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見賀晨發了這樣的話,欣然答應了下來,其實擔心一群小孩子摔倒或是發生別的意外,雖說是一部分原因,但更多的是一群小孩子若是笑鬧或是亂跑亂跳,一旦惹得賀晨或是裴書瑤不喜,這才是根本原因所在。


    “王伯,另外的人呢?”


    “他們把這些皮猴子交給我,到夥房去幫忙去了,畢竟今天這麽多人要吃飯。”


    賀晨和裴書瑤到內院中晃了一圈,裴書瑤貼近賀晨:“夫君,衙裏來的人都在外邊幫忙,我們倆就這麽晃來晃去不好,你去外邊跟他們說說話,我去夥房幫幫忙。”


    “好,去吧。”


    高永章、李正、趙喜、龐雙四人正在大灶邊上切著午飯要吃的豬肝、豬肉,周義平則是在另一邊砍著排骨。


    賀晨背著手走到幾人身邊,幾人都抬頭朝賀晨笑了笑,叫了一聲公子之後,複又埋頭梭刀。


    鍾良把最後一頭豬的豬肝給送了過來,到了賀晨身前:“公子,一會要不再露一手?”


    賀晨搖頭,攤開雙手:“你看看我這一身,適合露一手?”


    鍾良將豬肝分別交到高永章和李正手上:“你們是不知道,公子炒菜和做飯可是一絕!莊裏做了很多年飯的老嫂子們對公子的手藝都讚不絕口!”


    在切肉和砍著排骨的高永章五人都停下了手中動作,齊齊看向賀晨,眼神裏全是濃濃的不可思議和疑惑,五人又齊齊轉頭看向鍾良,一臉問詢之意,仿佛在說,你是在跟公子開玩笑呢?還是說的是真的?


    鍾良往著裝了熱水的木桶裏洗了手,往著灶褂上擦了一把:“瞧你們這眼神,就是不相信公子身懷絕技!我跟你們說,公子自小便喜歡鼓搗吃食,有幸吃過公子做的飯的人,可都期盼著盡早再能吃到。”


    賀晨笑嗬嗬看著鍾良:“良哥,過會去夥房給我取一件新灶褂來,今日我便負責把小炒裏脊和爆炒豬肝做了。”


    鍾良嘿嘿直樂:“公子,要不順手把排骨也炒了,公子你兌好湯,再放好味道,交由我看著煮,要不然閑著也是閑著呀。”


    高永章幾人嗬嗬直樂!這良哥還真是有趣!看著煮排骨?用得著看著嗎?難不成這麽多人在場,還能把湯給煮幹?


    在眾人目瞪口呆之中,鍾良已然小跑著往著夥房而去。


    不久之後,鍾良便又出現在外院門處,身後還跟著裴書瑤和裴玉兩女,隻見鍾良不但左手拿了一件灶褂,右手還端著一個小木盆樂嗬嗬走來。


    裴書瑤和裴玉兩手都拿著一些佐料,同樣一臉雀躍。


    “夫君,聽說你要親自炒菜?”


    “我這一早上都在溜達,也該做點事情,要不然一會怕良哥擠兌我。”


    高永章幾人又是一陣哈哈大笑出聲。


    不遠處正切割豬肉和處理豬內髒的一眾人和圍觀的孩子都不由朝著賀晨這邊看來,賀晨檢查了一下一應提早備好的佐料,點了點頭:“小六,來來來。把這口鍋裏的水舀出來,順帶著把鍋洗幹淨,火加大一些。”


    袁小六應聲快步而來,麻溜依照賀晨吩咐做起事來。


    大鐵鍋中的水氣幹了之後,候在一邊的饒強將切好的肥肉往著鍋裏倒,不多會功夫,賀晨將油渣撈出來裝在一個大碗裏:“裴玉,把這油渣端去給孩子們先解解饞。”


    裴玉依言接過而去,賀晨又從周義平切下的瘦肉裏抓了幾條放到油鍋裏,將肉條炸了個金黃之後,出鍋灑上一點點鹽,將碗遞到裴書瑤手中:“吃吧。”


    裴書瑤一臉喜滋滋,俏臉微紅著看了身邊眾人一眼,伸出玉手將碗接過。湊近嗅了嗅,好香!吞了一口口水的裴書瑤也顧不得再矜持,拿起肉條放進檀口。


    “好吃嗎?”


    裴書瑤連連點頭,小嘴上刁著肉,拿起一條肉塊塞到賀晨嘴中。


    賀晨朝裴書瑤使了一個眼色,裴書瑤會意,端著碗朝一群孩子走去。


    “高大哥,去把豬五花切一些來,炸一鍋出來大家都嚐一嘴,肥瘦相間吃著又軟又香!”


