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緊走,當我們是傻子,好欺負是嗎?”


    祝家人色厲內荏,半分不讓,讓眾人知道了他們的態度,打消之前心中所想的同時,一個希望也破滅了。


    大家垂頭喪氣地站了起來,有些人一言不發地走了,有些人還在流著淚,沒有調整好情緒。


    有幾個婦女撐著地才站了起來,模樣看起來是真的憔悴虛弱。


    許氏眸子閃了閃,待人走了一多半的時候,她忽然叫住了這些人。


    “或許我們真的需要幾個幫手。”


    這話落在那十幾個人耳中宛如天籟,大家都停住了腳步,但是麵對這家人忽如其來的轉變還沒有回過神來,隻是本能的停住,等著她們說話。


    祝英博看向妻子,跟她生活這麽多年,身為丈夫他是很了解這人的,她不是一個會在不應該的時刻同情心泛濫的人。


    許氏微微思索一番繼續道:“不過,我們是雇不起那麽多人的,三四個就夠了,隻管中飯,幹得好的話一天會相對來說給你們開二十文錢,不過這給不給,要看我們的考量,可以接受嗎?”


    理解了她的意思的十幾個人麵露喜色,急急地點著頭。


    “接受!我們接受!”


    眾人的目光都看向許氏,許氏說這些的時候,祝家人是沒有說話的,那就證明許氏是可以做決定的。


    “不過我們雇不了這麽多人啊,三個就夠了,你們自己出三個人,要是決定不了,如果你們願意的話,可以聽我們的,抽簽做決定。”


    靠他們當然是選不出來的,這些個人聚集在一起可不是因為關係好。


    大家同意了許氏的方法,用抽簽的方式,從十一個人裏選出三個。


    最終選出了兩個女人和一個男人。


    選好人後,祝家的態度很明確,不可能再給多一個人機會,沒被選中的人垂頭喪氣地離開。


    祝家人也沒有過多的說什麽,既然已經選出來了,那就拿著鋤頭一起去地裏幹活。


    沈氏和許氏走在後麵,兩人說著話。


    “嫂嫂是怎麽想的?”


    整個祝家的人都很清楚,許氏這個決定一定是另有深意的。


    許氏沒有正麵回答:“我先看看,小溪鎮的地種的太坑了,如果以後那個價格改變不了,我們總得有別的路走。”


    許氏沒有把話說得太滿,是她現在也不太確定她想的這件事情一定能成,完全說出來,如果最後失敗了會讓大家失望,所以現在不如不說。


    沈氏也明白,她知道許氏心裏有譜,也就沒有多追問,當務之急還是將地弄好。


    大家熱火朝天地幹了小半天,中午的時候,老夫人帶著中飯過來,雇的男人吃得起勁,兩個女人自己吃的同時還偷偷藏起來了兩個白麵饅頭。


    祝家人看在眼裏,但也沒拆穿。


    許氏走過去坐在兩個女人中間。


    “喝點水。”


    兩個女人從許氏手中接過碗。


    “謝謝夫人。”


    許氏輕笑著搖了搖頭:“你們看上去挺熟練啊,來這裏多久了。”


    “五年了,我們倆當初是一起來的,我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撐得過這五年的。”


    “犯了什麽事啊?”


    許氏在將軍府的時候,府內很多事情都是她管,她也負責篩選進將軍府的丫鬟小廝,這麽多年來,沒有一個外人眼線進入將軍府內部過,所以論看人這塊兒,她還是有幾分準的。


    在抽簽的過程中她是動了手腳的,選了看上去比較憨厚的三個人。


    其中一個女人將水一飲而盡,用袖子擦了擦嘴角,露出了幾分酸澀的表情:“我是把自己丈夫給殺了,家人幫忙走動,到處花錢托關係,落得個流放,保住了一條命。”


    許氏:“……”


    另一個女人道:“我是受連累過來的,一個姓氏,福不得同享,難卻要一起同當。”


    “還沒問你們的名字呢?”


    殺丈夫的女人道:“我沒什麽正經名字,我家中排行老三,大家喊我陳三娘,叫我三娘就行。”


    “我叫錢漁,娘家是賣魚的,就給我起了這個名兒。”


    許氏點點頭:“好,我記住了,你們家裏還有人嗎?”


    “有一個兒子,六歲,丈夫前年染病死了,就剩我們兩個了。”


    “我家裏有個女娃,三歲,在鎮外撿的棄嬰,跟我做個伴。”


    陳三娘說這話的時候,錢漁偏頭看了一眼她,許氏也沒有因此把她歸類於慈悲心腸之人。


    “哎,都不容易,我們這也是,初來乍到的,人生地不熟的各種不適應,對這裏的事情也都不太了解,以後若是有事問兩位姐姐,還希望二位多多相告。”


    兩個女人對許氏心裏麵尚存幾分感激,如果當時不是許氏開口雇人,她們現在也吃不上白麵饅頭。


    “那是自然,夫人有什麽盡管問。”


    許氏友好地笑著,歇一會兒過後大家繼續幹活,一直到晚上,這一天的時間許氏和那兩個女人的關係拉近了很多。


    祝家人晚上回來,祝家的三個孩子在門外迎著。


    祝家盛:“爹!我們也要去地裏幹活!”


