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知道?”杜若驚詫地後退了一步,想到憐心的囑託,一時間糾結起來。白慕心卻笑了,他像是回憶著什麽,低聲說:“她來過了,我當然知道。”


    “可是,憐心她……”她不希望你知道。後半句杜若吞回了嗓子裏,沒能說出來。她擔憂地望著白慕心,白慕心卻神色平靜。男人似乎一夜間成長了不少,他看了看懷中熟睡的六隻小兔子,竟露出少有的溫柔神色:“總會有這麽一天的,我知道。沒關係,我會好好照顧孩子,帶著她的份好好活下去。等孩子們長大了,我就告訴他們,他們的媽媽是穨雲京第一美人,穨雲京第一美人……最愛他們的爸爸。”


    “她真的很美。”杜若忍不住開口,她感覺眼眶漲漲的,腦海中回憶起昨夜看到的人。“她的眉毛細細長長,眼睛清澈明亮,嘴角笑起來的弧度非常溫柔……”


    杜若說著說著,便看到白慕心漸漸笑起來,他想像著多年前的一個晚上,花團錦簇,燭火燦燦,他的憐心回眸一笑,點亮了他看不見的眼。“謝謝你。”他低聲說,“也替我謝謝你的朋友,還有,幫我跟他說聲對不起。”


    白慕心走了,銀髮在陽光下灼灼地閃著光,留下一道挺直的背影。忽然,這道背影一抖,隻見他舉起包著寶寶的小被子,動作頗為嫌棄,那被子角上滴滴答答地淌下不明液體。


    ……日子還很長啊。


    杜若目送白慕心離開,轉身看向花娘:“他走了,雀翎我們也找到了,我們也要走了。”


    “走?”花娘眉梢一挑,斜睨著樊靈樞:“他是我花一百五十塊靈石光明正大買回來的,這第一筆生意就叫混小子給攪黃了,本錢都沒撈回來,憑什麽放你們走?”


    “可是他是男的。”


    “有人就好這口。”花娘寸步不讓。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杜若話音剛落便朝花娘襲去,化掌為刀迎麵劈過一道靈光!樊靈樞驚覺發生變故,再要攔已經來不及了。花娘道行高深,根本不把杜若放在眼裏,她隻隨手在虛空中一抓,登時不知從何處冒出千絲萬縷的蛛絲來!


    那蛛絲都跟活的一般,三下兩下就將杜若纏了個結實。杜若被裹成了個繭,氣得眼睛發紅,卻掙紮不開。花娘輕輕一彈,被蛛絲纏繞的杜若就盪了開去,踢皮球似的。


    “你放開她!”樊靈樞忙躍起接住杜若,後者就露出一個腦袋,看到自己師父後委屈地癟了癟嘴。


    花娘卻放浪地大笑:“這小姑娘哪來的自信跟我過招,明明是個連魂魄都……”


    “廢話少說,快放人!”


    “你也不老實?”花娘嘴角一挑,萬千蛛絲像從地下長出來似的,纏住樊靈樞的腿一路往上,很快束縛住他的全身,越纏越緊。


    “唔!你快放開她!我不走就是了!”樊靈樞快被蛛絲吞沒了,掙紮著喊出這句話。


    杜若很少看到樊靈樞這樣著急。心道:“不過就是被蛛絲纏住而已麽。”她掙了掙,卻忽然感到一絲麻痹,身上也後知後覺地泛起鈍痛來。怎麽回事?她都這樣,那禿毛孔雀這個病秧子可……


    “嗬。”花娘聽見樊靈樞答應留下,這才稍稍放鬆靈力,捆縛著二人的蛛絲也跟著鬆開了,她托著下巴望向杜若,嘖嘖道:“我這蛛絲能束縛魂魄,對她來說確實有些勉強了。隻要你乖乖的,我自然不會做什麽。”


