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番請安見禮,年夫人知秋月不能在年府多待,便隻讓小輩們見了禮,秋月又讓春纖給各個小輩見麵禮,便讓他們散了。


    因今兒給德妃請安,穿著便較為正式,一套富貴竹絳紅色鑲金邊的旗裝,外罩淺綠色鑲黑邊繡金紋小馬褂。


    富貴竹的清雅,更襯得秋月容貌清麗,一雙秋水翦瞳,直透人的心底。


    見屋裏隻剩下她和秋月二人,年夫人細細打量秋月一番,這才嘆道:“四阿哥越發受皇上的寵愛了,京裏都傳言鈕祜祿氏水漲船高,你要失寵了。額娘聽了這傳言,雖憂心不已,但你如今有了福兒,王爺看在福兒的麵子上也不會虧待你,因而額娘就沒有去王府看你。如今見你仍然像從前那般,額娘這才真正放心了。”


    聽了這話,在想起年夫人從前在潭柘寺的言語,這才真正明白她的苦心。


    這京城的水究竟有多深,那些個流言蜚語傳的多迅速,有多害人,她算是明白了。


    難怪說這女人隻有生了孩子,才算真正的在府裏站住了腳


    就像現在這般,無論流言蜚語如何,隻要她有福惠,那些人傳的也不至於太厲害。畢竟雍親王子嗣至少,可是京裏有名的。


    秋月勸道:“額娘放心,女兒和福兒過的極好。額娘年歲漸漸大了,女兒不能再身旁伺候,本就是不孝,倘或再讓額娘擔憂,女兒真的是難辭其咎了。”


    年夫人用帕子抹了抹眼睛,“你從小就是個孝順的,可憐你小小年紀,吃那些苦藥不說,現在福兒也要重走你的舊路。每當想到這裏,我這心裏……我這心裏就苦啊都怪額娘,若當時額娘沒這麽疏忽,不該覺得已經有了你大哥和二哥,她們應該都收斂了,你也不會吃這麽多苦。”


    “額娘,這也不是您的錯。事情都過去這麽多年了,您也放寬些心。雖說從小喝藥喝到大,可女兒現在不是好好的嗎。福兒定會像女兒這般平平安安長大的,到時候還要給您生曾孫兒呢?”秋月勸道。


    老人不久最喜兒孫滿堂,四世同堂之類的。說起福惠,年夫人也有了笑意,“福兒可還是那麽調皮,吵你吵的不停。”


    秋月嘆道:“可調皮了,昨兒還拿著爺給他做的小弓箭打獵呢,鬧得整個周邊幾個院子雞犬不寧的,也虧得爺還這麽寵著她。”


    福惠五官酷似秋月,年夫人愛屋及烏,對他也寵的很,聞言笑道:“都是隨了你的性子,堯兒這麽傲的一個人,府裏誰不怕他,便是現在他的幾個孩兒見了他也像老鼠見了貓似的。也獨獨隻有你,不僅不怕他,還對他呼來喝去的。倒也奇了,堯兒對別人都是不耐的很,卻對你百依百順的,這福兒可不就是隨了你的性子。”


    “哪有,女兒小時候可是懂事的很,哪裏像那個天魔星,攪得我雞犬不寧的。”秋月嗔道。


    “哦,那是哪個冬日裏巴巴纏著她二哥,那麽冷的天在亭子裏煮茶賞雪來著,是哪個讓他二哥去獵鹿,在廚房裏烤生鹿肉吃,後來病了一月有餘的。”


    秋月想起從前的那些事兒,倒也頗為悵然,“憶起前世,女兒倒覺得在家裏的時光,是女兒最開心,最沒有煩惱的日子了。”


    年夫人聽了這話,忙問道:“怎麽了,可是德妃娘娘說了什麽?”


