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光帝未作言語,目光掃視著殿中朝臣。


    隆章殿衛將軍齊軒起身:“陛下,老臣主戰!”


    虎威將軍雷昂起身:“陛下,老臣主戰!”


    同平將軍淩拱起身:“陛下,老臣主戰!”


    鎮國大將軍姚和起身:“陛下,老臣主戰!”


    隨著東承皇朝在殿中四個位高權重的武將紛紛出言主戰之下,張鴻平和左朋策的心不禁在往下沉,兩人之前一心在扶持自己一係人馬,如今能夠與殿中四位武將相抗衡的自己一係人馬都在皇朝西南和西北駐守,力量懸殊之下,這一局得輸!


    殿中各部重臣不再猶豫,紛紛起身上奏主戰!


    辰光帝心裏此時可謂是苦澀至極!為何?以張鴻平和左朋策一係,近幾年大力扶持自己一係人馬在朝堂和軍中身居要職,致使辰光帝編練新軍屢屢受挫!日思夜想破局之策,哪曾想會在敵國來襲,以死傷數千軍民的情形之下從而獲得突圍!


    “好!既然眾誌同心主戰!姚和聽旨!”


    “臣在!”


    “朕封你為鎮南大將軍,統率三萬新軍前往四延縣!剿殺一切來敵!”


    姚和麵色潮紅,激動不已:“臣遵旨!”


    “左朋策聽旨!”


    “臣在。”


    “著戶部自明日起著手準備一應錢糧所需。”


    “臣遵旨。”


    “何瑞、佟廣、錢恒智聽旨!”


    “臣在!”


    “著兵部明日起準備軌重兵械、軍衣軍靴帳篷等一應所需!著吏部明日起調撥隨軍各級書辦前往姚大將軍帳下聽令行事!著工部緊密配合兵部進行一應籌備事宜!”


    “臣遵旨!”


    隨著兵部尚書何瑞,吏部尚書佟廣,工部尚書錢恒智三人齊聲應旨,辰光帝點了點頭:“諸位愛卿都坐吧,繼續飲宴。”


    宴畢,辰光帝在胡林陪同返回禦書房。


    “胡林,龐印那邊進展如何?”


    “稟吾皇,據暗鷹回稟,龐大將軍率軍已將跑鹿關城牆加厚近三丈,加高也近兩丈,目下在甕城以外的城牆之上,已能滿足大型投石車及弩炮迎敵。”


    “倒是辛苦一眾將士了!大南從未想過我東承皇朝能夠打進他大南城池,給了我軍可趁之機,若非天寒地凍,我軍再下他幾座城池也並無不可!”


    “陛下,大南的兩峰關也在加固加建,但其見效要比我軍差上一截。”


    “情理之中。他大南妄動刀兵,屢屢犯我邊境,若非大南北地百姓無處可去,這大南北地恐怕早是人丁稀薄之景,如今我大軍壓境之下,兩峰關以南的大南富戶權貴十之八九必是已然撤往南麵,有能力撤走的百姓,同樣不會坐以待斃!試問此待情形之下,人力物力何來?”


    胡林連連點頭,辰光帝看著胡林:“曲江和平江兩縣之現狀,暗鷹可有回稟?”


    “稟吾皇,最近一封回稟便是賀晨組織兩縣百姓已將小麥和早芋種了個七七八八,且已將開春之後撒秧的糞土在全力籌備。”


    辰光帝聽後微微點頭,繼而長歎一聲:“哎!若是賀晨這般忠心為國,一心為民的官員再多一些,那該多好!”


    辰光帝背著雙手,袍袖中的右手手指不斷撚動:“其安危可有隱患?”


    “龐大將軍調撥給賀晨十個悍戰老卒分作兩隊,日夜守衛之下,安危倒是無虞。”


    辰光帝麵色稍顯凝重:“不可大意。若非曲江之戰,賀晨一個代縣尉不可能進入朝堂各部重臣視線當中,更不可能被朕關注。然賀晨此時無疑已被各方密切關注,有人希望他安好,更有人希望他夭折!南州雖隻是四縣之地,然其關聯過巨,若非賀晨在兩軍接戰以來,在百姓之中積累的名望深厚,朕怎會將南州政務放心交付於他?說到底隻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青人,理政經驗淺薄,思慮則難免不夠周全,關乎七八十萬人生計,朕無異於在豪賭!”


