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咱媽真漂亮。”蘇絨感歎, 邢夫人長得很漂亮, 或者說,是那種絕佳的氣質襯得人極美。


    刑湛牽起一個淺淺的笑,似乎在回憶往事。“父親常常會帶著我去看母親的演出, 舞台上的母親,才是最美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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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湛從大書架的最頂層拿下一本相冊, 相冊有些陳舊,蘇絨好奇地打開, 裏麵放著一張張小照片, 雖然保存得很好,卻還是有些發黃。


    照片上全是同一個舞動的女人,蘇絨每一張地細細看著, 忍不住感歎:“真美。”突然看到一張大照片裏是一個男人摟著邢夫人, 手裏還牽著一個小男孩。


    男子一身黑色的西裝,麵上帶著淡淡的笑。“這是咱爸啊, 好英俊啊。”蘇絨大讚, 刑湛有這麽優良的基因,想不帥都難。


    回頭看了刑湛一眼:“你還是比較象咱媽。”刑湛的眉眼鼻嘴都有邢夫人的影子。刑湛拉著她的小手,側過臉看著她津津有味地繼續翻看。


    “可是刑湛的性子幾乎是他爸爸的翻版。”門口突然傳來刑思蘆的聲音。蘇絨回頭,刑思蘆已經換了一身衣服,白色綢緞麵的暗紋小襖, 黑色的闊腿褲。


    “剛剛不小心把咖喱弄在了身上。”看到蘇絨疑惑的眼神,她說得很坦然,仿佛出了差錯的根本不是她。


    “我哥哥也是他這樣冷淡嚴肅的性子, 一點也不討女孩子喜歡,也不知道我嫂嫂喜歡他什麽了。”刑思蘆露出一個孩子氣的表情。


    繼而轉過頭問蘇絨,眼睛眨了眨:“小丫頭,你都看上刑湛什麽了?”蘇絨臉刷地紅起來,刑湛將她護在懷裏:“姑姑,是不是能吃飯了?”


    刑思蘆呀了一聲:“忘了是來喊你們吃飯的,嚐嚐我做的印度薄餅。”刑湛一手撫額,牽著蘇絨下樓,頗有些視死如歸的味道。


    “你的手心都出汗了,有這麽不好吃?”蘇絨附在刑湛耳邊,很小聲地問。“待會兒你就知道了。”刑湛見姑姑扭過頭看他們,趕緊正了正顏色。


    一張歐式常用的橄欖圓桌,上麵放滿了食物,色澤…湊合,這味道…刑思蘆在一端坐下,本來要分坐兩邊,刑湛硬是拉著她坐在自己旁邊。


    “來來來,吃吃看。”刑思蘆充滿期待地看著蘇絨,那眼神迫使蘇絨拿起一塊很厚的…薄餅,咬了一口,味道怪怪的…


    蘇絨露出一個滿意的笑,轉向刑湛樂顛顛拿了一塊給他:“很好吃,你試試。”刑思蘆大喜,這麽多年,自己從來沒有做出過一道成功的菜,難道今天…


    刑湛將信將疑地咬了一口,第一反應就是要吐出來,被蘇絨一瞪,再想想旁邊的姑姑,嚼了嚼迫不及待地咽下。


    蘇絨笑嗬嗬地問:“好吃吧。”刑湛僵硬地點點頭。刑思蘆激動地拿起一塊,櫻桃小嘴張到最大,才咬下去就有一股焦味盈滿了口腔,難吃的不得了。


    蘇絨憋著笑,而刑湛無奈地看了姑姑一眼。刑思蘆癟著嘴,“試試手抓飯,一定正宗!”她毫不氣餒,繼續慫恿著他們吃東西。


    蘇絨挖了一勺,求救般地盯著刑湛,刑湛歎了口氣,抓過蘇絨的手腕,將勺子塞進嘴裏,甜甜的味道混著一股濃烈的香料味,讓人難以下咽。


    刑思蘆看著刑湛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又失敗了。“把東西換了。”身後的傭人推著車將菜一樣一樣收起來,換上了邢家老宅裏的廚師做的西餐。


