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主持人的介紹中,大家得知鬱心怡今日彈的曲子是其自創。


    在大型鋼琴比賽中,選手通常都會選擇已經成名的曲子,而非自創。一是因為名曲的觀眾熟知度高,二是自創曲非常考驗創作人的能力,要是曲子不行,技巧再好也無濟於事。


    在今天的決賽中,前九位選手均是彈奏的名家曲子,如今突然有人要彈自創曲,瞬間吊起了所有人的興趣。


    就連對鬱心怡有偏見的宋嵐雲也忍不住好奇鬱心怡的作品。


    隻見一身白裙的鬱心怡宛如高傲的公主,朝觀眾點頭示意,隨後走到鋼琴前坐下。


    舞台的光熄滅,接著一束燈光打在鋼琴的位置,將身穿白裙的鬱心怡照得白皙。


    但鬱時卻注意到,鬱心怡肩膀兩側的黑氣更加濃鬱了。


    她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下一秒,鬱心怡的指尖按在琴鍵上,熟悉的調子傳入鬱時耳邊。


    黑暗中,鬱時的表情從冷漠到茫然再到震驚。


    鬱時:“……?!”


    這不是她放在奶奶那兒的招鬼咒曲嗎?!


    隨著曲子的彈奏,鬱時的腦子裏自動浮現出招鬼咒。


    天法門,地法門,四麵八方鬼開門,世間亡魂請現身。


    三魂早降,七魄來臨 ,河邊野處,廟宇村莊……東去東回,南去南回,西去西回,北去北回,亡靈速回。


    幾秒鍾,京都大劇院的溫度直線下降,所有人隻覺得越來越冷,不是那種冷風吹的冷,而是透進骨子裏的陰冷。


    “怎麽回事,溫度也太低了吧。”


    “好冷啊,誰能通知一下工作人員,把溫度調高。”


    “早知道我就帶個外套了,這露著膀子真受罪。”


    “……”


    嘀咕的聲音從四周傳來,而坐在評委席上的宋嵐雲也因為受不了溫度,低頭拿出手機給幕後人員發信息。


    結果得到的回答是,空調溫度一直設定在24度。


    宋嵐雲一臉疑惑的抬起頭,而此時舞台上的鬱心怡繼續彈著,神色陶醉。


    但若仔細瞧,會發現她被燈光照著的臉,由一開始的白裏透紅變成蒼白無比,好似被吸幹了血。


    “你有沒有感覺到冷?”宗樾低聲問。


    聽見他的問題,鬱時默默掃視了一圈。


    先前隻坐了三分之二的大廳,不知什麽時候,竟然全部坐滿了。


    甚至是二層,也密密麻麻全是身影。


    鬱時:“……”


    整個大劇院擠滿了鬼,能不冷嗎?


    這時,曲子彈到高潮。


    而鬱時的眼裏,卻見一大群鬼魂從四麵八方湧入大廳,甚至把舞台擠得滿滿當當。


    有個吊死鬼脖子長,它站在鬼群裏,伸長脖子在評委席前一一看過去,最後腦袋停在距離鬱心怡麵部十厘米的位置,直勾勾的盯著鬱心怡。


    而在吊死鬼身上,一個小兒鬼順著吊死鬼的身體往上爬到其脖子上,像是過獨木橋,一邊爬一邊咯咯咯笑。


    還有個水鬼跟沒骨頭似的,趴在鋼琴上,身上粘膩的水順著鋼琴流下,在地上形成一灘水漬,那水漬越來越大,流淌到鬱心怡的腳邊。


    隨著鬼魂變多,大劇院裏的空氣變得非常粘稠陰冷,緊跟著舞台上的那束燈光閃爍起來,鬱心怡彈出的音樂也莫名帶著滋滋的卡頓聲。


    看著眼前的一幕,鬱時開始思考,她應該怎麽處理這些不知道從哪兒招來的鬼。


    現在正是比賽,她若打斷鬱心怡的表演,先不提能不能處理完這麽多鬼,底下的觀眾就不好解釋。


    要不就等到結束?反正鬱心怡是最後一個,待會兒等人走完,她把鬼都收了,帶回調查局挨個詢問有沒有冤死的,沒有就直接送陰陽中轉站。


    但現在鬼太多,陰氣重,如果不早點處理,整個大廳的活人都會受到陰影,輕則運勢低迷,重則臥病在床。


    而且,她不能保證這些鬼會做出什麽事來。


    這樣想著,舞台上的鬼魂不知為何躁動起來,接著大廳四周逃生通道的門突然自動打開又關閉,滅火裝置的玻璃門彈開,裏麵的滅火器吱吱嘎嘎的晃動。


    大廳裏的人也終於發現了不對勁,忍不住慌亂起來。


    “有東西?”宗樾問。


    鬱時“嗯”了一聲。


    “很多?”宗樾又問。


    鬱時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到處都是。”


    宗樾眉梢微挑,左右看了看。


    許是眾人慌亂的情緒勾起了鬼魂們的興趣,它們笑得頑劣,開始逗弄起眾人。


    鬱時見此,忽然想到什麽,從兜裏拿出手機。


    昏暗之中,手機屏幕將鬱時的麵部照亮,宗樾的視力很好,清晰的看見鬱時打開一個黑色app,在裏麵點了幾下,隨後頁麵跳轉到音樂播放界麵。


    在播放器的正中央,宗樾看了歌名——《超生咒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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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樾:“???”


    不知道為何,明明音樂器顯示正在播放,他卻聽不見聲音。


    “這歌……沒聲音。”宗樾低聲提醒:“你是不是開了靜音。”


    鬱時搖搖頭,簡單解釋道:“這曲子被特殊處理過,活人聽不見。”


    聞言,宗樾抬頭看向四周。


    剛才還一開一關的門停下,吱吱嘎嘎的滅火器也沒再搖晃,閃爍的燈光恢複,鬱心怡彈奏的歌曲不再滋滋卡頓。


    但鬱時卻聽出來,鬱心怡連彈錯幾個音。


    而鬱心怡頭頂的那把火,越來越微弱,一直盯著鬱心怡的吊死鬼咧開嘴,嗬嗬笑起來。


    《超生咒》原本是用來超度鬼魂的,但改編過的《超生咒3.0》免去了超度的作用,把它改成了安撫鬼魂,洗滌心靈的曲子。


    在鬼魂耳朵裏,《超生咒3.0》直接蓋過了鬱心怡彈奏的《招魂咒曲》,輕快的曲調帶著強有力的效果,瞬間將躁動的鬼魂們安撫下來。


    它們停下動作,乖巧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當大廳的一切恢複正常,鬱心怡按下最後一個鍵,而鬱時也關掉了《超生咒3.0》。


    從驚慌中緩過神的眾人壓根沒仔細聽鬱心怡的曲子,有的能量低,從鬱心怡開始彈奏時就察覺到不對勁,拿東西把耳朵堵上。


    所以麵對走到舞台中央彎腰謝幕的鬱心怡,抬手鼓掌的寥寥幾人。


    聽見稀稀拉拉的掌聲,站在鬼魂中央的鬱心怡臉色僵硬,直愣愣的站在原地。


    這時主持人出聲打圓場,讓評委開始點評。


    原本的順序是從左到右依次點評,但在主持人說完,坐在中間的丁敬山突然開麥。


    他拍了拍話筒,看著鬱心怡一字一字道:“你確定,這曲子是你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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