    胡林不敢接話,也不知該要怎麽接話,隻能是微躬身子,侍立一旁。


    “治理一縣之地,於賀晨的能力而言,朕並不擔憂,其堆積的名望,曲江和平江兩縣百姓必然擁戴,但願賀晨能給朕帶來意外之喜!賀晨獲封南州府尹,實可謂是一飛衝天!巨大的名利權力籠罩之下,很快便能看出賀晨到底有幾分才幹,是否能夠對得住朕之重用。胡林!”


    “老奴在。”


    “著人知會瞿公,讓其建言為賀晨請爵。”


    胡林麵現驚愕之色,一時忘了應聲,反應過來之後,連忙“撲通”跪地:“請吾皇降罪!”


    “起來吧!”


    胡林起身,便聽辰光帝話聲傳來:“不要驚訝,朕能賞賜賀晨官爵,若其難以勝任或是辜負朕之厚望,同樣一言即可收回。”


    “老奴遵旨。”


    正月初六,議政大殿。


    辰光帝聽著一眾朝臣奏稟近一個時辰,臉色平淡,雖說對戶部、吏部、工部、禮部對籌備大軍開拔所需進展稍有不滿,卻也沒有責備之意,畢竟比起以往來說,已然算是高效。


    “眾愛卿辛苦了!本該好好與家人過年,奈何戰事驟起之下,也隻能是委屈眾愛卿了!”


    “臣等惶恐!”


    辰光帝環視殿中眾臣:“眾愛卿可還有奏?”


    瞿隨出列:“老臣有奏。”


    “瞿公請講。”


    “南州府尹賀晨在初雪降臨之前,不畏艱難困苦,更是不辭勞苦,輾轉奔波,帶領百姓完成兩縣小麥耕種,更將開春之後撒秧的籌備事宜開展得井井有條,如此一來,在陛下減免南州三年賦稅之隆恩之下,南州平穩無疑將更加堅實!同時,更為我征南大軍構成厚實無比之後盾!賀晨再立新功,為彰勉功勳,提振戰地軍心民心,老臣特為賀晨請功,請陛下為賀晨賜爵。”


    瞿隨話音方落,張鴻平沉聲稟:“陛下,瞿公所數賀晨之功勞固然不假,然得我東承之爵位賞封者,無不創立蓋世之功勳,與之相比之下,賀晨之功勳顯然遠遠不夠!若開此先例,以後我東承之爵位豈不輕易可取?”


    羅翼再三思量後出列:“陛下,老臣認為賞封賀晨縣男一爵合適。”


    張鴻平不敢置信地看向羅翼:“羅大人,若是爵位這般輕易便能獲封,不知羅大人是否想過,他日我東承獲爵之人越來越多?又將對政務軍事構成多大困擾?”


    羅翼輕笑:“張大人此言差矣!細數我東承近百年中,戰地之百姓遷離並能穩定如同曲江和平江兩縣者有幾人?能將局勢和時機把握得絲絲入扣,把兩縣之地秋糧盡收入倉,並種下小麥,此等人才和功績獲陛下封賞縣男一爵有何不可?”


    張鴻平被羅翼一通駁斥之下如鯁在喉,啞口無言之下,麵現不甘神色。


    辰光帝端坐禦階之上,將一切盡收眼底,唇角微勾之下看向其他眾臣,見無人出班再奏,索性直接下旨:“瞿公陳述賀晨之功績,朕尤感欣慰!張愛卿所言雖說有理,然曲江之戰中,賀晨之一幹舉措確實功勳不小!諸位愛卿試想,若是兩縣百姓崩逃之下,曲江和平江之戰將會如何?所謂差之毫厘,謬之千裏,無法假設兩縣之地由另外的官員主政將會如何?但賀晨之功績確實是眾所周知之事實。特事特辦,瞿公此請,朕允了!”


    一眾朝臣見辰光帝已然一口而決,雖說心中多有不甘者眾,但顯然已成定局。


    “瞿公,平江縣的大彎山由賀家向縣衙買下懇荒屯寨,目前可知近況如何?”


    “老臣惶恐!老臣隻知大彎山是兩條山嶺之間的一個荒溝。”


    辰光帝看向左朋策:“左愛卿可知大彎山現下村寨及人丁?”


    左朋策心中瞬時一團亂麻,陛下呀!那麽一個山旮旯,我如何得知。


    “老臣惶恐!老臣不知。”


    辰光帝手指輕點禦案:“封賀晨為縣男,食邑之地便定於大彎山,著其可在大彎山開府,並暫領府兵五百。”


    朝臣一聽辰光帝所說,瞬時間腦殼都在嗡嗡作響!封縣男也就罷了,反正大彎山那種山旮旯,一是賀家出了銀子去墾的荒,要往戶部繳納糧賦;其二,食邑三百戶雖說殿中眾臣都羨慕得雙眼發紅,但一想到是他賀家所開的荒,心裏倒稍好受了一些!隻是這領府兵五百一事,陛下難道都不考慮後果的嗎?


