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在鬧鍾每隔三分鍾一次的摧殘下, 蘇絨神遊似的洗漱完,出了門。這一片都是私人別墅,在最外麵有類似於保安在執勤, 卻又不算是一個小區。


    很少有公交車往這裏過,車站離房子大概二十分鍾的路, 等到了站,蘇絨驚喜的發現屈指可數的幾路車裏, 竟然有到她公司門口的。


    等了很久, 站台上還是隻有她一個人,這一片的人,沒有幾輛車都不好意思搬進來, 公交車隻是個象征性的存在。


    好不容易來了一班, 起點站偏僻,所以車上人不多。一車的人, 看到她上了車刷了卡, 目光始終是詫異的。


    蘇絨有些不自在,司機的目光始終跟著她,連車都沒有發動。蘇絨猶豫了一會兒,不知所措:“師傅,我沒有逃票, 刷卡了。”


    司機大概也發現了自己的失態,笑嗬嗬地化開尷尬:“這路車我開了一年多,你還是第一個在這裏上車的。”


    這會兒倒是輪到蘇絨吃驚了, 有些不信,難道她真成了這富人區裏最窮的一個?對和藹的司機大叔露出一記笑:“我以後天天坐這班車,坐著坐著您也就習慣了。”


    到了公司的時候,才七點五十,蘇絨理了理衣領袖子,深呼吸一口,走進電梯,直達公司那一層。


    前台小姐很漂亮,卻缺乏熱情,冷著眉眼敷衍地指了個方向,蘇絨無奈,全憑著自己摸索,找到了“財務部”三個大字。


    部門裏很冷清,大約都還沒有來,倒是有一個穿著黑色職業裝的身影,是上次麵試她的那個女人。


    蘇絨正鼓足了勇氣想和她打招呼,她恰巧回身,發現了門口的蘇絨。“小姑娘很早啊。”那天麵試的時候,她的笑很職業,很生疏。可是今天卻很和氣。


    “您好,我是財務部新來的蘇絨。”蘇絨還以一笑。“我是財務部主管,她們都喊我文姐。”女人伸出手,指著一張空空的辦公桌,“那裏是你的位置。”


    蘇絨點點頭,開始在桌子上放起東西,一些筆筒之類的用具。門口蹦q進來一個染著紫色頭發的女孩子,邊走邊喊:“文姐,你真準了簫彤半年的假期啊?!”一驚一乍的。


    “是啊…她工作了快六年,從來沒有放過假加起來,遠不止半年了…其實是我賺到了,這個半年過去,我又可以奴役她六年。”文姐笑得很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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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部門裏加上她一共六個人,有一個叫簫彤,據說請了半年的假,在他們幾個“老人”的八卦裏,蘇絨隱約聽出好像是見到初戀什麽的,嚇得連夜逃出國去…


    紫色頭發的小姑娘叫小菲,她是全公司的八卦女王,什麽消息,問她一定知道。娜娜是一個斯斯文文帶著黑框眼鏡,穿著像打工妹的小姑娘,其實也很八卦,很能說…


    還有一個男人婆大劉,幾乎是平頭,身材很高,男士大風衣,倒是很帥氣,卻生了一顆小女人的心。


    而文姐…外人看來嚴謹而有氣勢,其實是財務部八卦小組領導人,四十幾歲了,卻還是少女的心態…


    工作沒有想象中的累,加上同事都很好相處,蘇絨覺得自己的第一份工作也許能做到老也不一定…


    刑湛站在房間的落地窗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來往的車輛,打著燈的車流連成一條虹彩,真真的川流不息。


    剛剛顧涼喻打電話過來,劈頭蓋臉地一頓痛斥:“刑湛,你和誰學的一腳踏兩船,就是像陸方淮那樣,也是一次隻和一個女人來往!”


    刑湛安靜地聽著,沒有吭聲,沒有反駁,連呼吸都淺了很多。“你說完了?這邊的事情處理好了我就回去。”


    “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現在就給我回來,馬上!”顧涼喻氣急,刑湛這樣不緊不慢的態度真是讓人生氣。


    “你那邊的廣告交幾個到寧氏手上,沒有問題吧?”像是詢問。顧涼喻一時跟不上他的思維,突然笑起來,“刑湛,你是要…”


    “沒別的事我先掛了。”刑湛幹脆地掐斷電話,聽到身後輕盈的腳步聲。寧霜秋雙手纏上刑湛的腰間,臉輕輕貼在他背上。


    “在幹嘛?”清脆的聲音帶著沐浴後獨有的慵懶。“看夜景。”刑湛手裏握著手機,伸手溫柔卻堅定地拉開寧霜秋的手,轉身麵對著她,寧霜秋多少有些錯愕。


    “怎麽換手機了?”寧霜秋掩飾著尷尬的表情,扯開了話題。“上次那隻摔壞了。”幾乎是下意識的,在寧霜秋往前靠近,打算投進他懷裏的時候,刑湛後退了一步。


    寧霜秋目光微閃,眉頭不著痕跡地擰了一下。“今天玩得也累了,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早起。”


    寧霜秋極快地撲進刑湛懷裏,雙手抱得很緊:“今天我留下來,好不好?”像是撒嬌,又帶著好似威脅的嗔怪。


    刑湛垂下眼,聲音不溫不火,婉轉中帶著不可抗拒:“今天有點累了。”修長的手撫上寧霜秋的略濕的頭發,“回房吧,乖。”淡漠而疏離。


    寧霜秋自然不依,腦袋在刑湛懷裏蹭了蹭,手指在刑湛的背上劃走,一下一下,仿佛跳舞:“不要。”