    祝英博笑著攬著兒子往院裏走。


    “你們會什麽啊,好好在家裏練武,讀書,比什麽都強。”


    祝家盛:“怎麽不會?寧星宇就幫家裏幹活,他跟我同歲,比我大不了幾天,他能幹我也能幹。”


    “我兒子真會為家著想,不過呢,咱們家的幫手已經夠多了,快完事兒了都,不需要你們來幫忙了。”


    祝家盛和祝家環瞪大了眼睛:“這麽快?”


    祝英卓:“咱們家的地少,一畝三分地的,種的又晚,不快點種的話,你就吃不到糧食嘍。”


    現在春末時節,其實已經算是種地晚的。


    其實祝英卓也沒有想到會這麽快,當然沒有想到的也不止是他一個人,沒種過地的祝家人都對於自己幹活飛快這件事表達了自己的驚訝,沈氏給他們的,則是一臉無語的表情。


    “難不成你們還想著,一畝地種地七天八天的?那樣的話農家大戶或許得種到豐收季。”


    一瞬間,祝家幾人對於唯一略懂一些種地知識的沈氏露出崇拜的神情。


    老夫人:“這麽快啊?”


    沈氏:“明天差不多就可以完事兒了,我覺得種完之後,我們可以去買一些關於這方麵的書籍來學習一些。”


    沈氏雖然懂一些種地方麵的知識,但自覺並非是十分的了解。


    她之前也是看著家人忙著地裏的事情,在旁邊聽一些看一些,實際動手經驗其實也一樣缺乏。


    對於她這個提議大家都認可,對於書籍不像是糧食賣的這麽貴,鎮外的人不賣給流民糧食,但是不限製其他的買賣。


    祝家盛:“那,那等下次,我們再幫忙種地。”


    沈氏的手搭在祝家盛的肩上拍了拍:“好,知道你們都是好孩子,家裏這方麵的事情還不用你們操心呢。”


    老夫人:“好啦,大家洗洗手準備吃飯吧,今天啊,包的餃子,第一天幹活,給你們吃頓好的。”


    眾人應了一聲去洗手。


    祝英卓和祝英博各自看著自己妻子的手,皆是心疼。


    一畝地其實沒多大點,對於種地有經驗的人,忙活一天就能把活兒給幹出來一半。


    但是這不代表不累。


    沈氏和許氏從小到大向來養尊處優的,可是到了這種時候卻一點都不矯情,都是使足了力氣的。


    沒幹過活兒的人手都嫩,一幹活就很容易擦破油皮,更何況在地裏除了午飯的時候她們就沒有停過,手上被粗糙的鋤頭靶子弄得不輕。


    祝英卓:“好好的一雙手,哎……”


    祝英博一言不發地等著許氏洗完手,就走過去,要給她上藥膏。


    許氏和沈氏看著兩個男人的表情,心裏發暖的同時又感覺有些好笑。


    許氏:“你們兩個什麽時候這麽感性了?我們就是沒幹過,習慣就好了,以後就不會了。”


    祝英博心疼地說:“當初真應該跟你和離。”


    許氏:“……”


    兩對小夫妻出來落座。


    祝家環:“叔叔,你嘴角怎麽紅了?”


    祝英博舔了舔發疼的嘴角:“沒事,裝杆子上了。”


    許氏翻了個白眼。


    祝英卓在一旁幸災樂禍地笑著。


    老夫人將一切看在眼裏,但是她選擇視而不見。


    “今天那三個人怎麽樣?”


    沈氏:“也算行吧,總體幹得還挺賣力,不過……他們應該是想多吃兩天飽飯,所以幹活的時候有點小心思。”


    人之常情,不過就算他們再怎麽拖延,活兒總共就是那些,該什麽時候幹完一點都耽誤不了。


    許氏:“娘,我想著,地裏的事情,明天上午應該能弄得差不多,下午我想出鎮買點書,關於種地的,也給孩子們買點,學業不能荒廢了。”


    老夫人自然沒有意見。


    他們一家人對彼此都很信任,大家都相信彼此做的事情皆是為了這個家,隻要明白這一點,其他的就不重要。


    乍一這麽幹活兒,大家身上都很疲憊,今日睡的也都早。


    祝瑞穎為了在那兩隻對祝家有敵意的妖麵前留下個好印象,顯示自己的誠意,等到大家都熟睡了之後便出門等著他們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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