    未等一眾朝臣進言,辰光帝開口解釋:“南州之地尚處戰亂,賀晨身為一州府尹,身係七八十萬人生計!同時,年後若是大南舉軍反撲之下,南州作為大軍後方,穩定至關重要!著其暫領府兵五百,錢糧由南州府調撥。”


    瞿隨聽完辰光帝的一番解釋,依然硬著頭皮諫言:“陛下,老臣雖為賀晨請封爵位,但陛下著其領府兵五百一事,老臣請陛下三思。”


    張鴻平聽得瞿隨出言勸阻辰光帝,反對辰光帝著賀晨領兵府兵五百,心頭長鬆一口氣的同時接著開口:“陛下,老臣附議!”


    “老臣附議!”


    “老臣附議!”


    “臣附議!”


    辰光帝起身走下禦階,來到三大輔臣麵前,目光從三大輔臣臉上掃過,又環顧殿中一眾朝臣:“諸位愛卿!朕之所以命其領府兵五百,其原因為何?賀晨在兩縣百姓心中,名望甚高!說句抬舉賀晨的話,南州府尹一職,除了朝堂上的諸位愛卿前往擔任而外,試問有幾人前往擔任府尹一職,能夠一呼百應?這便是賀晨的優勢!可諸位愛卿是否想過,哪怕從各軍中任意調出一營人馬前去受賀晨統領,領軍的將軍是否對賀晨服氣?軍士又有多少人甘心情願受賀晨轄領?戰地局勢瞬時多變,諸位愛卿自是深知!賀晨下發之政令舉措,若是有人陽奉陰違當如何?若有緊急狀況發生又當如何?南州與大南和振昌兩國皆為交界,試問諸位愛卿,兩線作戰之下,南州平穩之重要性是否不言而喻?若是大南或是振昌兩國派出精銳對賀晨進行刺殺暗害得逞,其結果將如何?南州是兩線作戰是否得以順利的根本之一,眾愛卿告訴朕,朕是否能夠大意?我東承皇朝,除皇室外,享有爵位者不過三十人,縣男本就可領府兵五百,在太平之地或者應城,府兵領或不領於自身安危並無差別,可南州呢?”


    瞿隨自顧低著頭咧嘴一笑,張鴻平一係人則是腹誹辰光帝偏心!


    為什麽說辰光帝偏心呢?辰光帝說的話雖然是對的,縣男可領兵五百,縣子、縣伯、縣侯、縣公依例為六百、八百、九百、一千!可現今皇朝得享爵位者,誰敢領對應的府兵?府兵所需的錢糧兵械、馬匹營房哪來?按照慣例的三月一查之下,若不能說明養兵錢糧來源,丟爵丟官事小,人命給你玩沒了,你還領府兵嗎?可為何賀晨的府兵,錢糧兵械可由南州府自籌?這不明顯是偏心嘛!


    雖說有偏心的嫌疑,但皇帝可說了:那是戰亂之地!並且領府兵的旨意當中,不是還帶了一個暫字嘛!


    已然坐回龍案之後的辰光帝微眯著眼環視著殿中一眾朝臣,心中也在自語,朕就是故意的!你們總是不聽朕的話!總是一堆諫言,這不準那不能的約束著朕!若非左右權衡利弊,何至於新軍編練拖遝延誤至此?何至於今日麵對大南和振昌的犯境,朕居然無兵可調!朕倒要看看,朕今日一言而決之下,你們到底是何反應?又將如何應對?


    羅翼朗聲稟:“陛下,老臣有奏。”


    辰光帝笑看羅翼:“羅愛卿請講。”


    “陛下對老臣一眾推心置腹,將事態之關聯一一剖析給老臣一眾聽,老臣感念陛下寬仁!老臣聽了陛下之剖析,可謂醍醐灌頂!想來殿中的諸位大人也有老臣之感佩!是以,臣當竭力擁護陛下旨意。”


    瞿隨接上羅翼的話:“老臣竭力擁護陛下旨意!”


    “老臣竭力擁護陛下旨意!”


    隨著一眾朝臣紛紛高呼擁護辰光帝旨意,張鴻平隻能是捏著鼻子也得跟隨一眾朝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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