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時日玄女親自出手,又有度恨真人這內鬼在,不過幾日功夫,便將受太子氣數遮掩的左道之士一一處理了。


    那魔羅與他化自在天主甚是敏銳,雷部眾神下界時便有所察覺,斷開一切聯係藏得嚴嚴實實,寧遠與玄女明知他二人就在長安城中,卻無論如何也抓不住狐狸尾巴。


    就連施法將陸元升煉做的步驟也是由一被魔染的師爺動手,半點不沾。如此一來便頗為棘手了,六道輪回尚且動用不得,這層層暗手遮掩下來,往源頭追查卻要頗費一番力氣。


    玄女緊追不舍,寧遠卻另有主意。


    隻要二位魔主還想要吞了人道氣運,那後宮中陰妃便是無論如何都繞不過的關節!陰妃育有一子成年,太子失德,正要借這人皇血脈行此奪運之事,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放棄這枚棋子!


    既然二位魔主不欲惹人注目,那麽負責與陰妃聯絡傳訊的錦屏就成了關鍵,她是陰妃的族妹,旁人斷無錦屏這般得陰妃信任。


    這個略通望氣之術的花樓教習成了僅有的突破口!


    錦屏的病遲遲不見好,黃四娘見無人前來探望,漸漸待她也冷淡不少,雖不曾斷了湯藥,卻也多有敷衍,再不曾過問。


    夜夜冤魂入門,錦屏已是氣衰神倦、病容憔悴,若非樓中娘子感念她授藝之恩,時時探望,隻怕錦屏已是隻有出的氣,沒了進的氣。


    這日綺霰依照夢中神人所言,去往甜水巷枇杷樹下挖出藏寶為自己贖了身,又在臨街置辦了宅院,打算做些小生意過活。


    坊中娘子們聽聞,無不豔羨,她們有的是犯官之後、有的祖上便是樂籍出身,似她們這般的賤籍,不得科考、不得經商、不得買田。


    沒個進項產業在手,眼下風光,老年大多孤苦潦倒,是而平生所求便是脫籍。


    且與綺霰這般被賣入平康坊,來去全可憑鴇母決斷不同,這等獲罪之人需得教坊司點頭才行,尋常人家尋不著門路,其中艱難自不必說。


    綺霰將之後用不著的衣裳絹花分與眾人,各自敘別,轉頭往後院廂房探望錦屏。


    錦屏臥床日久,神思恍惚魂不守舍,連綺霰推門進來也不曾察覺。


    “可好些了?”


    綺霰見她這般模樣也是心中感歎,勸道:“你原是個心思重的,可這病裏最忌多思,你如何不聽勸?”


    錦屏勉力支起身抬頭看她,見她頂上一道紅氣結成明燈,大放吉光,便知她八成是遇著喜事了,扯出笑臉道:“本該賀你一賀的,隻我帶病之身,若叫你沾染了反倒不好。”


    “何出此言?”


    綺霰溫聲道:“莫非你數次相助,我焉有今日?這般說便是與我見外了。”


    頓了頓又道:“你這病來的古怪,不像是風寒也不是時疾,倒像是被什麽東西衝撞了,不如托人去觀裏卜上一課?”


    錦屏隻是搖頭,臉色蒼白如紙。


    “我怕是不好了,何必費這心。任憑神仙也罷,治得病治不得命,不過是挨日子,且看個人造化罷。”


    綺霰聽了不由心驚,這話竟像是心存死誌,實在不吉,不覺眼圈兒一紅,潸然落淚。


    “卻有一件奇事要說於你聽。”


    綺霰心中難過,便將神人入夢之事說與她知道,歎世事因緣際會,柳暗花明峰回路轉。


    她本意是想借此事開導勸解,卻聽錦屏喃喃道:“當日那尼姑所言不差,報應不爽,應當的。我如今所求不過速死,早些還了這孽債,隻心中尚掛念一事,若死前不安排好了,隻怕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寧。”


    綺霰聽了,拭淚道:“有何掛念?你隻管托我就是了,我絕無二話。”


    錦屏含笑道:“清綺這般模樣,日後可怎麽好?錦匣裏有我早已寫好的一封書信,你且將這信送往監門直長趙大人府上,之後自有人為她脫籍安頓。如此一來,我立時死了也可瞑目。”


    說罷,竟是長舒一口氣,身上鬆泛了不少。


    綺霰還要再勸,錦屏隻閉眼不答。綺霰也隻得作罷,依言取了錦匣書信,隻道安頓好再來看她。


    這邊寧遠神思微動,小舟微漾,藏在水底下的陰魂卻是添了一分清明。


    她既有悔過之心,說不得此事能善了,解了這段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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