    晚飯足足擺了七桌,豬頭四腳,配上豬心豬肺豬肚豬大腸,每桌一大盆在桌上最為耀眼!幹辣子放在灶灰裏烘了出來揉碎之後彌漫的香辣味,薄荷特有的清香味,讓桌上的眾人不停吞咽著口水!


    賀晨脫下灶褂,來到靠近正堂的一桌:“諸位伯伯大娘!諸位哥哥嫂嫂!諸位兄弟!還有可愛的侄兒們!這幾個月來,你們都辛苦了!今天勞碌了一天,天氣又冷!這豬雜大燴得趁熱吃!開飯!”


    看著七桌人,筷子像是打梿枷一般一下接一下往著嘴裏塞著豬雜大燴,嘴角冒出的湯汁,大多左手手背往著嘴邊一擦了事,接著加入“大戰”當中!


    賀晨將一片豬肺放到嘴中咀嚼著,心裏有一半是歡喜,另外一半卻是感傷!


    賀晨一直沒有動酒碗,因為大家吃得如此歡快,自己若是慢一些的話,恐怕今天下鍋的豬雜自己吃不到多少。


    吃了七分飽之後,鍾良伸手擦了擦嘴,環顧桌上的其他人:“我沒有騙你們吧?公子這手藝如何?比酒樓裏邊那些個大廚也絲毫不讓吧?”


    一眾人連連點頭!董向飛更是嘴巴幾下晃動,將一個豬蹄骨吐出:“公子這手藝確實沒得說!明天也讓公子主廚如何?”


    賀晨未待桌上其他人回應,端起酒碗:“來,兄弟們!喝酒!”


    賀晨這一嗓子,讓桌上倒了酒的人都端起了碗敬向賀晨!


    賀晨一邊喝酒,一邊心下暗自僥幸。這些家夥,明天要不要再掌廚呢?


    夜幕降臨,坐了四桌的男人們終於酒足飯飽!一眾女眷開始手腳利落收攏著剩菜剩飯和碗筷。


    賀晨朝鍾良吩咐:“良哥,把分割出來的豬肉讓大家別忘了帶回家去,另外便是安排人往四位主事家中送肉。”


    “是,公子。”


    因天氣寒冷,天色已黑的緣故,賀晨沒有挽留外來的一眾人喝茶,看著眾人都提上了自己送的肉,送著眾人出府後才轉身回府。


    賀晨回到外院空地,走到王騰身邊:“王哥,把豬肉妥善收一收,一應家什歸整一下,就著火燒些水你們洗一洗早點睡。”


    “好的,公子。”


    回到臥房,裴書瑤正在房中轉著圈。


    “夫人,你這是?”


    裴書瑤上前兩步,一把摟住賀晨:“夫君,沒有想到夫君居然會做飯,並且還做的這麽好吃,我都擔心夫君會不會嫌我沒用?”


    賀晨抬手撫摸著裴書瑤的臉蛋:“你呀!我不明白如你這般美麗,為何卻這般患得患失?”


    裴書瑤摟著賀晨腰上的雙手緊了緊:“夫君,你不知道定了婚約之後我有多難受!如果沒有遇到過你,或許不會那麽痛苦。如今能夠陪在夫君身邊,我何其之幸運,可夫君這般優秀,我總覺得配不上夫君。”


    “夫人天生麗質,容貌絕美,婀娜多姿,至情至性,且知書達理,才情不凡,有哪一點配不上我了?何況夫人平和待人,善良溫婉,世間有多少女子比得上你?”


    裴書瑤淚眼迷朦:“夫君,你說的是真的嗎?”


    賀晨在裴書瑤唇上親了一口:“真的!今晚酒有些多,有沒有準備熱水?”


    “早就準備好了。”


    年三十,賀晨跟莊中眾人歡天喜地在正堂熱熱鬧鬧吃著年夜飯時,應城隆和殿中卻是另外一番場景。


    辰光帝微眯著眼看完飛馬快傳而來的邊關急報,放在案幾之下的左手已然咯咯作響!很快平靜下來的辰光帝,將急報遞給胡林:“拿給朕的愛卿們都看看。”


    辰光帝銳利的目光看過一個又一個看完急報的大臣。


    “諸位愛卿,振昌皇朝犯境,已攻占我兩座關隘,殺我四千餘軍民!愛卿們都說說,為今之計當如何?”


    瞿隨起身走到殿中央:“陛下,老臣建議調集大軍,給予振昌沉痛打擊!”


