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就把她嚇成了這個樣子,他苦澀地笑了笑,轉回身在她麵前蹲下,雙手握住她的手放緩了聲音說道:“袁喜,你太自以為是,知道麽?這並不是好事。你以為這樣的欺騙就是愛何適了麽?如果是我是他,我隻會更加的恨你,因為你連讓我得知真相的權利都剝奪了,你連讓我選擇的權利都沒有。”


    “那你告訴我,”她起頭來,眼睛裏蘊含了淚光,倔強看著他:“愛情是什麽?它能支撐多少年?它足以支持婚姻裏的一切麽?支撐住雙方的家庭,幾十年的朝夕相對,能麽?”


    他的唇的抿成了蒼白的線,這個問題他沒法回答,因為他也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是什麽。


    她彎著嘴角笑,笑容蒼涼而倔強,說出來的話卻是無賴至極,她說:“你走吧,我不用你給我配戲,我也不用張恆,因為沒有人會信。就算你不在這裏,我還是要拿你出來,隻有說是你他才會信。他的脾氣我最清楚,他不會逼著我要解釋,他一氣之下隻會離去。也許過段時間後他還會回來,可那個時候我已經換了工作搬了地方,他就是想找也找不到我,時間長了也隻能再回去,從那以後他就會過自己的生活了。”她的聲音漸漸低下來,“沒有什麽人是忘不掉的,隻要時間夠長,都可以的……”


    他無言,過了好久才無奈地說道:“自以為是的女人是最恐怖的,自以為是的頑固女人更是不可理喻。既然你決定了,那麽我沒權阻止你。我隻是希望我們以後如果有這一天的話,我不要有同樣的待遇。我什麽都可以接受,就是不能騙我。”


    她一愣,緩緩地抽出了手,輕聲說道:“不會的。”不會怎樣?不會和他有這一天還是說不會騙他?她不知道。


    何適來得很快,步懷宇開的門,兩個男人的目光意外地交匯。何適臉色一冷,看了看步懷宇,又看了看沙發上的袁喜,眼神中升起怒意,卻又強忍著壓抑住,隻是大步走向袁喜。


    步懷宇側身讓開,一手扶著門,看著他在袁喜麵前緩緩蹲下,臉上的神情說不清是苦澀還是嘲諷,拿出一支香菸默默地點燃,淡淡的煙霧在他和那兩個人麵前升起。


    “袁喜,出什麽事了?你怎麽就這樣跑出來,手機也不帶,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何適拉著袁喜的手,卻感覺她的手指冷冰。


    “袁喜……”心中沒來由的一慌,何適握緊了手指,看著袁喜。


    “坐下吧,這樣不好。”袁喜強壓心中的痛楚,冷淡地道:“對不起,讓你著急了。”


    何適看著她不語。袁喜這樣跑了出來找張恆,可是張恆卻不告訴自己她在這裏,剛剛袁喜打自己電話的時候用的是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碼,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步懷宇的。到了這個時候,她原來卻還是和他在一起。


    “何適,我想了想,有些話我今天必須告訴你。”袁喜看著何適的目光,感覺這樣的談話簡直是折磨,就像有人用刀子將心一下下地割著,痛的連血都流幹了,可她必須還得活著。


    步懷宇靠在門前看著他們,握著打火機的手緊了又緊,直到幾乎被尖銳的邊緣劃出血來。他快步走到窗前,打開了窗子,新鮮空氣和囂鬧的聲音一下子湧進來,才終於可以呼吸。


    袁喜聽著這些聲音,仿佛感覺自己又活了回來,人這一輩子就是這樣,要麽狠下心選一條路,要麽就糾纏不清,她不會選擇後者。她已給不了何適幸福,那麽就讓她把他推向幸福。


    “何適,我們分手吧。”袁喜將這句今天想了無數次的話說了出來,心裏並沒有想像的那麽痛,“我做不到,我回不去了,雖然我已經很努力,可我還是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他看著她,唇微微有些顫抖,連帶著他的聲音也跟著顫了起來,他拒絕地搖頭:“不,我們已經回去了,我們就要結婚了,不是麽?”他更緊地握了她的手,卻意外地發現她一直戴在中指上的戒指沒了,他的心更是往更深處墜去,有些驚慌地抬頭,痛苦地問:“你把戒指都摘了?你真的不要我了麽?”


    袁喜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苦笑著點了點頭,然後看向何適:“我們不要欺騙自己了,好不好?”


    “是你一直在騙我!”何適悲憤地叫道,猛地從地上站起身來,“袁喜,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你告訴我要分手,我父母明天就要到了,你告訴我要分手!袁喜,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你就算讓我死也得讓我死得明白點,是不是?”他叫喊著,卻突然又想到了些什麽,忙又蹲下了身體,扶著袁喜的肩膀急切地問道:“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了?是不是又出什麽事情了?你為什麽從家裏跑出來,是不是你媽那又找什麽事情了?”


    “放開她。”旁邊沉默了好久的步懷宇突然冷聲說道。


    第 45 章


    “放開她。”旁邊沉默了好久的步懷宇突然冷聲說道。


    何適動作一僵,緩緩地轉頭看那個男人,那個男人站在窗邊冷冷地看著他,目光中充滿了敵意。他慢慢回過頭,盯著袁喜的眼睛,輕輕地問:“是因為他?”


    袁喜深吸了口氣,重要用力地點下了頭,僵硬地說道:“是的,我真的騙不了我自己了。在你離開的日子裏,是他陪伴了我,是他給了我溫暖,我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你回來了,我動搖了,我以為我自己愛你,我以為我們可以回到過去,可是不行的,他已經在我心底了,已經融入到我的生命裏去了。何適,我真的已經盡力了,我盡力去忘記他,可我真的做不到,你放過我吧,好不好?”


