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兒,她為了你剜取心頭血,一剜便是七萬年,至今仍舊留下一道深疤。我到現在還清楚地記得當初在炎華洞找到她和你的仙身時,她渾身是血的樣子!她從未吃過這樣的苦!”折顏似感懷般輕嘆,一手覆上心口說道,繼而又喝了口酒,說:“若說她是為了等你復活,那還情有可原;但她並不確定你是否還能回來,隻為了你的一句‘等我’,便執意要保住你的仙身,已經沒有元神的仙身。”折顏說完,看著默默喝酒的墨淵,他看似淡然,但眼中的波瀾卻是如此的明顯……“不過,我卻沒想到,你的一絲殘魂竟附在了玉清崑崙扇上,一直陪著小五,在她沉睡遭遇刺殺時又護住了她。你是怕自己的元神無法修補成功,無法再醒過來,所以想以這樣的方式陪著她罷?!”


    墨淵不語,過了一會兒,才輕聲答道:“不錯。”接著又沉默不語。折顏也不再說些什麽,兩人靜靜地喝著酒,不再言語。


    ☆、下凡尋夫,青丘小仙初遇柳映照歌


    另一邊,白淺向白真撒嬌,說要去凡間看看夜華,要白真不要透漏給別人,免得被師兄們嘲笑。白真受不住自家小妹的撒嬌,連聲答應。


    白淺來到凡間,循著元神氣息找到轉世為凡人的夜華,他正在家中的後山竹林裏習武。聽聞夜華出生於一個閑散侯爵之家,姓柳名映,字照歌。雖說是侯爵,但夜華的這位凡間便宜爹侯爺卻無心朝堂之上的爭名奪利,倒是對江湖人士熱情好客,又重視武功傳教,更像是江湖之家。這柳侯爺因從少時便是當今皇帝的同窗兼侍衛,因此深受皇帝寵信,久沐皇恩,竟也算是有權有勢之家。


    既是有權有勢的豪門巨室,又是頗有聲望的武林世家,因著這樣複雜的背景,柳照歌自小便接受著文武雙全的教育,雖然從小仍舊如轉世以前那般沉默寡言,但也是個翩翩佳公子的小小少兒郎,溫潤儒雅卻不見一絲酸腐之氣,反多了一絲江湖俠客的瀟灑隨性、風流倜儻的意味。白淺看著這個在竹林舞著劍的小夜華,如同五萬多年前在天宮一樣,似時光倒流一般,心中徘腹著:“到了凡間,也還是個禍害少女的好苗子!


    柳照歌察覺到似乎有人在觀察他,一時的警惕使然,劍鋒一轉直直刺向不遠處一棵翠竹下的一個白色身影。當他使用輕功飛身將劍刺了出去時,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絕美傾世的臉龐,頓時大驚失色,但慣性使他一時無法收回劍鋒。


    白淺從話本上看過不少關於江湖俠士警惕性極高,一有風吹糙動都能察覺到的例子,可這回才真真見識到,因而她的第一反應是驚了一下,隨之而來的第二反應是——有前途!白淺輕鬆轉身躲開,又拉了一下因慣性即將撞上竹子的柳照歌,令其背撞進自己的懷中,兩人轉了個圈方才停了下來。


    柳照歌仰頭定定地看著抱著他的白淺,嘴巴張開卻吐不出一個字,他隻覺得這個絕世傾城的姑娘給他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白淺放下夜華,不,是柳照歌。可柳照歌卻沒有一絲反應,隻是呆呆地看著她,一副傻掉的樣子。白淺微微一笑,柔聲問道:“怎麽,莫不是嚇傻了?”如此悅耳動聽,真真是“崑山玉碎鳳凰叫,芙蓉泣露香蘭笑”。