    “秋秋,聽話。”刑湛不想動粗,卻半天得不到回應,隻得有些強硬地一點點扒開她的手。寧霜秋咬著嘴唇,眼眶裏積滿了委屈的眼淚,幾轉之後,撲地滑落。


    她垂著頭走出去,腳步很輕,似乎沒有了力氣,身形比半年前越發單薄。刑湛歎了口氣,聽到巨大的關門聲,很明顯,她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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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湛眼睛又望向手裏的手機,沒有她的電話,自嘲地翹起嘴角,額角青筋一跳,抬起手,幾乎在下一秒就要將手機扔出去,可是當舉到最高處,又仿佛被定住了,緩緩地收回手,拇指溫柔地摩挲著手機的界麵。


    天剛剛亮,刑湛敲著寧霜秋的房門,門沒有關,刑湛蹙了眉,推門進去,寧霜秋蜷曲在床上,被子將這個腦袋都捂住。


    “秋秋,起床了。”刑湛站在床邊,出聲喚道。寧霜秋保持著剛剛的動作,一點反應也沒有。


    刑湛俯下身,尋到仿佛肩膀的位置,拍了拍:“秋秋,該起來了。”突然寧霜秋掀開被子,一瞬間雙手摟住刑湛的脖子,刑湛沒有料到,沒有穩住,被寧霜秋拉著摔倒在床上。


    寧霜秋反應極快地翻身壓在刑湛身上,麵上撅著嘴,而後露出得意的笑,將腦袋鑽進刑湛的脖頸裏,彷如蜻蜓點水似的落下一連串的吻,嘴裏溢出咯咯的笑。


    刑湛僵硬了一會兒,伸手將寧霜秋從身上推下去,翻身坐起來:“秋秋,洗臉去。”就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踏著平穩的步子走出房間。


    寧霜秋仰躺著盯著天花板,早已經沒有了不可思議的表情,心裏越發的悶疼,刑湛到底怎麽了,為什麽,對她這麽冷淡。謝曼說的,她本來不信,現在卻…有些信了。


    幾個小時的火車,寧霜秋一直靠著刑湛的肩膀補眠。本不是普羅旺斯薰衣草開放的時節,可寧霜秋固執地要來。


    來法國六天了,與蘇絨斷了消息也有六天了,自己在蘇絨的心裏原來這麽沒有分量,他連苦笑的心情都沒有。


    薑涵還會不會來找她?她會不會早就離開了自己的家?煩躁地捋了捋額發,現下才明白什麽是歸心似箭。


    寧霜秋牽著刑湛的手,漫步在泛綠的花田裏,一株薰衣草都沒有開放。一直走了很久,刑湛突然停下來,寧霜秋也被迫停了下來。


    “怎麽了?”寧霜秋本就因為這單調的景色而不太開心,疑惑地回頭。刑湛盯著寧霜秋的眼睛,語氣真誠:“秋秋,我好像…尋到真愛了。”


    寧霜秋眸子閃過晶亮亮的光彩,麵色微紅,嬌嗔著抽回手:“什麽真愛啊!”“秋秋,我們…分手吧。”


    寧霜秋愕然,半天找不回自己的聲音:“湛,你說什麽?”“秋秋,對不起,我們分手吧。”


    “為什麽,為什麽分手?”寧霜秋話語顫抖得厲害,卻滿是質疑。“我愛上了一個人。”刑湛垂眸,似乎在回憶蘇絨的一顰一笑。


    “是蘇絨?!”她帶著質問。“是她,我…愛上她了。”刑湛直言不諱。


    “那我呢?”寧霜秋眼淚泛起,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你不愛我了?”“我對你的感情一直沒有變過,可是我發現,那不是愛情。”


    “我們在一起快要六年了!你說那不是愛情!”寧霜秋尖細的聲音抑製不住地叫出來。“秋秋,我們或許隻是認識了六年,我們在一起的時間,甚至沒有蘇絨和我在一起的時間多。”刑湛歎著氣。


    “是我先認識你的!”寧霜秋抱住刑湛,“我是你的未婚妻,她不過是個破壞我們感情的第三者!”她的話有些刻薄。


    刑湛皺了眉:“她不是,隻要我不愛你,她就不是!”“你現在為了她,要否決我們的感情?!”寧霜秋哭得更加厲害。


    “秋秋,對不起,可是,我是真的愛她。”刑湛隻說了這麽一句,將寧霜秋從懷裏推出去。


    遠處走來一個高大的白人男子,刑湛冷冷地交代:“tim,送小姐回去。”白人男子點點頭,刑湛加快腳下的步子,他要用最快的速度回國。


    寧霜秋想要拉住他,卻先一步被tim拉住,掙紮不開。寧霜秋沒有想到,他竟然這麽絕情…


    “陸方淮,馬上放出消息,我和寧霜秋解除婚姻。”“啊?”陸方淮正想著怎麽約綠綠出來吃晚飯,突然接到刑湛這麽驚人的消息。


    “我要頭版頭條。”刑湛掛上電話,登機的時間也到了。陸方淮趕緊給孟z瀾他們去電話,這種好事,他恨不得馬上告訴全世界的人。


    下了飛機,刑湛飛車趕到家裏,天微亮,推開蘇絨的房間,被子整整齊齊,她卻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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