    一段話終於把何適心裏所有的熱情都澆滅了,果然是這樣的,他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雖然他已經極力地去避免了,可它還是發生了。他默默地看著袁喜,緩緩站起身來,認命地點著頭,問:“你這回是真的想明白了,是麽?”


    袁喜不敢去看他悲傷的眸子,低垂了頭:“是的。”


    “你不愛我,是麽?”


    “……不愛。”


    “你愛的是他,是麽?”他又問,“抬起頭來袁喜,看著我的眼睛回答我,你愛的是他,是麽?”


    抬頭,抬頭,袁喜告訴自己要抬頭。她努力地把頭抬起來看向何適,用平穩的聲音回答道:“是的,我愛他,從你回來前就已經開始愛了,所以我才會怕他,才會躲著他,因為我愛他,所以我才會害怕。雖然我一直在逃避,可我愛的就是他,所以在他住院的時候,我才會去偷偷地看他,因為我放不下他,從來就沒有放下過他——”


    步懷宇的手極快地抖了一下,像是被煙燙到了手。


    “夠了!”何適喊,他苦澀地笑,“是我讓你為難了,也許,我根本就不該回來。”他一步步地往後退去,直到門口,“如果我夠風度,我應該笑著祝福你們兩個的,”他說,笑著看了看步懷宇和袁喜,眼睛裏卻隱約閃過了淚光,“可惜我真的沒有那麽好的風度,我做不到。”說完便甩門而去。


    袁喜怔怔地看著大門,隻覺的連呼吸都困難了起來,這就結束了麽?這就是結果麽?她想不清楚,不是應該心痛難忍麽?為什麽她隻覺的胸口空空的,一點也覺不到心痛的感覺?是因為她已經痛得麻木了,還是說她壓根就沒有心?


    步懷宇沉默地看著袁喜,臉上的神色萬般複雜,好一會才淡淡說道:“你這樣的女人,夠擰,夠狠,也夠會做戲。袁喜,其實你一點也柔弱,你的心……真硬。”


    “是麽?”她苦笑著問,“心不硬怎麽能活下去?我得活下去啊,我真恨不得連心都可以不要了才好,那樣才能活得輕鬆一點吧。”


    她抬頭看向他,問:“我的戲是不是做的很好?”


    他看著她,目光冷淡,沒有開口,隻有夜風從他身後陣陣吹了過來,讓人清慡,卻也透露著絲絲寒意。


    他送她回家,車子到樓下的時候她卻沒有下車的意思,隻是呆呆坐著。步懷宇先是疑惑,可眼光往車外一瞥便明白了,嘴角帶了些嘲諷的笑意,說道:“誰也不是傻子,你突然給他來了那麽一出,他果然還是不肯信的。”


    袁喜半天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坐著,過了好一會才有氣無力地苦笑道:“過來幫我開一下車門吧,我怎麽覺得自己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呢。”


    步懷宇看了袁喜片刻,還是下了車繞到她這一邊替她打開了車門,然後又伸了手出去扶她。袁喜扶著他的胳膊從車裏出來,在他沒反應過來之前就突然環住了他的脖子,閉著眼睛把唇湊到了他的唇邊,慌亂地壓了過去。


    他的身體一僵,瞬間就明白過來她的用意,心裏的怒火不可抑止地燒了起來,恨恨地看她,she出的目光燙的炙人,恨不得能透過她的眼睛看到她的心裏去。


    她眼裏含了淚,慌亂地閉上眼,有淚珠順著她抖動睫毛滑落下來,滲入他們相貼的唇上,帶著絲苦意。他緊咬著牙關,手在體側攥成了拳,身上的每塊肌肉都僵硬著,就這麽死死地盯著她,心裏突然恨起了這個女人,她把他當作了什麽?


    她的身體抖做一團,仿佛隨時都會虛脫在地上,唯有手臂堅定地環著他的脖頸,死死地往下拽著,仿佛把全身的力氣都用在了胳膊上來支撐她的體重。


    這不是吻,這是對三個人的折磨。傷了他,折磨了他,然後又痛了自己。


    袁喜隻覺的自己再也撐不住了,就想放棄吧,做了這麽多,傷了這麽多,到底是為了什麽?她無力地鬆手,身體剛要往下滑落的那一剎那,他的手臂突然勒住了她的腰,那麽用力,那麽狠。她驚惶失措地抬眼,看進他蘊藏著暴怒的眸子,他在她耳邊發狠地說道:“袁喜!你給我站直了!既然有膽量做了,就要有膽量去承擔後果!”他的手來到她的腦後,用力地壓向自己,然後就狠絕地吻了下來。


    她慌了,她是真的慌了,在這一刻,所有的算計,所有的做戲都從她腦海裏逃離了出去,隻剩下一片蒼茫的白,她這是在做什麽?是紮何適的心還是紮步懷宇的心?


    旁邊有車被發動著了,刺目的車燈猛地打過來,把兩個糾結的影子無比放大地推出去,荒唐而詭異。然後那車便箭一般竄了出去,擦過她身後的車子,發出刺耳的聲音,卻仍是不管不顧地沖了出去。


    她的手從他的脖頸上滑下,擋在兩人之間, 用力地推著他的身體,可他是那樣的強硬,就這樣不管不顧地吻著,唇在她的唇上輾轉,舌在她口中掠奪。


    袁喜的淚再也忍不住,決了堤地衝下來。步懷宇微怔了怔,更加粗暴地吻了下來,她的唇早已經被他咬破,腥甜的味道瀰漫了他的口腔,可他卻仍不肯放過她,唇舌強悍地席捲著她,把她直逼到再也無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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