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說過,他根本不把你當做姐姐!”“可我把他當弟弟,我要眼睜睜看著他死嗎!”“我要殺了他!”他咬牙道。我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墨淺吟,你再說一次,你再給我說一次!”


    “我要殺了他。”他一字一頓,清晰無比地重複一遍。“你動他試試!”我歇斯底裏地喊。狠狠地吸一口氣,道,“若他死了,嗬…我們之間,也完蛋!”這是紅果果的反威脅。


    “為了他,你可以不要我?”他冷冷地問,聲音輕顫。“你為什麽一定要這樣?墨淺吟,你霸道我一向知道,可是什麽時候開始你變得這樣不講道理了。這樣不安,你到底在怕什麽?”我也很苦惱,他為什麽總是擔心我會出牆呢?


    “我真的怕會留不住你。”“我長得這樣水性楊花嗎?你有什麽可擔心的。我不會離開你的,我發誓,發毒誓,天打雷劈好不好?”


    “誓言沒有用,沒有用…總有一天你會走的,我根本留不住你。”他自言自語,不看我,搖著頭,一步步後退。


    我覺得他有點奇怪:“墨淺吟,你怎麽肯定我一定會離開,我不走,你不膩煩我,不趕我,我一定不走。”“當年師父和容娘也是那樣相愛,可是最後,容娘還是丟下師父與人私奔了。誓言,不過是空口白話,我不信!”


    容娘?不就是近二十年前,那轟動武林的第一美人尹容娘嗎?話說他與當時的天下第一高手商倦英雄美人的故事無人不知。不過更家喻戶曉的,就是尹容娘拋棄商倦另投武林盟主的懷抱。


    商倦竟是墨淺吟的師父?墨淺吟這樣,怕是受了他師父失敗的婚姻的影響。“容娘和你師父為什麽分開?”“師父…不能生育。”他頹然地垂下手,忽而聲音冷冽道,“尹容娘,與他夫君後來有了一對雙生子,竟還抱去師父的糙廬炫耀。那時我見師父目中的心死,便下定決心要殺了他們。”這麽苦情瓊瑤的橋段,竟然都讓敏感的墨淺吟給遇上了…怕是有很重的陰影啊…


    “我不會的!”我上前想要抱他。他竟然推開我,緋紅的眼睛看著我:“我們不會有孩子,我根本留不住你…”“我不會!”我皺眉。“不,沒有孩子就沒有牽絆…何況,你這樣喜歡孩子。”“你這樣介意孩子的事?”我平靜地問道。


    他不語,眸光失去所有光華。“你這樣想要孩子?”我又問。“我隻想要你。”這話他說得很急。“那好,馮清留下一劑藥方,或是…可以治病。”


    他忽地抬頭,有些不信。“可是,那藥沒人試過,成功與否尚且不知,更何況,若是服過三年,便會失去味覺,我寧可沒有孩子。”“不,我要孩子,我們的孩子。”這話他說得極為堅定,讓我剛剛憤然的心突地平靜下來。


    他眼色也恢復了漆黑,我突然沖他涼颼颼地笑道:“墨淺吟,見麵十幾天,你已經一而再再而三地觸犯我的底線,三年吶,脾氣變差許多,殺人手法倒是高超了不少。我看六天後的婚宴,怕是要拖一拖了。”


    “染染…”這下輪到他詫異。“染什麽染!”我拍掉他要搭上我肩膀的手,道,“還有,是誰準你今天早上進我染塵殿的?!出去出去!”


    “染染…”“出不出去?還要不要我原諒了?”我威脅道。他無奈地被我推出去。頻頻回頭,每次剛出染染二字,便被我截斷。哼,倒是讓你老截我的話!


