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吧,這張紙條我先拿回去研究,等有了進一步消息我會立刻通知你的。”馬鳴緩聲勸慰道,“別想太多,沒事的。”


    “可是……”


    聽了馬鳴的話,唐歌還是一臉的恐懼,清秀的眼睛裏噙著淚光。馬鳴真想留下來一直守護在她身邊,但是他不能。


    “我這裏有一瓶藥,把它留給你,每天三粒。”馬鳴從懷裏拿出那瓶辟邪的濃縮藥片,還有幾張黃紙,“這是三張護身符,你記得把它貼到胸、背還有腹部,洗澡的時候才能摘下來。”


    唐歌接過這些古怪的東西,莫名其妙的望著馬鳴,她實在不明白一個公安人員怎麽會隨身帶著這些玩意。


    “這都是防備萬一用的,萬一畢宇來了,他也傷不了你。”


    “……你……你究竟是什麽人啊……”


    聽到唐歌這麽問起,已經走到門口的馬鳴回過頭來,露出溫和自信的笑容。


    “我們啊……是正義的使者呀。”


    “快感節奏”網吧的常客們氣憤地發現,這間網吧今天又關門了。這是兩星期以來的第二次,實在是很過份。更過分的是,網吧門口明明掛著“暫停營業”的牌子,卻有很多人進出,一些老客人卻被拒之門外。


    如果他們知道網吧關門的原因以及牽涉到的事情,別說憤憤不平,恐怕以後他們都沒膽色再接近這裏。


    網吧裏如今大約有十幾個人,都是靈監社各行動組的幹部,今天掌門馮諍發布了緊急召集命令,於是他們都紛紛以最快速度抵達了這裏。


    “以上就是馬鳴的發現。”


    趙老爺子坐在馮諍旁邊,從一開始馬鳴的小組去五四林調查遇鬼開始講起,一直講到現在畢宇神秘出現的整個過程。在座的每一位道士都紛紛露出困惑、震驚或者糊塗的神色,都覺得整件事實在古怪。


    趙老爺子在講述的過程中,馬鳴一直坐在旁邊閉著眼睛思考。從唐歌那裏離開之後他就一直沒有停過,殫精竭慮,把所有的情報重新過濾,整理並再連接到一起。忽然之間,畢宇車禍的那張死亡照片電光火石般地劃過腦海,那屍體躺在地上的神秘笑容,一下子刺激到了他的神經。


    “是他,是畢宇。”


    馬鳴忽然大叫道,把周圍的人都嚇了一跳。趙老爺子轉向他,問道:小馬,是不是你又發現了什麽?”


    “我們之前都被假象騙了,畢宇並沒有死!”


    “可是,公安局確實有屍檢報告和照片啊。”


    “不錯,但真正看過畢宇死亡的都是誰?是肇事司機、交警與法醫,他們並不認識畢宇,所以隻能從身份證上予以確認。唯一與畢宇屍體有過接觸又認識畢宇的,就隻有畢建國一個人。而他很可能對警方撒謊。”


    “你怎麽這麽肯定呢?”馮諍問道。


    “我是反推回來的,那張紙條,就是畢宇還活著的最確鑿證據。最初在五四林中設下三魂聚錮陣的人,不是畢建國,而是畢宇。別忘記了,他也是句容人,也懂得茅山道術。”


    “那他偽造車禍的用意是什麽?”


    “這個我還不清楚,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下周四去五四林移靈開陣的人,一定是畢宇。”


    “可是唐歌的事又怎麽解釋?還有,白楊呢?”


    “……”馬鳴回答不出來,他有點到極限了。


    馮諍看著他,輕搖了搖頭,對台下的眾人嚴肅地說道:


    “這些疑問姑且擱置一邊,等真兇露麵就能解答了。無論如何,必須要阻止移靈這種事情發生。五四林的鬼氣相當兇猛,那個十四骨柱屍解陣的威力也不明,所以我決定動員十個組的道士,請大家回去做好準備,周四下午到這裏集合。”


    道士們都站了起來,齊聲道:“得令。”


    趙老爺子走到馬鳴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馬啊,不要太鑽了牛角尖,有些時候,真相不是那麽容易被人查知的。既然追無可追,不如順其自然,這才是道家的精髓。無論是做道士還是做和尚,就忌一個‘執‘字吶”


    馬鳴勉強笑了笑。


    “那,真如師傅你推測的那樣,是畢宇幹的嗎?”


    顏卿問道,此時他們兩個都在蔣若寧的病房裏,蔣若寧的女朋友們都被他趕回去了。


    馬鳴低下頭,眉頭擰成一個疙瘩:“一半是推理,一半是直覺。我現在還有兩個疑點沒搞懂,一是畢宇的那場車禍的用意到底是什麽;二是為什麽要叫唐歌去五四林。”


    “別想那麽多了,事到如今,下周四的五四林一戰不可避免,還是節約一下精力,攢些法力吧。”蔣若寧攥著啤酒,笑著對一臉難受的馬鳴說,他已經在病床上躺著將近兩周時間,肉體上的恢復姑且不論,屬於精神範疇的法力確實已經洋溢在他全身。


    “所以啊,如果周四我不出戰的話,那實在是對人才的浪費,白楊小姐也會哭泣的。”


    蔣若寧滿不在乎的說道,好象已經忘記了究竟是誰讓他送進了醫院。


    “你們兩個先聊著,我出去打個電話。”


    馬鳴站起身來,把手裏的蘋果擱到桌子上,走出病房去。蔣若寧問顏卿那傢夥到底怎麽了,顏卿嘿嘿一笑,眨眨眼睛,把兩個食指對到了一起。


    醫院的公用電話是投幣式的,於是馬鳴跑去外麵換了一大堆硬幣,然後撥通了唐歌家裏的電話。


    “喂,您好。”


    唐歌的聲音傳來,聽起來很疲憊,但精神似乎還好。


    “喂,是我啊,我是馬鳴。怎麽樣,最近還好?”


    還好,托您的福……”


    “那就好,那就好。”馬鳴說到這裏,變換了一下聲調,“你下周四,會去赴約嗎?”


    “……恩。”


    果然唐歌對畢宇仍舊留存著一份感情,馬鳴想到這裏,心裏一陣失落。他有把整個事情都告訴唐歌的衝動,但是一則靈監社一般不允許將這些事泄露給普通人;二則他自己也對自己的推理沒什麽自信,覺得這樣就告訴別人是不負責任的行動。


    “餵?”


    對麵傳來唐歌的疑問,馬鳴這才注意到自己陷入沉思,竟然忘記了是在講電話。他猶豫了一下,對著話筒說道:“那麽,你害怕嗎?”


    “……是的,可是我還是想去。”


    “放心吧,我會保護你的。”


    馬鳴鄭重地下了保證,他暗自希望這句話的另外一層意思也能通過電線傳達到通話的另一端。


    放下電話,他楞了楞,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他走回病房,跟顏卿和蔣若寧說了一聲要出去一下,然後匆忙離開,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這一天終於到來了,從早晨開始,天色就一直陰沉著,仿佛老天爺也知道今天要有什麽事情發生。濃鬱的陰雲在整個城市上空鬱結著,氣壓很低,雖然還沒下雨,但那種沉重的氛圍已經足以消解掉人類歡喜與快樂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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