    杜若還當她說得是樊靈樞,忙撲過去看他的情況,不過從頭看到腳,除了樣子有些狼狽之外好像並無大礙。


    花娘執扇掩麵而笑,對杜若說道:“小姑娘,你去給我把他綁了,綁好看點。今早來了大客戶,點名要試試‘風姑娘’。哈哈哈。”想到實打實的靈石,花娘仰頭大笑著飄遠了。


    呃……


    剩下杜若與樊靈樞,二人表情一言難盡。


    ……


    “輕點,輕點!”樊靈樞恨恨地朝杜若吼道。盡管他氣勢洶洶,不過此情此景實在難以產生什麽威脅。隻見他坐在床上,穿了一件半透不透的白褻衣,雙手給紅繩吊在頭頂,他自己則耳朵脖子紅成一片。杜若也沒好到哪去,眼睛都不敢抬一下,硬著頭皮唯唯諾諾地往樊靈樞身上套繩子。


    一旁看管的小廝不耐煩地嘶了一聲,指點道:“錯啦錯啦,你這根繩子要從他胯 下穿過,往上繞,再使勁兒提一下。”


    “啊……”杜若下意識照做,樊靈樞一時沒忍住低喘出聲,不由得並住雙腿。杜若嚇得手一抖,紅繩還被她攥在手裏,跟著上下竄了一下。樊靈樞渾身輕顫,死死咬住牙關,含怨帶恨地抬頭瞪向杜若。他眉頭緊鎖眼角泛紅,杜若覺得她再綁下去他就要把自己生吞了。


    “差不多了吧?”她哀求地望向那小廝。小廝卻堅決地一搖頭,他還記著私仇呢!當初以為樊靈樞是個女孩子,他可是真心實意地心動了一回!


    “不行!”小廝義正辭嚴道:“腿還沒綁住呢!要把腳腕和大腿綁在一起,繩子從大腿根上繞幾圈,讓他跪在那合不攏腿才行!”


    “差不多就得了!”杜若兇狠地瞪向小廝,那小廝嚇得縮了一下,顫顫道:“是……是老闆娘讓的……瞪……瞪我也沒用。”


    杜若氣得喘不過氣,狠狠呼吸幾次才不得不繼續“虐待”孔雀。她回過頭氣勢就癟了下去,一臉求師父不要怪罪,徒兒也是逼不得已的神情,三下五除二地捆好了樊靈樞。


    “這回行了。”杜若拍了拍手就要下床,一起身卻不知怎麽沒站穩,光嘰一下摔倒樊靈樞身上,整個人都撲進了他懷裏。杜若渾身好像冒著熱氣,水開了似的噗呲呲燒起來,慌慌張張爬起身跑了。


    樊靈樞垂下眼睛沒有吭聲。他的領口裏藏著兩根雀翎,一根是昨夜花娘還給他的,另一根……是他那傻徒弟剛剛塞進來的。


    杜若跑到走廊,稍稍平復了亂蹦的心跳。她記著在幻境時雀翎曾保護過自己,希望這次也能保護那個沒用的師父吧。至於花娘……既然打不過,她要想辦法偷偷救走樊靈樞。


    另一邊,杜若是慌張跑走了,小廝卻不忙離開。他朝樊靈樞走過去,樊靈樞奇怪地抬頭,卻看見小廝不懷好意的笑。糟糕!心下一驚,他剛要開口,那小廝卻快了一步,迅疾地點住了樊靈樞的穴道。


    “居然欺騙了我這樣純真的少年人,人家可是初戀!”小廝氣哼哼地說完,壞笑著從口袋裏摸出一個瓶子,嘩啦啦倒出四五粒藥丸。直接掐住樊靈樞的下巴全都給餵了進去。然後他又點燃一根薰香,煙霧繚繞間散發出一股果子釀酒般的香甜。小廝把薰香在樊靈樞鼻端繞了一圈,一邊哼笑一邊插進床頭香爐裏:“勾情香加上催情丸,今晚有你好受的了!”


    解開穴道,再用布條勒住樊靈樞的嘴巴。小廝唱著自己剛編的歌——“這就是騙人的代價~”,開開心心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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