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實際評估之後,餘溪風放棄了這個打算。


    房車抗不住的氣溫,洞穴同樣也抗不住。


    山洞的岩石壁,現在摸起來都是燙的。


    如果房車不開空調,當然會比洞穴更燙。


    當洞穴沒有空調,也不好供電。


    一日三餐都需要明火,這個氣溫,生明火無疑是一種酷刑。


    餘溪風罕見地遲疑了兩天,遲遲沒有做好決定。


    “起火了!”章秋喊。


    餘溪風騰地站起。


    山火燒起來了。


    煙霧衝天而起 ,黑氣繚繞。


    像是神話電視裏不世出的妖魔,在天的另一端騰雲駕霧。


    好在並不是餘溪風所在的這個山頭,


    和餘溪風這裏還隔著很遠的一段距離。


    與地下避難所那場人為的火災不同。


    這場山火像是已經積攢了太久,從火星到燎原,不過片刻。


    除非天降暴雨,不然這場火會一直持續到燒無可燒為止。


    再也不會有人為手段來幹預這種事情了。


    幸存者自顧不暇。


    餘溪風說:“我們先離開。”


    之前有意清除過一段隔離帶,這個山頭又在疆山外圍,


    餘溪風覺得應該不會燒到這裏。


    但以防萬一,還是撤遠一點比較保險。


    拆棚,收取葡萄幹,肉幹,將所有物資收攏,固定到房車裏,小橘和蒼灰要像也意識到了什麽。


    小橘早早地跳上房車。


    蒼灰體型大,章秋給它手工套上了一個類似馬鞍的皮革。


    把收攏的布袋往蒼灰身上一扔,蒼灰相當自覺地往房車上搬。


    給餘溪風和章秋省了不少事。


    東西收拾的倉促,也談不上分門別類,一股腦地堆在房車的一樓。


    看著煙熏火燎的北方,雖然理智上清楚還有一段很遠的距離,但餘溪風和章秋都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速度。


    對麵,現在是名副其實的火焰山 。


    離開之前,餘溪風將入口的捕獸夾回收,


    居然又撿到了一隻兔子。


    這隻兔子還活著。


    蒼灰大眼巴巴地看向餘溪風。


    餘溪風摸摸蒼灰的腦袋,看了一眼不遠處還在車上等著的章秋,開口:“回去給你開個罐頭。”


    嗯,小橘的罐頭,


    對蒼灰來說是不是太小了。


    餘溪風空間裏正好還有一隻落單的兔子。


    結個伴,多子多孫,以後蒼灰也就有更多的兔肉吃了。


    餘溪風把幾個捕獸夾撿了回去,也撤掉了其他的布置。


    等一切都收拾好,餘溪風喊了一聲小橘。


    小橘不知道藏在鑽到了哪個袋子裏,喵了一聲,確定它上了車,餘溪風也就沒再去管。


    蒼灰跳在裝肉的袋子上麵,用鼻子蹭了蹭,深吸一口,乖乖趴好。


    房車順利地開了出來,餘溪風坐到副駕上。


    章秋從後視鏡裏最後看了一眼石碑。


    房車一路往南。


    路是越來越難開了。


    車子搖搖晃晃地往外走。


    南邊是一望無際的海。


    中途碰到過幸存者,也是避山火的,試圖叫停房車。


    還有人手裏揮著野菜,試圖與他們做交易,像末世前一樣,搭一個順風車。


    幸存者既不想山火燒死,也不想離開疆山太遠。


    這樣的氣溫,離開了山蔭,外麵隻會更難活。


    趕路也是需要增加消耗的。


    資源卻越來越少。


    有人朝房車下跪,試圖讓車主回頭看一眼。


    還有那身手敏捷的,想要跳到房車的車壁。


    也真的有人做到了,他像隻壁虎一樣扒住了車壁,指甲深深扣進隔熱板裏。


    他甚至觸碰到了窗戶,


    房車內的空調使得玻璃沁涼。


    蒼灰猛地站起來。


    它還是第一次站在行駛的房車裏,走的腳底打滑。


    這也沒耽誤它瘋狂地嚎叫。


    餘溪風冷冷地盯著窗外,已經隨時準備起身。


    刀就在她的手邊。


    那人心中狂喜。


    天呐,他都已經快忘記空調的滋味了。


    窗簾晃動,裏麵的東西幾乎晃花他的眼。


    好多果幹,好多肉,有空調, 有冰箱,裏麵隻有兩個人,


    其中一個還是女人。


    隻要進去,隻要進去,祈求也好,威脅也好,他一定要留下來。


    他一定要活下去。


    蒼灰從地板上一躍而起,跳到了案台上。


    那張齜牙咧嘴的狼臉貼到了玻璃上。


    “嗷——”


    被狼驚到,那人下意識往後一仰,與此同時,前方路段稍平,章秋乘機猛地提速。


    那人跌了下去。


    目光仍然不甘心地追隨著那一角晃動的窗簾。


    即便有空調換氣製冷,兩人身處房車,依舊聞到了空氣裏的火煙氣。


    房車外麵更是多了薄薄一層的黑色顆粒物。


    是燒山後的餘燼,被風送來。


    空調像是不堪重負。


    餘溪風皺眉。


    現在正是一天最熱的時候,空調沒法停。


    房車開了一整個白天,駛離了不知道多少破爛路段。


    終於重新回到了海邊。


    海岸線沒有再往前,許是因為天熱,甚至往南退了不少。


    依舊一望無際,與天相接。


    章秋把房車停下來。


    到岸邊的第一時刻,餘溪風就搶修空調去了。


    門窗不得不打開。


    海邊的風吹上來,也帶著熱意。


    北邊的火還在燒。


    餘溪風踩著伸縮扶梯,對著說明書,拆開了空調的外機殼。


    裏麵一層的黑灰,嗆的人直咳嗽。


    章秋過來看了一眼,打了個噴嚏,眼睛通紅地回車裏吃藥找口罩去了。


    等餘溪風把空調清理幹淨,夜色已經沉下去。


    章秋晚飯做了涼麵,上麵灑了棗幹和葡萄幹,他開了一包小的酒鬼花生,碾了花生碎灑在上麵。


    吃完了涼麵,餘溪風又去冰箱裏翻出來一瓶凍牛奶,當冰棒啃。


    章秋帶著蒼灰洗澡去了。


    蒼灰不樂意從房車裏下去,賴在階梯上不肯走,被章秋拖了下去。


    離了房車的空調,到了外邊,


    熱起來之後,蒼灰也就沒有那麽抗拒水了。


    好笑的是,章秋不會遊泳,到了海邊,稍微往深裏走一走,章秋就得去扒蒼灰的腿。


    蒼灰遊的挺痛快,張著嘴,遊到了章秋的前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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