    秋月看著年夫人關切的眸子,心裏卻想著:年夫人雖見識的多,到底隻是內宅的女子,不知局勢,若貿然說了,倒憑白讓她擔心,不如不說。


    拿定主意,秋月便笑道:“德妃娘娘倒沒有說什麽,隻是單獨將鈕祜祿氏留在了宮裏,隻怕是有什麽私密的話要說。”


    年夫人聽了這話,心裏倒是一驚,這宮裏人做事,向來都是別有深意的。忙問道:“可是因皇上親眼,王爺有意立四阿哥為世子,所以德妃娘娘才單獨將鈕祜祿氏留了下來。”


    第二百三十二章 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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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三十二章 怒火


    聽了年夫人這話,秋月倒是明了幾分。


    康熙已經封了幾個孫子為世子,眼下又對弘曆親眼有加,已經讓京裏流言四起了。德妃在此關頭獨獨留下鈕祜祿氏,若說其中沒有深意,隻怕誰也不信的。


    隻是,這其中的深意,應該除了讓鈕祜祿氏爭之外,隻怕另有一層含義吧


    秋月眼裏閃過一絲嘲弄,這人心都是偏的,普通人家都有因父母偏愛麽子,兄弟鬩( xì )牆之事,何況這皇家。


    德妃雖是胤禛額娘,到底卻是全心全意為胤禎打算的。


    胤禛,不過是她萬不得已的選擇罷了。


    至少胤禛當皇帝,比其他人要好。


    清朝以孝治天下,對孝道頗為推崇,胤禛當皇帝後,就沖德妃是其生母,他也不敢虧待她。


    倘或坐上皇位的是他人,那德妃的日子可沒她親生日子當皇帝好過了。


    秋月正是想通了這點,才覺得諷刺。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便是生生母子,也不外如是


    倘或鈕祜祿氏聽了德妃的話,去爭那世子之位,引的雍王府後院起火。即便弘曆沒有被封世子,卻是和鈕祜祿氏槓上了,亦會將弘曆看做眼中釘。


    兩方相鬥,最後傷害的,必然是胤禛。


    都是他的子嗣,他寵愛福惠,看重弘曆。兩個兒子根本就不是按照一種模式在教育,爭鬥中無論傷了哪個,痛苦的也隻有他。


    想道這裏,秋月對年夫人道:“額娘怎麽也跟著京裏的那起子人,人雲亦雲了起來。這世子,可是皇上欽命的,在旨意沒下來前,便是娘娘也不會知道。娘娘不過是見弘曆這段日子得皇上寵愛,這才將鈕祜祿氏留在宮裏,和她說說皇上的避諱,讓弘曆伺候好皇上罷了。”


    年夫人猶疑道:“可我這心裏……”


    秋月笑道:“額娘可是糊塗了,二哥現在可聖眷正濃,西藏戰事也正吃緊,皇上可不會在這個當頭立誰為世子。不然,豈不是寒了咱們年府的心。再者,這未來的事誰又知道呢,福兒年歲小,身子骨也沒他幾個哥哥好,加上爺又寵著他,我正愁怎麽將府裏那些小人的眼光從他身上挪開呢。現在弘曆得皇上寵愛,爺寵愛福兒這事也不算紮眼了,我這心也就落了一落。”


    頓了頓,秋月意味深長道:“福兒現在也不過才四歲,這往後的日子,可還長著呢。有二哥在,有年家在,福兒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平平安安的長大。”


    年夫人想著鈕祜祿氏的父親不過是京裏的一個小小四品京官,能給弘曆什麽支持,因笑道:“還是月兒聰敏,倒是額娘糊塗了。”


    秋月見她不再糾結這個事情,又想起方才在街上遇到的事情,因問道:“方才女兒在街上遇見一婦人,和女人倒有七、八分相似,額娘也知道女兒不大出門,可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她與咱們年家可有什麽瓜葛。”


    年夫人聞言,笑道:“我還當是什麽事,你若問起別人額娘可能不知,不過那個女人,額娘倒是知道的。你放心,她和咱們年府沒一絲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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