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溪風沒有貿然打開,而是扣在手裏,憑著記憶摸索靠到門後。


    她仔細聽著外邊的動靜,心一點點往下沉。


    地下避難所的暴亂從未停歇。


    生存空間不夠,資源不夠,爭鬥一直維持在一個動態的平衡中。


    天災以後,沒有絕對安全的地方。


    餘溪風毫不懷疑,外圈已經亂起來了。


    門外響起了砰砰地敲門聲。


    餘溪風按兵不動。


    見裏麵沒有動靜,外麵的人砸得更猛烈了,瘋狂地往下壓門把手。


    餘溪風冷眼旁觀了一會,抓住機會,猛地拉開門。


    正抓著門把手的人一時不防,沿著慣性被往前一拖。


    餘溪風突然打開手電筒。


    手電照亮了鄧飛宇驚慌失措的臉。


    那張一慣懦弱的臉回頭,去看身後的張大姐:“媽。”


    門外有五六個人,額頭上鮮紅的像是惡鬼的圖騰。“開門了,正好,進去看看。”


    “就一個女的。”


    “別說,屋子好像都是香的。”


    鄧飛宇站穩身體,那張平庸的臉上閃過厲色。


    這是他能得到餘溪風的唯一機會。


    那兩個男人能進到餘溪風的房子,他為什麽不可以。


    他不差什麽。


    過了今天,餘溪風就能看到他的能力,他滾燙的靈魂,和熾熱的愛意。


    隻有得到餘溪風,才能洗刷餘溪風帶給他,和他媽媽的羞辱。


    鄧飛宇心潮澎湃地想。


    餘溪風看準時機,手裏的手電筒砸出去,正好把張大姐的手電拍落。


    光線搖晃,忽明忽暗。


    黑暗裏,餘溪風能聽清每個人的心跳。


    和鮮血一起滾動著。


    他們的貪婪和呼吸交雜在一起,混著粘稠的欲望,落在餘溪風眼裏,和死人沒有區別。


    餘溪風甚至沒有在空間裏挑選一個順手的武器。


    她的手腳從未如此輕盈有力。


    她在這一刻,前所未有地相信自己的力量。


    她也這麽去做了。


    第一個是鄧飛宇。


    熟人嘛,關照一下是應該的。


    餘溪風按住他的腦袋,往自己膝蓋上磕了一個。


    鄧飛宇軟綿綿地倒下去。


    第二人被餘溪風掰折了手,餘溪風踩在他的胸口,順手把門給帶上了。


    餘溪風揉了揉手腕,回轉身來,走向下一個。


    張大姐想跑,卻又舍不下自己的兒子,她跪在地上,呯呯朝門口磕頭。


    餘溪風已經到了張大姐的身後。


    第三個。


    第四個。


    第五個。


    餘溪風呼出一口氣,前所未有的痛快。


    難怪蔡老頭總說她心氣不穩。


    長久不見天日,確實覺得少了點什麽,人心不安,總需要一個出口。


    外麵的幸存者需要,餘溪風也需要。


    餘溪風遺憾地想,這裏是內圈,她至少還要待上幾個月。


    這些人還不能弄死。


    既然來了,總得留下點什麽。


    就一隻手吧。


    她是個善良的人。


    第一個試手的還是鄧飛宇。


    原因無它,跟他熟一點。


    她抓著鄧飛宇的手往後別,沒成功,鄧飛宇嚎得跟死了親媽一樣,吵得不行。


    餘溪風皺眉,又試了兩三回,終於聽到骨頭錯開的脫臼聲。


    她滿意了。


    一回生二回熟,後邊的上手就順利了不少。


    餘溪風卡著角度擰,不需要純靠蠻力,她後邊還有別的事,得省著點力氣。


    張大姐被骨頭摩擦的聲音嚇得肝膽俱裂。


    她想爬起來,卻發現自己整個人都在哆嗦。


    張大姐後悔了。


    她不應該想借此機會,給餘溪風一個教訓。


    兒子喜歡這個餘溪風。


    她不想兒子娶一個和別的男人勾三搭四的,讓兒子玩一玩,也就差不多了。


    這個女人,怎麽這麽有本事。


    她說了好多話,說餘溪風家裏不僅有米,有麵,有肉,才把他們引到這裏來。


    張大姐聽著兒子的哭嚎。


    心如刀絞。


    這都是她自找的。


    餘溪風卸一個,往外邊丟一個。


    等把張大媽也丟出去後,餘溪風拍了拍手。


    她打算出去看看蔡老頭和雲姐的情況,時間夠的話,借這個機會,去找一下楊榮和許清柔的麻煩。


    她屋子裏確實沒什麽能被偷走的。


    但這不代表許清柔攛掇趙瑤的事就這麽算了。


    她的門或許被弄壞了。


    她花錢買的門,雖然空間還有幾個。


    那也是她花錢買的門。


    這一路過去,實在是亂極了。


    有人心驚膽戰地守著自己的東西,瑟瑟發抖。


    有人渾水摸魚。


    有人在明搶。


    餘溪風一路走,不時便有人想給餘溪風來一悶棍。


    然後被餘溪風順手揍了個滿頭包。


    慢慢就沒人往餘溪風邊上靠了。


    甚至在餘溪風走過時還會讓出一條路來。


    雲姐跟胖子在一塊,餘溪風進來時險些挨一噴辣椒水。


    “小餘!是你啊,這個時候怎麽來了,趕緊進來。”


    餘溪風搖頭:“我還有點事,就不進來了,這個你拿著,收好了。”


    辣椒水碰上人多的時候不一定管用,可能還會激怒歹人。


    餘溪風給的是一個小型電擊棍。


    這東西她末世前批發了兩箱。


    餘溪風緊接著去了蔡老頭那,她還沒進去,章秋就掀簾子來迎她了。


    “我聽腳步聲就是你。”


    蔡老頭在裏麵正襟端坐,一副嚴陣以待的樣子。


    顯然對外邊的混亂心裏有數,緊繃著神經。


    餘溪風也給了章秋一個小電擊棍。


    蔡老頭一挑十沒問題,卻架不住章秋這個三角貓出狀況。


    “不用我教你吧。”餘溪風說。


    “放心,我會顧好自己。”章秋小心地貼身收好,他看出餘溪風還要出去,沒多說什麽,“你小心。”


    蔡老頭欲言又止,最後把嘴閉上了。


    他是真的年紀大了,搞不清楚年輕人都在想什麽。


    餘溪風再出來的時候,看到教會的人在破壞地下避難所的供暖設備。


    他們的破壞方式原始而又野蠻,受限工具,很快就被發現。


    餘溪風想了想他們的教義。


    順應天時,放下抵抗,才能回到神的懷抱。


    不是,就非得拖著大家一塊死嗎。


    不理解。


    尊重不了一點。


    巡邏隊匆匆趕來,信眾作鳥獸散。


    被抓到的拚死抵抗。


    當場槍決。


    血流進墨一樣的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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