    蘇絨看著刑思蘆蔫蔫的表情,問刑湛:“姑姑很喜歡做菜?”“她的夢想就是做一名廚師。”蘇絨瞠目結舌,這樣的古典美人,怎麽會有這麽奇怪的夢想。


    “姑姑,我帶了禮物送給你。”傭人將刑湛帶來的那個木盒子送到她麵前。抽開木盒子,裏麵放著一套餐具,水晶的碗碟,晶瑩透亮,很漂亮。刑思蘆眼前一亮。


    “真漂亮。”和很多女人一樣,蘇絨也喜歡這些碗啊,杯子,盤子的。“瑞士帶回來的,家裏我也放了一套。”刑湛見蘇絨這麽喜歡,心滿意足。


    “刑湛,給我們去煮個咖啡。”飯後,刑思蘆拉著蘇絨坐在沙發上,將刑湛支走。“我去吧,他的手…”


    “不是還有一隻手麽,他煮的好喝。”刑思蘆狡黠一笑。刑湛知道姑姑是特意支開自己,腦袋扭得幾乎是倒著走。


    “蘇絨。”刑思蘆一喚,蘇絨回過神。“姑姑。”叫得多了,也變習慣了。“你和刑湛,瞞著我偷偷登記了?”刑思蘆笑得歪了脖子。


    蘇絨老實地恩了一聲,低下腦袋。“其實刑湛會和你結婚,我很意外。”刑思蘆難得正經起來。


    “你出來幹什麽?”刑思蘆盯著走到飯廳門口的刑湛。“我煮上了。”刑湛還要走過來,“看著火!”刑思蘆不耐地揮揮手。


    “看不見一刻就著急,真是的。”刑思蘆鄙視地掃了刑湛的背影一眼。蘇絨有些不好意思,隻得尷尬地笑。


    “當年刑湛這小子對寧霜秋那是百依百順,癡迷得不行,寧霜秋練舞練到半夜三更,隻要一個電話,刑湛都會乖乖起床給她送宵夜。”刑思蘆的表情有些不忿。


    蘇絨吃驚,往時刑湛對她冷冷淡淡,高高在上的時候,他都覺得這個男人是大理石雕刻的,原來還做過二十四孝的男朋友。心裏小小地不滿了一下。


    “我不喜歡寧霜秋那丫頭。”刑思蘆說得很直白,蘇絨以為她不喜歡寧霜秋這麽使喚著刑湛,誰知…“他對我這個姑姑還沒這麽好呢!”刑思蘆不平。


    “寧霜夏很得我心,文文靜靜又懂事,卻沒有想到他最後挑了寧霜秋。他們完全是兩個極端,一個淡然清冷,沉默寡言…”聽到這個詞蘇絨剛放進嘴裏的小餅滑了出來,往時這麽形容他,她還相信,現在…


    “另一個熱情如火,八麵玲瓏。我一直覺得性子相近的人更能長久,可是刑湛和寧霜秋一直在一起。都不給我拆散他們的機會。”刑思蘆小小地遺憾了一下。


    蘇絨失笑。“小丫頭有沒有吃醋?”她笑著轉了轉大眼睛。蘇絨堅定地搖頭,其實酸得周遭都能嗅到味兒了。刑思蘆賊笑著繼續:“刑湛不同意寧霜秋出國,可是那丫頭很有主見,根本攔不住。她肯定以為刑湛翻不出她的手掌心,誰知道半路殺出你這麽個程咬金。”


    “寧霜秋那丫頭最近是不是找過你?”蘇絨詫異,刑思蘆神秘地笑:“我向小孟借了幾個偵探,最近專門跟著寧霜秋。”