    “染染…”被我推到染塵殿門口,他可憐兮兮地開口。“哼,墨淺吟,現在你還是去廟裏上個香,拜個菩薩什麽的求神仙保佑吧。看看什麽時候我突然就原諒你了。”


    自此,墨淺吟又回歸瞭望夫石的位置。我每天起床開門沖他扮個鬼臉,心中一陣舒暢。隻是…我捧著喜服痛心疾首地回想,這廝,用得明明是聲東擊西的jian計!


    每天守在染塵殿門口,不過是為了不讓我出門,墨奴能好好地裝扮後宮,裁作能裁衣,金匠能製冠,連木匠都被我腹誹了一遍。


    阿九這個漢jian…知道內幕不告訴我!我喝口涼茶,壓住火氣,踱道門邊,見月光下,氣墨淺吟定神閑地沖我一笑,道:“染染,再兩日,便是我的新娘了。”還沒給我回嘴的時間,他便轉身一溜煙沒影了!唯留下咯咯磨牙的我…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有事,早更嘍~


    話說小吵怡情,最後一次爭執啊!要珍惜...


    8號會放大婚吶,大結局啊~


    大婚大驚喜(結局)


    “染染,阿九說你找我?”他聲音中透著喜氣,我也是多日對他橫眉冷對了,明日便是大婚,突然找他,雖然不知道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到底肯見他了,心裏也是樂顛的。


    “哦,我不能找你?”我放下茶杯,鼓著臉笑問。“倒不是。”他小心翼翼地在我左手邊坐下,似乎在觀察我的反應。而我,但笑不語。他心下更是發毛,道:“染染,上次大婚時,染染還說大婚前見麵不吉利呢。”“也對,這是禮法,那你回吧。”我揮揮手,開門送客。


    “禮法又怎及得上染染。”他討好地笑起來,賴在座位上不起來。這話,雖然拍馬屁的意味明顯,可我還是心花怒放。“墨淺吟。”我軟軟地喚他一聲,墨淺吟眉角一跳,努力壓下心中的不安,道:“染染有何事,說來便是。”


    我笑得眯起了眼:“我說什麽你都答應?”他臉色沉下來,道:“除了逃婚。”“哈哈…”我笑起來,“不逃婚,不逃婚。”沖他勾勾手指,他把腦袋湊過來。我小聲說了半晌,他沉默片刻,笑起來:“染染說了算。”


    剛過寅時,阿九就火急火燎地把我給弄起來,我打著哈欠,心中懊惱,每次大婚都這樣,這都第幾次了?!


    幾個手藝最好的墨奴在我頭上折騰了進一個時辰,終於把我這一頭有些發黃的頭髮全部盤起,做了一個極精緻的髮髻。又換了一頂鸞冠,這隻鸞鳥的嘴裏含著的東西有些奇怪,我攔下這樣幫我帶上的阿九,捧起細細一看,竟是把鑰匙。


    不會是國庫的鑰匙吧,我咧嘴笑起來。阿九看到他家主子這傻乎乎的樣子,心中暗道,上次王後還說什麽睡眠不足會思維不活躍,腦子遲鈍呆滯之類奇怪的話,上次不明白是什麽意思,現下完全明白了。


    我看著鏡子裏這張有些陌生的臉,眼角下還是那朵梅花胎記,邊上點了些金色的塗料,在陽光下有些耀眼,卻是極美的。眉角和眼角也都微微向上畫,配上本就有些妖異的臉相,美是美,卻妖氣太濃。


    墨淺吟本是該在宗祠哪裏接我的,可他似乎時時都擔心我會落跑,早早便侯在染塵殿門口了。一身紅黑喜袍上是展翅欲飛的鸞鳥。金冠垂下一些流蘇,恰好到額與發的邊緣。金冠上的鸞鳥嘴裏含著…一把鎖?這不是所謂的一物降一物吧…麵上不再帶著麵具,眉眼分明,因著男子的髮髻,五官似乎都襯得英氣了些。他一遍一遍地來回踱步,就怕我不見了似的。


