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端和夫人來了。”


    朱宜修正在指點予灃寫字就聽剪秋進來稟告,頓時感到有些意外,齊月賓素來是鮮少主動來昭陽殿的。吩咐道,“請到前殿,本宮一會兒去見她。”


    “臣妾給皇後娘娘請安。”齊月賓見到朱宜修立即起身拜見。


    “姐姐無需多禮,坐下說話。”


    跟在朱宜修身邊的予灃也行禮道,“見過端母妃,母妃安好。”


    齊月賓和藹笑道,“大皇子愈見穩重了。”


    予灃道,“端母妃,灃兒近來功課忙,沒時間多去看望您,您可別怪灃兒。”


    “大皇子用功讀書是正事,我怎麽會怪罪呢。”齊月賓溫和道。


    “灃兒,寫了一下午的字出去放鬆放鬆,我和你端母妃有話要說。”朱宜修先打發兒子離開。


    “兒臣先告退。”


    看著予灃離開,齊月賓有些感慨道,“娘娘教子有方,臣妾還記得大皇子幼年時的模樣呢,一眨眼已經成了小大人了。”


    “姐姐客氣了,他是你從小看著長大的,按理也該更尊重你。今日來不知為了何事?”朱宜修知道和齊月賓這種人說話最好的方法就是開門見山,圈子繞多了,大家反而生分。


    “娘娘睿智,臣妾無事不登三寶殿,此番前來有事相求。”


    聽齊月賓語氣鄭重,朱宜修不由得也擺正了態度,道,“請直言便是。”


    “臣妾聽聞三皇子體弱,他又沒有生母照顧,所以想向娘娘討個恩典。”齊月賓道。


    朱宜修聞之一怔,回過神來道,“姐姐想收養三皇子?可三皇子他……說句難聽的,姐姐不怕他是個累贅?”


    “娘娘說的哪裏話。臣妾已經問過太醫,三皇子雖然有先天不足,但並不嚴重,不過是比尋常的小孩子行動反應慢些,用心照顧就是了。他的不足在臣妾看來未嚐不是件好事,免去了多少煩惱憂愁。另外也是臣妾一個人想找件事打發長夜寂寞,不至於心中太空無……”齊月賓說到最後隱隱露出些哀傷。


    朱宜修想了想,決定凡事還是把話說在前頭,道,“隻是這件事情我一個人沒法做主,若是姐姐信得過我,我會在皇上麵上說些話,皇上要是答應的自然好,可要是他先有了想法,那姐姐也別怪我。”


    “有娘娘此話,臣妾感激不盡,無論成功與否都會承娘娘的情,不敢忘記。”齊月賓說話從來都是模棱兩可,不輕易發表自己的意見,能說到這裏已是相當罕見了。


    朱宜修笑笑,道,“都是自家姐妹,說承情不承情的話聽了疏遠,我盡力就是了。這事不能操之過急,還需從長計議。”


    “臣妾明白,多謝娘娘。”


    “妹妹先回去,此事我會放在心上的。”


    “娘娘,您真的要幫端和夫人爭取三皇子麽?”送齊月賓出去後,剪秋看向朱宜修。


    後者點頭,道,“已經答應了豈有反悔的道理。”


    “可皇上未必會答應將三皇子交給端和夫人啊。”剪秋道。


    朱宜修勾起嘴角,道,“宮裏其他的人都不夠格,剩下位分高的人裏頭愨妃欣貴嬪已有她們自己的兒女,沒必要再多添一個。你說皇上還能有多大的選擇餘地?何況以三皇子的情況,若有差池隻怕還要見罪。既然端和夫人想要孩子,那本宮樂得成人之美,滿足她這個心願。賣她個大恩惠也叫她能徹底站在本宮這邊。”


    “娘娘既然拿定了主意可得好好籌謀,皇上對三皇子可不怎麽待見呢。”剪秋提醒道。


    “你放心,本宮自有主張。這事急不來……”朱宜修胸有成竹道。


    離三皇子滿月還有幾日,朱宜修的胎也已經滿了七個月,玄淩一下朝就來昭陽殿看望。先免了尋常禮數,然後問道,“瞧著肚子似乎又大了些,太醫可來診過脈?胎像是否安穩?”


    朱宜修扶著肚子坐到玄淩對麵的榻上,道,“文太醫來過了,說孩子在臣妾的肚子裏萬事均安。”


    玄淩信得過文世清的醫術,他又是現今太醫院的院丞,遂道,“那就好,朕總記掛著你這裏,聽到安然無恙也放心了。”


    “皇上,您光顧著關心臣妾肚子裏的,可別忘記三皇子啊。他都快滿月了還沒有名字,底下人老是‘三皇子,三皇子’的叫著也不是個事兒啊,孩子一天天大了總要有個正式的大名才行。”朱宜修徐徐推進道。


    聽到那個一出生就累死母親的兒子,玄淩的臉色垮下來,道,“他還小,等再大點取也不遲。”


    朱宜修佯裝生氣,道,“好偏心的爹爹,予灃,予漓都是一出生就有了名字,傳出去怕要說皇上沒有一視同仁。”


    “一時朕也想不出好名字,不如你來取。你是嫡母,賜名也在情理之中。”玄淩道。


    “皇上真會偷懶,早前永泰和淑和的名字都是臣妾取的,這會子連皇子的名兒也讓臣妾一塊兒包辦。”朱宜修嗔道。


    玄淩笑起來,道,“你通曉詩書,又善於書法。朕身為皇帝,知人善用怎麽能叫偷懶呢。”


    “那臣妾隨便取一個,皇上可不要生氣。”


    玄淩道,“真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你隻管說,不好的朕再改。”


    朱宜修思忖片刻,道,“依臣妾愚見就叫‘予濂’如何?這個孩子自打出生後三災六病的,隻盼他能得上蒼給予垂憐,多多庇佑……皇上以為呢?”目光轉向玄淩。


    後者聽後微微頷首,“‘濂’同‘憐’,語意也好,小宜所想甚得朕心,就賜名‘予濂’!”


