭,對楊慎矜點了點頭,“員外郎竟然為三郎這麽著想,三郎真是無地自容。”他放開了葉天征,半跪行了一禮道:“三郎在此謝過楊員外郎了!”


    楊慎矜慌忙將他扶起:“三郎說的哪裏話,我與你父親這麽多年的交情,前來探望卻是應該。”他回過頭對著身後的侍從點了點頭,侍從連忙掏出了好幾份公文與朱泥放在了桌上,


    不出一炷香的時間,楊慎矜便與葉三郎辦好了上任所要辦理的幾分手續。


    “另外,這是相國的請帖,相國想到你今日方愈,又承蒙皇上召見,便將日期定在了明日,到時三郎可一定要去啊。”


    葉三郎雙手接過請帖,道:“這是必然,話說員外郎可要在府中用餐?我這就讓下人去準備。”


    “不必,不必。”楊慎矜連忙推辭。“我的公務繁重,還有很多公文未批,見到你身體無恙,我便安心了,三郎今日好生養病才是,我先行告退了。”


    雖話是這麽說,可葉三郎其實一點都不餓,他對著父親擠了擠眼,葉天征便跟著楊慎矜走出了廳堂,兩人一邊談話一邊朝府門走去。葉三郎此刻的心思卻不在李林甫或者玄宗皇帝那裏,他的心思都係在了某個人身上。


    他兩步並作三步的奔回了臥房,可是屋子裏空蕩蕩的,他忽然想起了什麽,便出了房門,走到了另一邊的臥房前,四顧無人後,便輕輕的敲了敲門。


    隻聽“呼”的一聲,那房門便開了,葉三郎走了進去,卻不見開門人,他也知道是何原因,便小聲的說道:“外麵沒人,麗姑娘,你可以現身了。”


    眼前,一個曼妙的身姿緩緩的顯現在了他的眼裏,這樣麵對麵的見麵,對他來說這還是第一次。


    那女子雖有絕世容顏,但臉上卻冰冷如霜,看似不好讓人接近,她打量了葉三郎一下,便問道:“來本姑娘的房中有何事?皇帝已經召見你了嗎?他怎麽說?”


    “皇上對於那日發生的事情全都知道了,不過他並不打算追究,他還封了我為監察禦史,派我下江南執行任務。”


    對於他的全盤托出麗思寒倒有些意外:“葉公子,你是不是對我太放心了,這些可對知心朋友都不能隨便說吧?”


    誰知葉三郎盯著她的眼睛堅定的說道:“麗姑娘,對於你,我無法隱瞞。我不似那些文人墨客說話唧唧歪歪,我這人性子向來比較急,如若有得罪之處請別見怪。我,我想娶你為妻。”


    “!”麗思寒聽得此言,先是腦中發蒙,接著臉色便從冰冷的雪白一下子變得通紅,從小到大,不知多少人對她說過此話,可那些家夥的腦海裏都十分的齷蹉。可眼前此人,他望著自己的目光是那樣的堅定,他給自己的感覺,完全不能和那些登徒浪子相比。


    “你說什麽呢!登徒浪子,想得倒美!不過救了本姑娘一條性命,難道就要讓我用一輩子給你抵嗎?”不過,我倒真是願意的。她心想。


    “麗姑娘,你別誤會,我說的不是現在,而是以後。自太白酒樓那一日得見姑娘芳顏後,我的腦海裏一直都是你的影子,怎麽也飄散不去。今日在甘露殿禦書房中,皇上答應對之前的事不再追究了,他還說你交由我處置……”


    “處置?那你是想怎樣?”


    “你別誤會,剛才我遇得東宮善讚大夫杜有齡,從他口中我得知太子對於我的病情十分關心,我想,他很可能是在意你的行蹤,想將你滅口。”


    麗思寒在李亨手下呆過一段時間,她深知這極有可能是真的,否則她一個尚未出嫁的女子又怎會躲到葉三郎未婚妻的房中……


    “皇上派我下江南去,我想請你做我未過門的妻子,一同下江南去,躲過了這段時間再說,就是不知你是否願意?”


    麗思寒的臉色更似紅了幾分,她沉思半刻,點了點頭,用隻有自己才能聽清的微小聲音答道:“願意是願意,不過先說好,我和你去江南隻是為了避避風頭,不是為了做你的妻子,如果你有什麽出格的舉動,那我便會對你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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