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束到巢州公廨,其實隻有兩個目的。


    其一,將東方褘征收的軍糧,還給巢州的老百姓。


    其二,那就是從刺史頭上敲詐一筆資金當軍費。


    為了保命,刺史那是半點意見都不敢有,當場就把倉庫的位置說了出來。


    然後從自己的私人財庫裏,和城中奸商那裏合計湊出了五十萬兩銀子。


    本以為拿到錢,楊束就該撤了。


    卻沒想到,楊束不止沒撤,反而特意去城中幾大奸商的家裏走了一遭。


    一圈逛下來,楊束輕輕鬆鬆又搜刮到了五十萬兩白銀。


    出了大血,眾奸商當然不會開心,還順理成章地認為,自己是被刺史給賣了。


    畢竟楊束關照過的每一位奸商,都剛剛被刺史光顧過。


    刺史感覺萬分冤枉,卻有苦難言,宛如吃了黃連的啞巴。


    好在,楊束終於從他的地盤上離開了。


    鬆了口氣,這刺史沒急著去安撫群情激憤的奸商,先開始了對東方褘的構陷工作。


    深知自己交出軍糧,之後必然不會被東方褘放過,所以他決定先下手為強。


    狀告東方褘的折子剛送出去,本該在邊境線上的秦國大軍竟急匆匆地趕回了巢州。


    領隊正是東方褘的副將,羅有誌。


    當然,他率回的並非前線的所有人馬,隻得四萬人。


    也就是說,還有兩萬大軍依舊被留在前線和燕國前線的兵馬糾纏著。


    看到他的第一眼,刺史就愣在了原地。


    “羅將軍,您已經把前線四萬燕軍殲滅了?”


    羅有誌沒有立刻接話,巡目把完好無損的州城看了一圈。


    看著繁華如故的街道,再看著笑靨如常的百姓,他的眉頭緊蹙。


    “不是說巢州淪陷了嗎?”


    “啊?”刺史心頭一個咯噔,麵上滿是憤怒,“有本刺史坐鎮,哪個不開眼的敢來巢州找死!”


    下巴一揚,胸膛一挺,他顯然忘了,自己前天都還在對楊束卑躬屈膝。


    “不好,上當了!”羅有誌反應倒不慢,馬上意識到自己中了敵人的調虎離山之計。


    都沒讓底下兄弟休息,他便馬上帶著大軍重返前線。


    連夜疾趕,等終於來到地頭,迎接他的並非留守同僚的擁抱,而是燕軍精心設計的埋伏。


    連口氣都沒來得及歇,羅有誌所率的四萬秦軍便被迫開始戰鬥。


    有心算無心,燕軍從戰鬥的一開始便占據著絕對的優勢。


    箭矛齊下,配合各種土坑和圓木組成的陷阱,沒用到兩個時辰,戰鬥便宣告結束。


    近萬秦軍逃竄,過兩萬秦軍伏誅,還有五千左右的傷員淪為俘虜,躺在地上哀嚎不止。


    羅有誌作為被重點關注的對象,自然沒能逃脫。


    戰場都沒打掃,馬武便親自把他拖到了楊束麵前。


    此時,在楊束身邊,還站了一男一女。


    男的自然是隨其一路輾轉至此的吳漢,女的則是自己尋跡找來此地的楚月。


    咚的一聲,羅有誌被重重地扔在地上,不自禁地悶哼了一聲。


    撐起胳膊,他艱難抬頭,不甘地瞪在楊束麵上。


    他不願承認自己輸了,可事實就那麽明晃晃地擺在眼前。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憋了半晌,羅有誌才憋出這麽一句話來。


    “老實說,當年我就更看好你!不過你這人用兵太保守了,所以很難打出太驚豔的仗,正因如此,才會被屢立奇功的東方褘騎到頭上。”


    楊束的語氣有些唏噓,目光幽遠,像是在追憶著什麽。


    “他怎麽樣了?”羅有誌遲疑少許,終究還是問了出來。


    這一次,他不過是臨時被派來輔佐東方褘的。


    而在這之前,他和東方褘一直隻是競爭對手,從來都算不得朋友。


    “東方褘的話,應該已經回到巢州了吧。”


    “你竟連續放了他兩次?”羅有誌語帶不解。


    “他嘛,活著比死了的價值更大!”楊束淡然道。


    羅有誌眼神連閃,敏銳地捕捉到了些什麽。


    “以巢州刺史的尿性,絕不會輕易放過他,屆時那兩個人必然會互相推卸責任,然後引得巢州局勢大亂,甚至還會進一步激化朝中文武陣營的矛盾!”


    “哈哈,你倒是個明白人!東方褘也好,那刺史也罷,都是朝中老人了,誰背後還沒點人脈,沒個靠山?他們若鬥起來,一定會很好看的。”


    “那你準備如何處置我?”深吸口氣,羅有才悶聲問道。


    “雖然如今自稱秦人,但你的老家當年乃是秦國掠奪而來的領土,你骨子裏流淌的一直都是齊國人的血。”楊束突然聊起了血脈,聊起了出身。


    “所以呢?”羅有誌卻不知道他到底想說什麽。


    “齊國如今正缺人才。”


    “你想讓我投齊?”羅有誌眉頭緊蹙,愈發不解。


    “不,我是希望你能認祖歸宗。”楊束一本正經地糾正道。


    “我若那麽做了,你能得到什麽好處?”


    “從今往後,秦國朝堂上那些家夥嘴裏的叛徒將不再隻有我,算是好處嗎?”


    聞言,羅有誌的眼皮子抖了抖,顯然不信這種理由。


    不過他確實已對如今的秦國失望透頂,全然沒有繼續為其效力的心思。


    “齊國啊,或許去轉轉也不錯。”


    “那你就請吧,楊某便不留你了。”


    楊束說放人就放人,甚至還慷慨地送了對方兩匹好馬。


    等吳漢、馬武也從帳篷離開,他才扭頭轉向楚月。


    “如何,想明白了嗎?”


    “嗯!”楚月點點腦袋,“你之所以確定東方褘會橫穿黑風嶺,是因為在當時,那是從巢州連往珍粟縣的所有道路中,最偏僻最隱蔽的一條。”


    “東方褘既然打著奇襲珍粟縣的主意,那麽隱匿行蹤便是重中之重。”


    “你正是摸透了東方褘的心思,所以才會提前派吳將軍去做埋伏的準備。”


    時隔多日,她終於勉強完成楊束當初在景同縣留下的那個課題。


    “這一場仗,如果換了你,你會如何來打?”


    機會難得,楊束決定稍微履行一下做老師的職責。


    “這個……”楚月臉色一苦,“以四萬兵馬力克敵人八萬之眾,損傷不足三成,殲敵卻超過了八成,我是無論如何也打不出如此傲人的戰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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