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氣爽,微風拂動,陽光明媚,曬得人也暖洋洋的。皇子皇女們都在上林苑的景遐樓中玩耍,朱宜修和妃嬪們陪了太後去賞菊,隻吩咐保姆乳母們隨行,小心看顧。


    永泰和予漓正在擺弄七巧板,予濂和淑和眨巴著眼睛在旁邊看著。予灃年紀最長,坐在一邊看看書,順便盯著幾個小的。


    忽然,隻聽永泰叫了一聲,“二皇子胡說!”


    予灃忙上前,道,“出了何事?”


    “予漓他故意讓我輸!”永泰指著他道。


    “誰故意了,你自己拚不出來,還怪別人,不知羞!”予漓用手指刮臉頰臊她,對予灃道,“大哥,她自己拚不出圖案,漁翁少了個腦袋。”


    “什麽叫‘漁翁少了腦袋’,把話說清楚點。”予灃一頭霧水,疑問道。


    予漓拉著予灃看他們擺得七巧板,指著道,“你瞧。”


    予灃仔細看了。隻見七巧板上繪著各種銜接的圖紋,各種圖紋互相能拚湊出不同的圖案。所以皇子帝姬們常比賽誰能拚出更多種類的花樣,每一種花樣都畫成圖,題上名目,稱為“七巧譜”。


    予漓和永泰各自出一個題目讓對方擺,予漓的是“月下美人來”,擺到最後忘了擺月亮,被永泰抓住了錯處,打手心三下。


    輪到永泰時,題目是“孤舟蓑笠翁”,拚出來的漁翁沒有腦袋,整幅圖顯得不倫不類。按規矩,該是予漓打她三下手心。


    予灃看後,道,“是少了一塊,是不是你們玩的時候不當心掉了?”


    “才沒有,剛才讓錦娘找過了。一定是他偷偷藏起來了,要叫我輸!”永泰不依不饒嚷道。


    予漓被愨妃千嬌萬寵,哪裏輕易肯認賬,反駁道,“你自己藏起來了,還惡人先告狀!”


    “好了,別吵了。多大的事情還較真,叫人聽了笑話。”予灃對戴明道,“再去拿一副來給帝姬。”


    戴明領命而去。予灃做大哥的發話,永泰和予漓也不敢再辯,麵麵相覷,兩人朝對方哼一聲扭頭不理。


    “姐姐……姐姐……”一旁的予濂突然出聲道。


    予灃道,“怎麽了,三弟?”


    予濂說話比較遲緩,一字一頓道,“姐姐……把,把木板……藏在手心裏……又藏到袖子裏”


    永泰變色道,“你胡說!你這個傻子!”


    “元安!”予灃厲聲喝道,“你剛才說什麽!”


    永泰被他的聲音嚇到了,立時不敢做聲,驚恐的看向予灃,可憐道,“皇兄,我……”


    整個樓中的氣氛頓時鴉雀無聲。


    淑和被嚇哭了,保姆忙低聲哄她。予灃等著淑和安靜下來後,對永泰道,“快點向三弟道歉。”


    “我又沒錯……”永泰低聲道,磨蹭著不肯動。


    “大皇子,帝姬她還小,您別生氣……”錦娘上前求情道。


    “放肆!這裏哪有你說話的份兒,以為你是帝姬的保姆就敢隨意打斷主子說話!”予灃一聽她開口就有氣,原來的初瑜嬤嬤年紀大了出宮返鄉,自從錦娘調來永泰就越來越離譜,都是她這個奴才挑撥得永泰任性妄為,語氣也格外重。


    “奴婢不敢!”錦娘立刻磕頭道。


    “皇兄,你別怪錦娘,又不幹她的事情……”永泰弱弱求情道。


    “起來滾一邊兒去!沒叫你說話少張口。”予灃正眼都懶得掃錦娘一下,看向永泰道,“你是不是耍賴了?別騙人,說謊的人會變醜。”


