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氣道:“備船,我要去瀏家港親自接這些神物!”


    江上寒風淩冽,讓陳慧裹了裹緊身上的披風。岸上的蘆葦已經開始漸漸枯萎,上麵的蘆花還在飄著蘆絮。拍著船上的欄杆,她依舊難掩激動地心情,老天好似知道她要做什麽,一直順著風,不過兩天功夫,從太平已經快到長江出海口的瀏家港。


    下船看到碼頭上那一溜兒停在那裏的船隊,陳慧臉上綻開了大大的笑容,羅先生帶過來一個年紀大約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他對著陳慧行禮,羅先生介紹道:“這便是咱們的司農官,李霄。”


    陳慧讓他起來回話,這年輕人皮膚黝黑,倒是一副農人的相貌,但是回話的時候卻是條理清晰,陳慧與他問答順暢,他還帶著陳慧一起去看已經上岸的那幾框土豆和甘薯,隨著一個一個筐子被掀開,眼前十幾籮筐的紅彤彤的番薯和黃澄澄的土豆安靜地躺在那裏。在陳慧眼裏這些東西實在無比可愛。華夏人多,糧食主產區就是江南這片土地,有了這兩樣東西……


    “這一筐東西我瞧著可愛,所以也種了,隻是長出來的時候看著紅紅綠綠甚是好看,但是吃口卻不是那麽好!所以就採摘一些,拿回來,要是有人喜歡就當花草種種。”李先生指了指剛剛掀開的一筐子東西,陳慧眼睛收縮,居然是一筐子辣椒。


    陳慧晚間邀了李先生一起吃晚飯,飯桌上有一盤蒸甘薯,還有一盤則是五花肉炒土豆片,則是陳慧的親自下廚炒製,裏麵一個辣椒幹切了細絲,她怕初嚐辣椒的人不習慣。李先生嚐試了一口炒土豆片,頓時叫道:“真是美味!我在呂宋,這東西隻用鍋子煮了吃,隻知道這東西管飽!原來這個小紅椒居然可以提味,跟著將軍真是長見識了。”


    陳慧與他聊了這幾樣東西的種植方式,李霄喟嘆,自己這個專門種田的,居然還不如將軍對於這些東西懂得多。陳慧這個時候方才有作為一個重生加上穿越人的自得,能主動找到這兩樣東西,也算是開了一趟金手指。


    酒過三巡,賓主盡歡,聽著李霄說著這半年在南洋的經歷,十分的豐富,饒是羅先生和長發那樣見多識廣的也是嘆為觀止,陳慧還時不時地說兩句,聽得李霄連連驚嘆問道:“將軍去過南洋?”陳慧隻得推說是書上看來的。


    “此地瀏家港離我求學的書院不遠,過幾日羅先生讓我帶著這些種子去金陵,咱們的試驗基地試種。離開前屬下想去拜望一下幾位授業老師。不知可否?”李霄在酒席將將罷之時,提出要求。


    羅先生哪有不答應的道理,人家出差南陽快一年了,回來理應放大假。立刻應允,陳慧問他:“李先生哪裏人士?”


    李霄還是沒有適應被陳慧這樣高級別的人尊敬地稱呼一聲先生,撓了撓頭說道:“我就是金陵的,所以羅先生將我放在金陵基地了。”


    “不知道哪個書院能教出先生這樣的高材?”陳慧很有興趣,自從科舉製度的越來越完善,整個八股體係也隨之完善,最終走向的是華夏一族的從學習上的單一,各大書院基本上都是以考科舉為己任,追求中舉人數作為最為直接的評判書院好壞的指標。很少有教授如這種農學這種科目的書院,或者說除了陳慧自己倡導過了聊聊幾家書院開設了一些工科和醫科的專業之外,她不知道還有哪家書院教這個的。


    “屬下不才,曾經求學於嘉定的明德書院!”李霄恭敬地答道。


    陳慧驚異地發出一聲:“咦?這明德書院的山長可是顧源顧先生?”