    突然,阿六破門跌跌撞撞地跑進來,見我正在穿最外邊的那件紅色紗袍,便一臉放下地拍拍心口道:“還在就好。”轉頭便出門了,留下一屋子的人麵麵相覷。


    阿九扶著我出門的時候,墨淺吟的手若是夠長,幾乎要伸到我麵前。墨鸞王上大婚有很多奇怪的規矩,墨淺吟這樣不守禮數的人,隻是因著宗祠上掛的那句古言的訓語,而變得虔誠。大致的意思是,大婚當日,在入宗祠祭拜前踏進王後寢宮,便會不幸。我是不信的,可我願守禮法,而墨淺吟從不喜守禮,這次卻信得不得了。


    快到門口,勁風襲來,待我反應過來,已被他攬著腰坐進輦車裏。“我的輦車在那。”還有一輛略小些的輦車停在一邊,墨淺吟笑道:“我的便是你的。”有理…


    到底是要被分開抬去正殿接受百官朝拜的,更何況…今天我要把墨淺吟的威嚴立足了,正是所謂的夫榮…


    大約比墨淺吟慢了一刻鍾到達正殿。百官立在兩側,見我來,與上次一樣,恭然跪倒,行禮請福。我微笑地看著正殿最上首急急站起的墨淺吟,一步步堅定地走過去。墨淺吟已然走下位置,站在我麵前,而阿九端著茶垂首立在一邊,他一愣,似乎沒有這一環。


    我輕輕撩過袍子,端端正正地跪下,雙手撐地,緩緩拜下,直至額頭貼到手背。眾人似乎都被我這樣的舉動嚇了一跳。在炎氏大陸,雖是男尊女卑,可女子對男子行禮,一般福身便可,即使是帝王大婚,王後也隻需下跪微微彎腰即是。這樣的大禮,確實未有人行過。


    外立夫嚴,內樹妻綱。這才是我的目的。我端過放茶的托盤,雙手舉起,微過眉端。墨淺吟顫著手端起茶,極快地抿了一口,便將我扶起。前麵那些是做給百官看的,而現下這番舉動,墨淺吟更是明白。我曾與他說過,孟光的舉案齊眉,他怎麽會不懂。


    “染染是要做賢妻?”墨淺吟看著底下文武百官的朝拜,手賊呼呼地放在我腰上,輕聲笑問。我也不回答,隻是笑吟吟地看他,他眉頭微皺,苦笑道:“好好好,我做賢夫。”


    本想偷摸著回去睡個回籠覺,可墨淺吟這廝,拉著我的手,坐在禦花園那片血竹林下發呆。“墨淺吟,我困。”打著哈欠,無奈地看著他。他拍拍腿,道:“那便枕一會兒。”有幾株血竹正開著花。


    血竹不比別的竹子開花即死的不祥,每一年都會開花。有些花絮落到她微黃的發上,他心疼地撫過她好不容易才紅潤起來的臉頰,她終於,要成了他的妻。


    “染染,該去晚宴了。”墨淺吟輕輕搖醒我,我這一覺,睡了近三個時辰。“腿麻不麻?”他剛想否認,我已抬手給他捏起來,他淺笑道:“真的麻了。”蘇麻的,是他的心。


    踏進殿裏,我一眼看去,藍簫赫然在目。我驚訝地轉頭詢問墨淺吟。他一笑,道:“來了更好。”“為何?”“來了,便不會再派人搗亂了。”


    墨淺吟與藍簫稍作寒暄,便拉著我坐在首席。我向藍簫行禮那一瞬,我分明看到他常帶笑意的臉上,透出濃濃的不屑,那種輕蔑,幾乎讓我吃驚。


    等到墨王和墨後走遠,樊俯身在藍簫身邊輕道:“主子,您剛剛的表情有些…無禮。”藍簫咧嘴一笑,揉揉眉角道:“哈哈,本殿有些失控。”樊這樣細細的人自然早就發現了,不知從什麽時候起,藍雀後宮裏的女人是越長越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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