    辰光帝目沉似水,靜靜看著瞿隨:“瞿公,大軍從何處調集?”


    張鴻平和左朋策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原本想要尋機進言的左朋策暫時靜觀事態發展。兩人都在偷偷觀察著辰光帝的表情,從辰光帝的表情來看,辰光帝到底是主戰還是想要退讓一步,兩人還不敢確定。


    “陛下,老臣認為從北陵調集兩萬大軍直接對振昌皇朝的西流州發動攻擊!”


    隆章殿衛將軍齊軒和虎威將軍雷昂兩人相視一眼,都點了點頭。


    辰光帝看向瞿隨:“瞿公所說有理,愛卿們是否都認同瞿公所言?”


    張鴻平輕提衣袍來到殿中央:“陛下,瞿公諫言雖說有理,但臣有不同看法。”


    “張愛卿請講。”


    “陛下,振昌皇朝得知我軍與大南軍開戰,才對我武梅州四延縣發動攻擊!犯我邊關,屠我軍民,此等血海深仇如不予以還擊,難平軍心民心!然現下國庫根本承擔不起兩線作戰所需。臣最為擔心之處在於,若是周邊幾國都相繼逼壓甚至來犯之下,我東承恐雙拳難敵四手。是以,臣請陛下三思。”


    左朋策眼見張鴻平起身奏稟,早就準備好了說辭,隻待合適時機。


    辰光帝眉頭微微挑了挑,暗自深深吸了一口氣:“張愛卿所言也有道理,眾愛卿可還有其他看法?”


    羅翼起身來到殿中央,站到張鴻平身側:“陛下,老臣主戰!我東承若是退了這一步,不但先機盡失,還會讓周邊幾國認為我東承軟弱可欺,如此一來,周邊幾國誤判之下,更不利於我東承。”


    張鴻平眉頭深鎖:“羅大人,如若我東承調集大軍與振昌皇朝開戰,拋開兩線同時作戰之錢糧輜重不談,羅大人是否有考慮過,一旦我東承稍有不慎落於下風,不但將麵臨進退兩難之困局,更可能招致西明、北洪、北宇三國一同舉兵來犯。”


    羅翼轉臉看著張鴻平:“張大人,西明、北洪和北宇三國以何緣由對我東承發兵?”


    張鴻平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隱隱升騰的怒意:“羅大人,我東承與大南、振昌兩國同時開戰之下,西明、北洪和北宇三國認為有機可趁,乘機發兵咬我東承一口,這並非沒有可能,試問羅大人,若是局勢真如本官所言發展,我東承將麵臨何等危狀?屆時又當如何應對?”


    辰光帝四平八穩靜靜注視著張鴻平和羅翼之餘,不時掃視殿中一眾朝臣。


    “張大人,本官知你憂國憂民,擔心我東承陷入戰爭泥沼不能自拔,從而致使國庫空虛,民生艱難,可張大人是想過,不論是大南還是振昌,無端宣戰,舉兵來犯,侵我城池,屠我軍民,若不還以迎頭痛擊,讓其為我東承死傷軍民償命,讓其付出沉重代價,兩國之狼子野心隻會越發肆無忌憚!我東承每退讓一步,敵國隻會更進一步,甚至數步!若是這般,西明、北洪、北宇三國見勢才會乘勢而起!”


    “陛下,臣有奏!”


    左朋策見張鴻平和羅翼兩位次輔相持不下,雖說言詞舉止極為克製,但劍拔弩張之勢已然一目了然。


    “左愛卿請講。”


    左朋策連忙起身站到張鴻平左側:“陛下,老臣認為張大人和羅大人說的都有道理,但老臣主理戶部,更知國庫實際情形,倘若兩線作戰之下,開春之後皇朝一應既定支出都將擱置不說,若不增收賦稅,根本無力維持,是以,老臣認為張次輔所言甚是,還請陛下三思。”


    殿中一眾重臣,雖說各有心思,但無非便是對振昌皇朝戰或不戰的問題。此時,三大輔臣和戶部尚書四人,各持己見之下,發表個人意見便尤為重要了!


    “得失利弊既然明了,諸位愛卿不妨各抒己見,今日便將是否對振昌皇朝開戰一事議定。”


    殿中諸臣聽了辰光帝的話,縱是想要回避已然不能。


    何瑞率先起身:“陛下,老臣主戰!麵對侵犯欺淩之來敵,若我東承退讓,我東承數億子民之脊梁何在?若我東承的脊梁喪失,往後是否將任由他國予取予求,任意淩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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