    “正是!將軍認識顧山長?”李霄問道


    陳慧點頭道:“顧山長是我的一個長輩,自然認得。不過我一直以為明德書院還是教授孔孟之道,朱子之言,居然還另闢蹊徑開設這種實用的課程?”


    “將軍既然認得山長,自然也當聽說過山長有一獨子?”李霄問道。


    陳慧點頭道:“顧朗,顧世兄!我自然也認得。”她說這話的時候,旁邊的長髮和恆鈞嘴角帶著笑意,這豈止是認得,將軍還傾心人家,隻是這顧朗……


    李霄高興地說:“將軍居然連顧師兄都認得?還真是巧呢!明德書院這些年也多虧地顧師兄投入的銀錢才能擴大,維持。聽說教授這些格物、農經和算術是因為顧師兄對山長寫信言道,這戰事沒有幾年是結束不了的,讀書人有幾年可以耽擱,如果科舉不開,那麽這些人如果學一些餬口的本事。家境富裕的,可以繼承家業。不富裕的出去可以做個帳房先生,或者在家有個小手藝也能餬口。誰想到這一開,倒是大受歡迎,畢竟科舉這條路看起來世道太亂,要好些年才能恢復。但是學這些的,出去都能混口飯吃,這不我便是學了三年之後,然後剛好咱們基地招考就進了實驗基地。”


    陳慧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明日我與你一起去嘉定,我也去拜望一下顧伯父!”


    那李霄也沒有半分大領導要跟著一起出差的壓力,高興答應道:“好啊!”


    從瀏家港到嘉定城不過四五十裏地,說是跟羅先生來太倉看看海上過來的糧船,挑揀了幾樣南方而來的禮物,留下羅先生和長發,帶上兩個貼身護衛和李霄一起乘了一艘不大的明瓦船而行。


    初冬的早晨,霧氣之中,搖擼的船娘笑嗬嗬地在船尾唱著軟儂的船歌,前頭的艄公撐著船,撥開了這籠罩水麵的薄紗,江南水鄉的風景盡在眼前。一路上和李霄天南海北地聊著。陳慧自以為隻有自家的海川書院,取了海納百川的意思,在培養人上麵不拘一格,尤其是注重基礎科學方麵研究和培養,沒想到明德書院也是走的類似的路子,不過明德更注重實用,聽李霄說來,陳慧歸納了一下,明德主要是在耕種、建築和商科上從七年前開始探索。一路聊天,時間過得飛快。


    當看到迎麵而來的橋洞兩側寫著陳慧能脫口而出的楹聯,回憶未曾遠去,一如昨日般鮮活,這是到了西門外了,靠上水橋,謝過船工船娘,給了銀子,一行人步上了江南的青石板路。


    ☆、湯圓


    仰望西城門高起的城牆,陳慧眼前又出現了那血色的一幕,這護城河裏浮屍盈滿,她閉上了雙眼,再次睜開,穩了穩自己的心緒。卻看見當空的太陽,這是快正午了,此刻李霄高興地說道:“將軍餓了吧?咱們先去一家圓團鋪子吃個圓子?您看如何?”陳慧欣然答應。


    跟著李霄從西往東走,記憶中的一條條陌生又熟悉的小路,反覆走了兩遍,跟著陳慧的護衛華瑾用懷疑的眼光看著帶路的李霄,問:“李兄,你確定這店鋪在這裏?”


    李霄喃喃說道:“一直在這裏啊?難道搬走了?”


    廊簷下老嫗拿著竹笸籮,剝著未曾綻開的棉桃,李霄走上前用本地話問道:“阿婆!三嬢嬢的圓團鋪在哪裏啊?”


    那個老太太抬起頭看向李霄說:“這是小阿弟啊!” 算是接上話,卻沒有回答李霄的話。


    李霄對她重複道:“我想去三嬢嬢那裏吃圓子,該怎麽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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