    白淺見柳照歌還是沒什麽反應,隻知道愣愣地看著她,於是在他麵前晃了晃手。柳照歌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後退幾步,將劍收回劍鞘中,揖手行禮:“謝姑娘相救!在下柳照歌,方才多有得罪。”姑娘?與五萬年前一樣,聲音稚嫩,語氣卻頗為老成,而且還是這麽沒大沒小沒禮貌!即使投胎成了凡人也不會變。白淺輕笑著微微搖頭,轉身正欲離去,她也隻不過想來看看他罷了。不想卻聽身後叫道:“姑娘留步——”白淺轉身回頭:“怎麽?小郎君有事兒?”柳照歌點點頭,又立即搖搖頭,過了一會兒才吞吞吐吐地問道:“姑娘,我以前,我、我以前是否見過姑娘?”白淺疑惑,喝了忘川水不應該是將前塵往事全數忘記的嗎,怎會如此問?柳照歌喏喏地說道:“照歌自有記憶以來,便總是重複做一個夢,夢裏有個身影,與姑娘很是相似。”


    白淺一聽,心中甜蜜上湧:沒想到喝了忘川水他也還存有著印象,還能時時夢到自己。眼珠一轉,白淺計上心頭,作出一副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樣,悲悲戚戚地說:“天下的男子果然都是沒良心的,原本以為郎君是世間鳳毛麟角的例外,不想也是如此薄情寡幸!”說著還假意用袖子拭淚,一副哭哭啼啼的樣子。若是以前,柳照歌對這種動不動就哭的小姑娘感到十分煩悶,但如今麵對眼前的白淺,卻亂了心神,連忙上前拽著白淺的衣袖,慌亂地說:“別、別哭啊,你告訴我怎麽回事,我一定、一定想法子補償你。”想也不想便這樣說了,完全沒有想過自己是否真的虧欠過她。白淺這才斷斷續續地編著瞎話:“妾、妾本是青丘的一隻小狐狸,修行多年方才成仙。前世與郎君相識相知,放棄了升遷的機會,無奈、無奈郎君英年早逝,臨去前與妾約定來世,還說非妾不娶。不想、不想郎君轉眼竟將妾給忘了。”柳照歌聽得目瞪口呆,一副懵掉了的樣子。白淺在心裏偷笑,這樣的夜華好可愛啊!哼,叫你趁我失憶變為凡人時那般框我,看我這回不好好框一回你!於是,白淺哭得更凶了:“妾本不該來,否則也不會落得個如此傷心的境地!郎君莫憂心,妾這就離開,再不來打擾郎君了!”


    轉身剛想離開,不想柳照歌立即跑到白淺麵前攔住她,鄭重地說:“你,仙子不要走,我不是負心漢。仙子留下來,等我長大,我長大後便娶仙子,定不會負了仙子。”白淺搖搖頭,說;“妾雖隻是小仙,但深知感情之事不可勉強,小郎君既心裏已然沒了我,還是不要委屈自己了。妾向來眼裏不容沙子,不欲日後與郎君成為怨侶。妾、妾還是走罷!”柳照歌便急了,上前往下扯著白淺的袖子,拉下白淺的手緊緊攥著,臉色微紅,有些結巴地說:“我、我,我並非心裏沒你。自我開蒙起,我已經常夢到仙子的身影。我,照歌雖還隻有十歲,但從看過的戲文話本來看,我定是思慕你已久!仙子既說你我前世有情緣,照歌雖不記得仙子,但必定是從未對仙子忘情。我、我……”這回輪到白淺目瞪口呆了,隨即釋懷:也是,夜華說過,他兩萬歲便對自己傾心,轉為凡人也還是這般早熟。


    柳照歌見白淺不說話,以為她還在生氣,把手攥得更緊了,生怕她會走掉。白淺手上有些吃痛,見自己的手被柳照歌抓紅了,正想抽回卻被他往懷裏帶,此時的柳照歌像極了怕被娘親拋棄、緊抱著娘親的手的孩子。白淺無奈,擺出委屈的樣子,說:“照歌,你把我的手都抓紅了。疼!”柳照歌才放開白淺,但還是緊緊地攥著白淺的衣袖。白淺念決變出一串珠鏈,遞給柳照歌,說:“既如此,你把這個收好了。這個珠串是個有靈氣的物件兒,可逢凶化吉、保你平安。”


    柳照歌收下珠鏈,從脖子上取下一個玉佩遞給白淺:“這個玉佩,雖是凡物,但請玄光寺的住持大師開過光,我隨身佩戴了許多年,送你罷!”正欲為白淺戴上,但卻尷尬地發現白淺比他高好多,費力地踮起腳也遠遠夠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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