    “你也別在意她,有時候想想,刑湛這麽喜歡她,或許也是因為寧霜秋和嫂嫂太像了,他們在舞台上一人成後的氣質幾乎一模一樣,可是嫂嫂的性子,和你更像,刑湛這家夥有點戀母情結。”蘇絨眉角跳了跳,刑湛竟然對她充滿母愛…


    “我說你給我認真點煮一壺咖啡成不成,這麽隔三岔五跑出來,那咖啡能好喝麽!”刑湛在不知不覺中有溜出了飯廳。


    人再次被趕走。“和你開玩笑呢,你是不是當真了?”刑思蘆眨著眼,蘇絨無語。“刑湛確實有點戀母情結,所以我才挑的寧霜夏,她才是和嫂嫂真的像。結果有後來她實在忍受不了刑湛的冷淡,跑到我這裏哭訴。”


    “那個時候,刑湛已經和寧霜秋在一起了,我也沒有辦法,也才明白,感情是不能轉移的。可是刑湛不明白。這麽多年,他始終沉浸在一種假象裏,直到你出現。”


    “刑湛小時候很害羞,卻也是打心眼裏傲慢。幼稚園的時候,有小姑娘送糖果給他,他總是斜睨人家一眼,默默地轉頭走開,一句話都沒有就能把人家女孩子氣哭了。”刑思蘆比刑湛大不了多少,卻清晰地記得刑湛童年的點滴。


    “上了初中,一次有個丫頭特別有才氣,成績也是全年級最好的,膽子很大,非常喜歡刑湛,每天一封情書地寫,可是刑湛連拆都不拆,直接扔進垃圾桶。”刑思蘆得意地揚起下巴,“我偷偷撿回來,每一封都看過。那些詩寫得真好,可惜沒眼光的小子從來不屑看,有一次我問他,你為什麽不喜歡人家,那丫頭我見過,帶著一副眼鏡,很清秀很靈氣。你知道他怎麽說嗎?”


    蘇絨也來了興趣,湊過腦袋問:“他怎麽說?”“他說,長得就比你好那麽點,我不要。那種輕蔑的語氣,把我給氣的。”蘇絨笑起來,沒想到刑湛的眼光這麽高,姑姑已經是極品美人了,比姑姑美,那得是什麽樣啊!


    “是不是特別欠揍?”蘇絨同仇敵愾地猛點頭。“他腦袋很好用,長得也…過得去吧。”刑思蘆對於年少時刑湛那句嫌棄她外貌的話耿耿於懷,至今對於刑湛的樣貌,她也是不給正麵評價!


    “到了高中,喜歡他的女生那是一波一波的,即使他冷淡更冰塊一樣,還是有不少女生送情書蛋糕巧克力。他一個都不喜歡,我都急了,沒有早戀的花季雨季,那是無比遺憾的!”蘇絨嘴角止不住地抽搐…姑姑竟然有這麽前衛的思想…


    “刑湛每年過年都會過來老宅陪我,一直到元宵節才回去。今年年後有一天,他回來特別高興,時不時就露出笑,嚇得我馬上打電話給小顧,小顧就把你照片給我了。”


    蘇絨當然知道是什麽時候的事。“我看了照片有點不信,刑湛這麽挑剔的人…”刑思蘆似乎發現自己說錯話了,“其實你也沒那麽難看…”蘇絨嘴角抽搐,這個補救還不如不做…


    “結果第二天心情突然變差,拿著手機從早上開始發呆,一直到晚上,打了無數個電話,一個也沒通。連著幾天每天都很暴躁,晚上出去喝酒,大醉被送回來。反複幾次,最後那次,直接送了醫院,我去看他的時候,他還在昏迷,卻依然緊緊地握著手機。”


    蘇絨垂頭,有些事,刑湛從來不提前,她也馬虎地從來不問。他總是這樣,有時候真的很傻,很幼稚,卻總是能感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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