    永泰看了看予灃,又看了看周圍的幾個弟妹還有保姆乳母們,“哇”一聲捂著臉跑掉了。錦娘見狀忙跟上去,唯恐她出事。


    “皇兄……”予漓輕輕叫了予灃一聲,道,“其實也不用那麽生氣的罵皇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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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予灃道,“勿以惡小而為之,她現在就這樣,往後還指不定做些什麽事呢。”


    予漓和淑和的保姆見原本歡樂的氣氛都沒了,行了禮悄無聲息的離開。吉祥也帶著予濂要回披香殿,予灃道,“吉祥姑姑,留步。”


    “大皇子有何吩咐?”吉祥剛才聽到永泰的話也是氣極,帝姬怎麽能說三皇子是“傻子”呢?予濂不過是反應慢些,有自家的端和夫人悉心教導,他和普通的孩子並沒有區別。


    予灃也明白永泰是朱宜修撫養,一言一行都會被人視作是皇後教導。端和夫人早年對他也是極好,斷不能因為永泰而使母後和端母妃之間產生嫌隙,道,“帝姬出言無狀,我代她向三弟賠罪。”


    “大皇子客氣了,姊妹兄弟之間的玩鬧,想來三皇子也不會計較的。”吉祥見予灃放下身段賠禮,也略平了平氣。


    “是我這個做哥哥的沒管好帝姬,稍後我自會去見母後和端母妃。”


    吉祥抱著予濂回去,繪春也帶著予灃返回昭陽殿,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朱宜修。


    “她真這麽說予濂?”朱宜修皺緊眉頭。


    “大皇子當時也在場,他還重重斥責了帝姬呢,奴婢親眼目睹的還能有假?”繪春道。


    “你先下去吧,本宮知道了。”


    朱宜修揮退繪春,吐出一口氣,“她近來太過反常。染冬那邊怎麽說?”


    剪秋答道,“染冬說,錦娘常帶著帝姬去壽祺宮……”


    “壽祺宮?湯靜言……居然是她。”朱宜修念道,“去了多久?”


    剪秋道,“有些日子了,娘娘之前為著選秀的事情忙。愨妃就常帶著二皇子和帝姬一道玩,慢慢的就熟了。”


    “愨妃,真是人不可貌相,膽子大了敢來挖本宮的牆角了。”朱宜修怒極反笑,看在剪秋的眼裏格外嚇人。


    “這愨妃真是忘恩負義,虧娘娘您過去還救她呢。”剪秋氣道。


    朱宜修見怪不怪道,“宮裏原就沒有恩義這回事,你幫了她,她縱然一時感激。等關係到自己的利益照樣能在背後害你。為這種人生氣平白氣傷了自己。”


    “最不該的就是帝姬!枉費您花了那麽多心血教養她。奴婢看著都覺得寒心,再這麽下去,您在宮裏梳理的人脈還不都得被她給攪壞了?”剪秋不平道。


    “本宮當初養她是看她可憐,一出生就沒了母親。這麽多年的養育之恩,她竟然一點沒記在心裏,倒開始和外人合夥害本宮。是本宮抬舉她了……”朱宜修的個性極端,一旦不喜歡了,哪怕以前再喜歡也不會多看一眼。“既然她覺得愨妃更合她的心意,本宮也不必再浪費心血花在她身上了,由著她自生自滅……”


    “娘娘,那愨妃要怎麽辦,咱們尋個由頭把她料理了?”剪秋反問道。


    “愨妃?”朱宜修冷笑道,“她一貫是個糊塗的,你認為她能夠教帝姬說那些話麽?”


    剪秋聽後思考片刻,道,“難道還有人在背後?”


    “當然了,而且這個人能和愨妃搭上線,想必也是宮裏的老人。本宮之前光忙著皇上的事情,居然走眼了。沒看出這愨妃的心這麽大,還想著要把本宮拉下馬。”朱宜修冷哼一聲,道,“她大約還做著讓她的兒子當太子的美夢呢!”


