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才過,活幹完了,趙棠再也沒有藉口,灰溜溜地被劉睿押回車上。


    一路上,劉睿心情不佳,趙棠也煩得很,隻盼馬車走得慢。但是馬車飛快,卻非殿近在眼前了。劉睿下了車,率先向殿門走去。趙棠緊隨在後,忽然捂著肚子叫痛:“哎喲!哎喲!我下午吃壞肚子了!”


    劉睿轉過身來,目瞪口呆。趙棠撒丫子就跑,在茅房裏躲了半個時辰。


    月明星稀,人間團圓,趙棠卻隻能躲在茅房嘆氣。後來他終於困得受不了,躡手躡腳走出來,回到卻非殿,劉睿已經麵朝牆壁,睡著了。


    趙棠知道自己做得過分,是把對方得罪了。但是那一樁事,他無論如何也不想做。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直截了當地說不行,不就萬事大吉了嗎?


    忽然劉睿道:“回來了?”


    趙棠汗毛倒立,護住胸口,謹慎地道:“啊……你還沒睡?”


    劉睿道:“睡吧,明日朕要早起。”


    趙棠應一聲,看著劉睿的後腦勺,生出一絲歉意。


    一夜風平浪靜,趙棠在夢裏,把諸天神佛都謝了一遍,第二天一早歡天喜地。但劉睿陰沉著臉。他說什麽話,劉睿隻“嗯”兩聲,並不應。


    白日二人各自出門,傍晚回來,劉睿卻不在。宮女說,劉睿把被子搬到書房,要在書房睡了。


    趙棠不料劉睿這樣小心眼,也惱怒起來,想:“愛睡書房睡書房,就不讓你上!”


    曠日持久的冷戰開始了。前三天,趙棠照吃照喝照玩。到了第四天,他惴惴不安。第五天,他把整件事前因後果,想了一遍,覺著自己做得不對。想找劉睿道歉,又拉不下臉。


    好在第六日,劉睿回來了。當時是傍晚,趙棠正在卻非殿裏看著初陽寫字,劉睿走進來,趙棠立刻笑容滿麵:“回來啦?”


    劉睿蹙眉,豎手掌:“拿兩本書,一件衣服。今晚還得睡書房。”


    趙棠被堵得啞口無言。


    又過了數日,劉睿從書房搬回來了,仍舊早出晚歸,少見笑臉。趙棠見對方不理自己,心裏難受,顧不得賭氣,決定豁出去挽回君心。,這天清早,劉睿正要出門,趙棠笑道:“早點回來。”


    劉睿眉毛一揚起:“有事?”


    趙棠臉皮發熱,心想:“裝!再他媽裝!”嘴裏道:“你回來就是了!”


    這一天,他到了考公署,隻去找上司請了兩天假,便早早回宮,讓人把卻非殿布置一番。庫裏的百鳥連枝燈拿出來,點上。艷色紗帳,掛上。有催情作用的香料,趙棠把自己上上下下、裏裏外外洗個幹淨,到了黃昏,遣退下人,脫個精光爬上床,給自己做好擴張,然後用黑色綢緞綁住陽物,係個同心結。然後再綁上蒙眼帶子,平躺著,靜候劉睿歸來。


    做這一切時,他胳膊上直起雞皮疙瘩。躺著等人時,後麵黏糊糊的,令他有種恐怖感。他默念著“我是死人我是死人我是死人……媽的我為什麽要嘴賤!”


    這時門外嘈雜,劉睿回來了!


    番外二 前世劉睿視角·戒相思


    (高虐預警)


    昨日,朕又想到他。這是今年第二次想他。相思日少,吉兆。


    起因如下:朕到徐尚書府上,同他商議郡考製一事,說到口渴,便有一少年上來奉茶。少年白衣總角,容貌甚美,朕看了兩眼,徐尚書便道:“陛下,天色已晚,不如在臣府裏歇一宿?”


    朕道:“朕該回了。”


    回宮路上,朕滿腦子郡考製的細節,冷不丁一個聲音在心裏問:“那少年沒他好看,是吧?”


    朕不理會。那聲音便語帶譏誚:“你還盼他回洛陽,見你守身如玉,一感動便同你和好?不可能,他不要你了!”


    朕回答:“朕已戒男風了。”


    那聲音便冷笑:“你白做了皇帝!先帝愛誰,便是打斷腿、剜去眼、鐵鏈穿琵琶骨,也要留在身邊。你該學學先帝!你這蠢貨!”


