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瑜見兩人坐下來,就到一邊去倒茶。


    “不是你的問題。”楚逸看著沈崖指出來的地方,“你才剛到還虛境界,這本東西若是全練成,那必然已是有化氣的修為。你現在覺得遭遇瓶頸,是因為於還虛境界尚不純熟。”


    沈崖若有所思:“尚不純熟……”


    “近來可是有什麽心事?”楚逸凝視著沈崖。沈崖日日跟在自己身邊,僅用了兩個月就到了還虛境界。可如今……雖說還虛到化氣境界所要跨越的障礙比合道到還虛所要跨越的障礙要多許多,但他能明顯感覺到,沈崖目前的修為進度著實緩慢。


    “我……”


    “楚大哥!”段瑜從遠處走來,“茶葉用完了,我就泡了這麽一杯茶,你要不和沈小哥一起……”


    “小心!”楚逸喊了一聲,及時上前摟住快要栽倒的段瑜。這院子裏的一些地方被他布了陣法,本來打算試驗著來玩,方才隻顧著跟沈崖說修煉的事,倒忘了提醒段瑜繞開那些看不見的障礙。


    茶水灑了楚逸一身,段瑜急忙掏出手帕替他擦。楚逸覺得好笑:“行了,一點茶水而已,沒燙壞你這小美人就好。”


    段瑜充耳不聞,繼續在楚逸身上搗騰。等這一通擦完,兩人才發現方才還在院中的沈崖竟然不見了。


    沈崖靠在牆角,臉色低沉得可怕。一牆之隔裏還能聽到楚逸和段瑜的說話聲,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毛病,段瑜這孩子明明很好,可他就是不太待見他,尤其……


    想到楚逸將段瑜圈在懷裏的畫麵,沈崖覺得自己猶如芒刺在背。為什麽修為進展緩慢?這種連自己都弄不明白的理由,他該怎麽告訴楚逸?


    “失寵了呀。”一個賊兮兮的聲音忽然冒出來,是徐風。


    沈崖迅速斂去所有情緒,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徐風見人家不搭理他,拔腿欲走,立刻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自打趙子峰那件事後,他對沈崖的態度有了極大的扭轉,從一開始總想著怎麽變著法欺負別人,轉變到了如今怎麽變著法地同他說話。


    “我是大弟子,我師父剛收別人做徒弟的時候,我也不爽,可是沒辦法啊。”徐風先前晃到院門前偷偷瞅到那一幕,於是開始自以為是地感同身受。


    沈崖:“他沒有收別人做徒弟。”


    聲音沉如鐵石。徐風在冷羿手下被摧殘多年,也是個經過大風浪的,這點陣仗還是嚇不到他:“我看也就是時間問題,何況你師父也不可能一輩子就是你一個人的啊。”


    徐風擺出一副你要大度的表情。


    沈崖停下腳步:“為什麽不能是我一個人的?”


    徐風震驚,兩人一時相對無言。


    沈崖蹙眉,方才那話簡直是脫口而出,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心裏更是煩躁不堪。


    “我師父說了,雜念太多,於修行無益!”沈崖越走越快,徐風漸漸跟不上了,隻是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分毫不差地落盡了沈崖的耳朵裏。


    是夜,沈崖結束了修行,按慣例去找楚逸。徐風那張烏鴉嘴倒是挺靈的,傍晚沈崖在瀑布旁邊坐了許久,也一直無法凝神靜氣。腦子裏全是那句“為什麽他不能是我一個人的”,思來想去,還是快點去見人來得實在。


    “楚大哥!楚大哥!”走到院門前,就聽到段瑜焦急的喊聲。


    沈崖一愣,急忙衝進去,和正好衝出來的段瑜撞了個滿懷。


    段瑜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楚大哥他一直在發抖!這究竟是怎麽了?”


    沈崖蹙眉,這個月的寒毒發作的怎比上個月還早?這麽想著,就要往屋子裏沖。


    段瑜很緊張:“可有我能幫上忙的地方?”


    沈崖腳步一頓:“有我在,你離這兒遠點就好。”


    說完也不管人家段小少爺心裏怎麽想,就逕自衝進了屋子裏。


    楚逸坐在地上,頭挨著床沿,整個人抖得像個篩糠。沈崖上前將人一把摟在懷裏:“怎麽今日冷成這樣?”


    這兩個月來他不是沒有見過楚逸寒毒發作,可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想起方才進門時看見的場景,沈崖就覺得心在被什麽東西狠狠撞擊。


    楚逸沒有說話的力氣,隻是緊緊地抓著沈崖。他知道自己不止是寒毒發作,疼成這樣,八成又是體內那勞什子的咒術在作怪了。每到月圓就會如此,前兩個月他都藉故要和美人共度春宵,找見屋子躲著沈崖,今日卻沒能躲過去。


    “沒……事。”楚逸疼得撕心裂肺,還要分出心思用靈力哄幹身上的汗水,畢竟光是寒毒發作,是不會冷出汗來的。


    楚逸垂頭,下意識地往自己的胸口看去。在迷瘴森林之前,他每回咒術發作,僅僅隻是疼,可如今加上一個寒毒,身體似乎發生了點變化。最好的證明就是他胸口除了多了一個月牙形的黑色印子。每回隻要咒術寒毒雙重發作,那印子就會發出微弱的光,平時卻是跟普通的胎記無異。


    沈崖自然不知道楚逸除了冷還有疼,它化作原身,用尾巴環住楚逸的腰,頭埋進楚逸的脖子裏,用皮毛給他取暖。


    楚逸靠在沈崖柔軟的肚子上,忽然覺得身體沒那麽疼了,低頭一看,胸前那印記上的光果然淡去了不少。


    而沈崖卻沒他那麽安心,腦中全是陸月華那日對他說的話“新病舊傷”、“體內寒毒發作”。雖然沒有挑明,但沈崖知道,楚逸變成如今這樣,有一部分原因是替自己療傷造成的。


    眼睜睜地看著娘親死在自己麵前,卻毫無還手之力。就連師父……他都沒有保護好。


    一股血腥味從嘴裏冒了出來,沈崖發現舌頭被自己咬破了。


    楚逸經歷了一番生死折磨,平靜下來之後就不省人事了。沈崖沒有把他弄上床,用身體將他緊緊裹著,就這麽呆了一夜。


    直到翌日清晨,沈崖才恢復人身,他將楚逸抱到床上,替他蓋好被子,又怔怔地盯著他的臉看了許久,才關門離開。


    “沈小哥!”一出院門便撞見麵色憔悴的段瑜。


    沈崖頓了一下:“你一晚上沒睡?”


    段瑜擔憂:“楚大哥那樣,我放心不下。”


    又來了。沈崖勉強壓住心裏的不適感,徐風說得沒錯,雜念太多會影響修為,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竭盡所能修行,而不是……


    段瑜覺得沈崖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


    “待師父醒了照看好他,往後若是再出現這樣的情況,你應付不了,就去找冷羿。”沈崖沒說讓他走遠點,撂下這句話便離開了。


    找冷大哥?怎麽說得……好像再也不會來了似的。段瑜不解地盯著沈崖的背影。


    “想好了?”冷羿抱臂靠在天行閣某個角落的柱子上。


    沈崖點點頭。


    冷羿挑眉:“沒有他,靠你一個人真能練得好?”


    “我不能永遠受他庇佑。”沈崖想起楚逸憔悴的臉,“他也不可能永遠護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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