    “有了名字,那皇上準備把三皇子給哪位妹妹撫養呢?終究是皇子,光由乳母太醫養著看著也不成體統啊。臣妾身為皇後,原本該當仁不讓的,隻是力不從心,少不得要皇上裁奪了……”朱宜修把皮球踢給玄淩。


    玄淩略皺了皺眉,道,“老三一生下來就沒了親生母親,又有先天的不足。確是該有個合適的人選好好照顧他……”


    朱宜修含笑不語,掀起桌上的茶碗抿了一口。


    隻聽他道,“小宜你身子重自然是不能照顧老三的,愨妃有予漓,欣貴嬪有淑和,其他的都太年輕也沒資格撫養皇子……”


    朱宜修故意插了一句,道,“皇上,您忘了縱使愨妃妹妹不行,還有端和夫人,肅妃和華妃呢。”


    “華妃?她是個急性子又沒有生養過,將皇子交給她朕也不放心。”玄淩聽到‘華妃’兩字第一時間就提出反對,他根本沒把慕容世蘭放進考慮範圍內,接著道,“肅妃和月賓比起來,還是月賓更穩重些。”


    “端和夫人是最早服侍皇上的,又在太後跟前長大,當然是再妥帖沒有的了,那皇上是決定讓端姐姐撫養三皇子了?”朱宜修試探道。


    “朕聽太醫說她的哮症一直沒有根治,若是讓她照顧濂兒,怕會加重她的病情,朕也於心不忍。”玄淩猶豫道。


    朱宜修既然對齊月賓作出了承諾,自然要做到言出必行,換了個路子對玄淩說道,“皇上此話也有理,端姐姐的身子弱。肅妃妹妹是甘丞相的女兒,甘家是書香世家,肅妃妹妹才學淵博,讓她教導濂兒說不定能讓孩子開竅,彌補上先天的缺陷呢。”


    甘相作為力保玄淩登基的功臣,同時也是碩果僅存的兩朝元老,玄淩在朝中不得不給他三分顏麵。況且甘相門生無數,遍布大周的官場,玄淩對他亦是多有忌憚,不敢輕舉妄動,以免震動朝堂。


    朱宜修的話讓玄淩心中的警戒線被觸及。甘氏身為丞相之女,玄淩為了怕她生出不該有的心思,一直對她冷淡著,也不打算讓她生育。即便是過繼一個有缺陷的皇子,以甘相的實力,若是哪天起了念頭,扶持上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舊朝就有白癡當皇帝導致天下大權落入他人之手的先例。


    玄淩作為君主,多疑是不會缺少的,反而由於年幼時的遭遇比常人更重。他絕不容許有一點點火星產生,當即道,“肅妃比你還小兩歲,也沒有生育過,經驗不足。依朕看,還是交給月賓好了。她的哮症讓太醫院多加調養,再說還有保姆乳母幫著帶,也費不了多大的功夫。”


    “那皇上就定了由端姐姐撫養三皇子了?”


    玄淩點頭。


    “那臣妾也放心了,端姐姐是個沉靜內斂之人,性子也好,定會對三皇子視如己出的。”朱宜修見大局已定,遂鬆了口氣。


    玄淩看了眼她隆起的腹部,語氣中多了分殷切期盼,道,“朕就指望你能再為朕生一個健康聰明的皇子,就像咱們的予灃一樣。”


    “生男生女要看天意,真能如皇上所言就再好不過。”朱宜修笑著應道。


    三皇子的滿月宴,玄淩當眾宣布賜名並將其交由端和夫人撫養。


    齊月賓抱著予濂,繈褓中的小家夥張大眼睛直愣愣的朝著她看,過了一會兒,笑起來露出粉紅色的舌尖,叫齊月賓也不覺得這孩子哪裏有缺陷了,心中一片柔軟心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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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和夫人好福氣,得了個兒子,往後就有人承歡膝下了。”華妃忽然出聲說道。原本該是她的皇子叫齊月賓白撿了便宜,即使知道這孩子有不足之症,可心中到底難以平複,忍不住出聲刺了一句。


    聞言,齊月賓淡淡一笑,道,“華妃不必羨慕本宮,妹妹你年輕體健,日後也一定能為皇上生下皇子,兒女繞膝。”自幼長在宮廷的她說出話來滴水不漏,叫華妃被堵個正著。


    “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本宮看端和夫人今天氣色紅潤,倒應了那句‘有子萬事足’的話,還望夫人日後善加教養三皇子,才不辜負皇上的心意啊。”朱宜修不忘給玄淩撐場子,同時緩和場麵的氣氛。


    “臣妾謝皇上恩典,謹記皇後教誨。”齊月賓和朱宜修交換了一個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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