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等是投宿而來的客人,自然不會因為主家不曾出迎而心生惱怒,連連擺手道無妨,安置了行李馬匹,便與二童子入了正殿。


    隻見正殿中間掛著五彩裝成的“天地”二大字,設一張朱紅雕漆的香幾,幾上有一對鎏金爐瓶,時時香火不絕。


    玄奘上前,以左手拈香注爐,三匝禮拜。拜畢,回頭道:“這五莊觀當是十方叢林,為何不供三清、四帝、羅天諸宰,隻將‘天地’二字侍奉香火?”


    清風明月麵有得色,笑道:“不瞞長老說,這兩個字,上頭的,禮上還當;下邊的,還受不得我們的香火。三清是家師的朋友,四帝是家師的故人;九曜是家師的晚輩,元辰是家師的下賓。”


    玄奘聽了施施然道:“此言差矣。天容一切,善惡無別;地載眾生,供養萬靈;又何來高低貴賤之分?天地之大德曰生,故人者,天地之靈,陰陽之交,鬼神之會,五行之秀氣也。”


    那八戒也道:“我也曾聞得鎮元子之名,此君乃是地仙之祖,怎的禮天不尊地?傳揚出去豈不讓人議論?”


    那清風明月聽的羞紅了臉,無一言以對,匆匆將師徒三人引入待客廂房,便借著上茶退了出去。


    悟空與八戒見這兩個童子吃了癟,皆是掩麵偷笑。


    悟空道:“好個不害臊的道童,卻扯這些虛架子充甚臉麵?”


    玄奘肅然道:“他說他的,與我們有甚關係?何苦生這口舌是非?”


    二人見玄奘似有嗔色,哪裏還敢得意,各自放馬整理行囊去也,隻留玄奘在房中。


    卻說那清風明月被玄奘用話一刺,心中早不見了輕視,這才想起鎮元子臨走前所說不可怠慢之語。


    那清風道:“師弟,切不可違了師命,我和你去取果子來奉與長老。”


    二人一個拿了金擊子,一個拿了丹盤,又將絲帕墊著盤底,徑到人參園內取果。


    那清風駕風上去,使金擊子敲果;明月在樹下,以丹盤等接。須臾敲下兩個果來,接在盤中,徑至前殿奉獻道:“長老,我五莊觀土僻山荒,無物可奉,隻有土儀素果二枚,權為解渴。”


    這人參果白白嫩嫩,就如三朝未滿的小孩相似,四肢俱全,五官皆備。


    玄奘自然識得這仙家奇珍,笑道:“這人參果乃是先天靈根所產,久放不得,若放多時即僵了,走了效用不中吃。如此卻要謝過鎮元大仙,貧僧今日有口福了。”


    說罷,便取了一枚果子吃下。


    這人參果真有奇異之處,入口即化,也不勞人咀嚼,隻覺一道源源不斷的靈機湧入腹中,充盈四肢百骸,骨軟筋酥神清氣爽。


    玄奘不由歎道:“久聞人參果不凡,果真是盛名之下無虛士。”


    轉頭又對清風明月問道:“卻不知我可有幸親見這人參果樹一麵?”


    那清風明月對視一眼,麵露難色,“長老恕罪則個,人參果樹乃我五莊觀之根基,萬萬不可有失,隻怕難應長老所請。”


    玄奘笑道:“這人參果樹乃土木之精粹,五行不曾圓滿,故而遇金而落,遇木而枯,遇水而化,遇火而焦,遇土而入。”


    “貧僧手中有火行靈根一株,水行靈根蟠桃樹所結紫紋蟠桃數枚,或可助這人參果樹更進一步。”


    說著便將帝女桑與蟠桃取出。


    這帝女桑一直被火德星君細心溫養,並不現於人前,是以眾人並不知曉星君手中有這一株世間罕有的先天靈根。


    與蟠桃樹、人參果樹這等靈根相比,帝女桑本質卻要弱上幾籌,自寧遠得來之後也無甚產出,隻有那淨火還有些用處。


    先前自兜率宮中得了離地焰光旗,火德星君便將這寶旗掛在帝女桑上以淨火祭煉,許是離地焰光旗所聚的火行元氣反哺帝女桑,亦或是此寶中先天道韻與靈根交感。不過幾日功夫,這靈根竟忽的拔高了三丈,枝葉間也生出數枚灼灼生光的果實。


    這桑葚卻無蟠桃、人參果等延壽之效,食之可得精純火氣洗煉肉身竅穴,助人煉成不傷不損、不死不滅的法體。隻根基尚淺,若要果實成熟,卻不知要到猴年馬月。


    清風附在明月耳邊說了些話,轉身出了房門,那明月童子躬身奉茶道:“還請長老稍坐,清風師兄去去就來。”


    不過片刻功夫,清風緊趕了來,施禮道:“長老請隨我來。”


    三人出了廂房,徑入後邊藥園,隻見得瓊香繚繞,瑞靄繽紛,瑤台鋪彩結,寶閣散氤氳。鳳翥鸞騰形縹緲,金花玉萼影浮沉。


    靈機盎然處,卻有一株參天大樹,青枝馥鬱,綠葉陰森,那葉兒卻似芭蕉模樣,直上去有千尺餘高,根下有七八丈圍圓。凝煙肌帶綠,映日顯丹姿。樹下奇葩並異卉,四時不謝色齊齊。


    玄奘上前打了個稽首道:“道友請了。”


    人參果樹一陣顫動,從中走出個霜姿豐采,綠鬢婆娑的老翁來,正是人參果樹之靈。這老翁頭戴角巾,身穿淡服,手持拐杖,足踏芒鞋,也回了一禮道:“卻要多謝道友成全。”


    玄奘隻頓首不語,飛出袖中帝女桑。


    老翁捋了捋胡子,繞著帝女桑細瞧了瞧歎道:“好造化,卻是一株後天返先天而成的靈根。尤為難得的是這桑樹中還有一股輕柔水質隱而不發,與淨火相生,這水火煉度所生之精粹脫胎換質,最擅修補形體損傷,這世上又添一味難得寶藥。”


    玄奘隻當赤鬆子一身本源都用在壓製淨火酷烈之性上了,卻不想猶有留存,果然是術業有專攻。


    老翁看得連連點頭,麵露喜色,腦後飛出青黃二色靈光罩住帝女桑。


    這靈根受此一激,也發出赤玄兩色靈光與之呼應。


    老翁臉上喜色更甚,轉頭吩咐清風明月道:“將那金擊子取來,正要借水火之勢將它化開助我一助。”


    清風得令,腳程飛快取了金擊子,卻是一條二尺長短,指頭粗細的赤金,形似如意,係著一根綠絲絛。


    這金擊子落在四色玄光中,漸漸散開形質化作一道白燦燦先天金氣,靈動非常。老翁凝神吐納,一呼一吸間絲絲縷縷的金氣磨去鋒銳落入人參果樹上,與原有的四色玄光勾連混同,衍化五行生克之妙,各自增益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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