    朕不理會,那聲音便暴躁起來,汙言穢語地罵。朕在心中幾次令他住嘴,卻無用。朕便把臉轉向車窗外,在那聲音的辱罵中,繼續思考政事。


    後來聲音消退,如水妖退回沼澤。


    朕回宮後,用過宵夜,看會兒《論語》,便睡了。


    臨睡前,那聲音忽然又冒出來,很哀怨地道:“你能不能下詔,把他抓回來嗎?他隻是誤會你殺了窈娘,解釋清楚就好了。”


    朕道:“不能。解釋了,他不信。”


    那聲音哭哭啼啼:“可是我想他,想和他做。”


    朕道:“朕不想。”


    那聲音嚎啕大哭:“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怎麽可能不想?”


    朕道:“他走了,朕清靜。你也得明白這個道理,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散了,祝人家好便是。哭哭啼啼,徒惹嫌惡。”


    那聲音並不理會,嗷嗷大哭,而且邊哭邊撒潑:“我就要他,我就要哭,我要親他、摸他、咬他、幹他,要在禦花園幹他,在德陽殿幹他,在馬車裏幹他,要從後麵、從正麵、從下麵幹他……”


    朕聽得臉熱心跳,佯作不知,閉上眼睡著,結果便做了一個春夢。次日四更,朕醒來,褲子濕黏一片。


    朕召人收拾,然後換了褲子,便去校場騎she。騎she是個好東西,能強身健體、消滅情慾,令人專心政務。


    朕騎she回來,天才亮透,卻非殿外亂糟糟的,哭聲一片。劉俊一身孝服,跪在庭院裏。


    朕一驚,勒馬停下,道:“你為何這樣打扮?”


    劉俊對朕叩頭,額頭出血,眼淚長流:“皇兄,父王被人殺了,你要給父王報仇啊!”


    朕大驚:“何時的事?“


    “昨夜三更!”


    “刺客呢?“


    劉俊瞪著朕,語帶戾氣:“正在審,不過他嘴硬得很,臣弟不知,該不該動大刑。”


    朕道:“當然動“


    劉俊森然一笑,仿佛是恨朕一般,再次叩頭:“臣弟謝主隆恩!”


    好不容易,送走劉俊,朕頭昏得厲害。那聲音偏又鬧,唱著曲,荒腔走板:“我爹死了,我爹死了,嘻嘻嘻。”


    朕卻不高興,後背一陣刺痛,腳底空空,似一棵大樹被剜去了半數根須。


    朕的親人,又少了一個。


    喪事繁瑣,折磨得朕無暇哀傷。


    喪事的意義,正是用無窮無盡得禮節把人填滿,免得人哀毀過度吧?


    審了一個月,刺客嘴硬,什麽也不招。


    朕想,俊兒小孩子,不敢動大刑,那麽朕去動。


    朕實在憋得緊了,要見見血!


    這日政務結束,天才黃昏,朕召來馬車去廷尉獄。廷尉獄很幽暗,瀰漫著血腥與酸臭。朕愈往前走,愈怒火萬丈,盡管安王並非朕的生父,但朕一直把他當成父親。那刺客膽大包天,竟敢殺他!


    朕走得極快,隨從都被甩在後麵。朕來到牢房外,推開牢門,一束目光便she過來。


    朕後背的汗毛全立起來了。一個男人靠牆半躺著,手被鐵鏈鎖在牆上,身上囚服是新換的,雪白,手臉也被洗過了,看不出血跡。稻糙一樣的亂發垂在肩膀上。


    他看我,露出笑容,嘴裏沒有牙齒,聲音嘶啞:“睿睿,好久不見,想我不?”


    是他。


    朕站在牢房門口,愣了一瞬,頭腦完全空白:“你殺了安王?”


    他點頭。


    朕問:“為什麽?”


    “你猜。”


    “安王是朕的養父,朕心裏一直當他是親生父親。你……你……”朕說不下去,心裏湧起委屈。十年溫柔體貼,換來殺父之仇。嗬,嗬嗬……


    他笑起來:“那真是對不起了。”


    朕站在原地,想起劉俊報喪時的表情,劉俊以為是朕指使的,而且恨朕上朕了。朕的頭腦亂糟糟,竭力地同他講道理:“你曾是朕的枕邊人,群臣會認為你殺安王,是朕的密令。朕很難辦。”


    趙棠道:“我也沒有別的法子。睿睿,我快死了,你不能說點讓我開心的話嗎?“朕沒有辦法,隻得道:“你哪兒受傷了?怎麽就快死了。”


    他道:“他們把我閹了,指甲也拔光了。我肚皮上的皮膚都被割掉了。你要看嗎?”


    朕道:“這些也未必會致命。朕讓人把你安排到一個寬敞的牢房,派太醫來給你治傷。案子的事,慢慢處理。”


    他笑了:“怎麽,還想保我?聽清楚,他們把我,閹,了。我不能再伺候你了。”


    “受傷了別說那麽多話……”朕的聲音不知為何有點顫抖,“過幾日朕再來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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