    剪秋嗤道,“就憑她也配,娘娘有大皇子和四皇子,無論哪個也輪不到二皇子啊,真是癡人說夢。”


    朱宜修抬了抬眼角,道,“老三有先天的缺陷,端和夫人是個明白人,不過求個老來依靠。若是本宮遭到皇帝厭棄,那予灃和予濤的地位自然也岌岌可危,隻剩下她的予漓一枝獨秀?真正讓本宮生氣的是帝姬,小時候還算伶俐,怎麽越大越糊塗,白白當了別人的棋子。老話說,日防夜防,家賊難防。一點不假。”


    “娘娘,帝姬的生母不過是個低等宮嬪,打娘胎裏帶出來的秉性難改。您再怎麽教也就那樣,烏鴉也變不成鳳凰。”剪秋道。


    “是啊,本宮自問對她視如己出,從沒有半點虧待她。她既然如此不識好歹,那也怪不得本宮了。”朱宜修倚在榻上沉吟許久,吩咐道,“去找個由頭把錦娘處理掉,換上可靠的人,帝姬總往外頭跑都是她們這起子奴才挑唆。另外叫文太醫給本宮開些寧神靜心的藥,本宮最近夜裏睡不好。”


    剪秋聽朱宜修隻稱呼“帝姬”,不再如往常叫名字,也明白主子是要放棄這個養女了,道,“娘娘,那愨妃那兒咱們就不動了?”


    “動是要動的,但是不能擺在明處。本宮沒有確鑿的證據,左不過是愨妃常招帝姬去玩,人家喜歡帝姬無可厚非。若要扣她的挑撥離間的罪名也過於牽強。”朱宜修道,“你讓染冬注意愨妃那兒的一舉一動,我要知道她身邊多了哪些人。”


    剪秋點頭記下,“娘娘放心。”


    “本宮寬厚得太久了,底下的人就真以為皇後是菩薩。是該叫她們醒醒神了……”朱宜修摩挲著膝上的白玉如意,眉角眼角俱是冷意。


    “娘娘,那端和夫人那裏……”


    “你去準備一下,本宮等會要去披香殿走一趟。”朱宜修歎了口氣道。


    朱宜修到時,隻聽到廊下籠中的畫眉在撲扇著翅膀,整個殿堂一片寂靜。


    端和夫人齊月賓深居簡出久了,除了肅妃甘氏和朱宜修外,鮮少有客人來。吉祥告訴了她早前發生的事情,她隻點頭表示知曉,卻並未露出不悅來。


    “皇後怎麽來了?臣妾有失遠迎。”聽得下頭人通傳,齊月賓起身相迎。


    “別多禮了,端姐姐,我是專程來賠罪的。”


    齊月賓微露詫異,道,“皇後這話折煞臣妾了,不知從何說起?”


    “還不是為著帝姬的事情。這丫頭叫我慣壞了,說話沒輕沒重,有說錯話得罪老三的地方,還望姐姐別和她一般見識,別讓他們姐弟生分了。”和齊月賓說話,朱宜修一貫開門見山,大家都是聰明人,繞來繞去的徒增芥蒂。


    齊月賓也是個心思剔透的人,她心中並非不生氣有人敢輕視予濂,隻是永泰是皇後的養女,她又受過朱宜修的情意,總得給皇後幾分麵子。如今見朱宜修親自登門賠罪,倒也實在難得,遂轉淡了兩分剛才的生疏,道,“都是小孩子家一時賭氣,我也不會放在心上,皇後多慮了。”


    “姐姐是個好德量的人,教出來的孩子也是有福氣的。我一向事情忙,對孩子的管教也疏忽了,竟然讓她如此驕縱,真是於心有愧。”朱宜修臉上多了份憂慮。


    “皇後統轄六宮,每日要操心的事情多。不比我等閑人,有顧及不到的地方也是難免。好在孩子還小,慢慢掰正還來得及。”齊月賓聽朱宜修話中有話。


    永泰非其親生,小時候朱宜修如何精心照顧她,齊月賓也是看在眼裏的,這裏頭說不準另有隱情。想到這裏,齊月賓試探道,“眼瞧著孩子漸漸大了,耳濡目染。依臣妾看,倒不如選幾個踏實穩重的嬤嬤教導著,皇後娘娘也可以少些勞累。”


    “姐姐此言與我所想不謀而合,最怕的就是周圍的人怕孩子教壞了……”朱宜修幽幽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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