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曖昧相擁,姿勢密不透風。


    戚無邪吃了一驚,不光是手心的溫度,這一團已經燒到了身上,點燃渾身的血紅,它讓冰涼的血色燃起岩漿的溫度。


    下意識的排斥後,卻沒有立即推開她,這一點他很困惑。


    一改慵懶,略有些僵硬的不知所措,薑檀心也覺察了他周身細微的變化。心下奇怪,但她知道機會隻有那麽一次,暫且壓下心中的好奇,將注意力集中到那張賣身契之上,隱在戚無邪的寬袖之下,她輕輕抬起右手,嚐試著去夾那個疊成方方正正的賣身契。


    指尖遊離碰觸,隻差一點,隻差一點了……


    “督公!您可算回來啦!”


    名副其實的公鴨嗓,來人一身大內太監服,手肘彎處躺著雪白的拂塵,隨著他一路小跑,拂塵左右搖擺,步下生風。


    薑檀心低首暗罵一聲,下一刻便被戚無邪丟了出去,揉著冰涼的脖頸,她滿臉不甘之色看向打攪她‘好事’的罪魁禍首。


    “柯公公,什麽事勞你大駕?”撣了撣衣襟上不知所謂灰塵,戚無邪處之泰然,隻是方才那曖昧一擁,消磨了他原本唇角淺淺笑意,即便是寒暄之色,此刻也是笑容全無。


    “能有什麽事,自然是皇上的事,萬皇後說服了皇上,將東宮大婚的日子提前了半個月,滿打滿算就在後天啦,禦用監忙瘋了不說,禮部內務府也是一團亂麻,該用的禮製規格一樣不得少,哎”


    戚無邪輕蔑一笑:“此地無銀三百兩”


    柯三良撓了撓頭:“督公您說什麽?甭管您說什麽了,快快,皇上那咱家可是等著您來救命的,您的情花丹已經半個月未曾貢獻了,我那裏的一些存貨今明兩天可就用完啦,你若今日不給我帶一些回去,後天的東宮婚宴,皇上如何出席喲?”


    情花丹,顧名思義,以提煉情花精華所煉製的丹藥,與薑檀心曾經服食得媚藥差不多,令人墜入幻境迷夢,心之所向,神之所往,可算夢想陳真的心中牢籠。它會讓服用的人上癮,一日沒有則精神不振,脾氣暴躁。


    很多人並不知情,他們認為戚無邪橫行官場,操持政權是因為他身段毒辣,外加父親手握兵權,霸主一方,卻鮮知他的一顆小小情花丹,竟可以挾天子令百官文武,天下臣民。


    自古皇帝就是九五之尊,孤家寡人,因為他們不可能依賴一個人,完全信任一個人,天下獨統,若自己有依賴有弱點,何異與將半壁江山拱手讓給他人?但當今聖上顯然已離不開情花丹,這是不脛而走的皇家秘密,自然而然,他離不開戚無邪也不再為人所忌……


    “還勞柯公公轉述陛下,情花丹後天婚宴自當奉上,陛下屆時再服不遲”


    “這……恐怕”


    “柯公公走好”


    淡薄一笑,沒有留下任何商量的餘地,戚無邪袍袖揚起,步履輕態,率先走進了東廠大殿,細微的風聲中,他隱約拋下一句話,轉眼吹散空中:“門口的東西收下了,夷則,送她回去”


    “是,主上”


    寶藍長袍合身剪裁,夷則身負柄彰之姿,周正之貌,他擺出一個請的姿勢,笑對薑檀心:“檀心姑娘,可願再做一次在下架馳的馬車?”


    眉黛微蹙,薑檀心心中念及著後日的東宮大婚,隻是糙糙點了下頭,正欲上那輛黃圍馬車。


    “多謝兄台好意,咱廣金園自己有馬,不勞你再跑一趟了”


    遠遠地,有聲音傳來,薑檀心抬首一望,隻見東方憲單手攥著馬韁,乘騎而來,在她麵前勒馬停下,朝她伸出了手,笑意淡淡:“小狐狸上馬,咱回家”


    ------題外話------


    完了完了,被吃豆腐了,望小夥伴們奔走相告,戚殿下的小蠻腰被摟了!


    【多謝習冰城主的花花和鑽鑽!~】


    029 婚期將近,準備


    扭身看了夷則一眼,薑檀心聳肩一下,利落的握上東方憲的手,稍一帶勁兒,輕鬆約上馬背。學著男人的樣兒,她朝夷則捧了捧手:“後會無期。”


    言罷,恣意瀟灑,馬腹一夾,身下馬駒閃電般躥出,揚起一片塵沙。


    騎出東廠胡同,東方憲放慢了馬速,兩人同乘一匹在街上緩步徐行,看著街市的熱鬧人cháo,兩人不約而同的深出一口氣,相視而笑。


    “你笑什麽?”大狐狸低頭相問。


    “我笑戚無邪方才的反應,你是沒瞧見他看見糖葫蘆時的臉色,夠我樂上一陣的了,死狐狸,你又笑什麽?”


    東方憲抿了抿薄唇,眉梢一挑:“我笑有人偷竊未遂,還白白搭上了那麽大筐東西,賠死老本的買賣”


    “我樂我願意,你休想笑我”薑檀心別過頭,耍起了小師妹的嬌憨。


    “好好,你且笑著,後天就是東宮大婚,我看你再如何笑得,沒心沒肺的丫頭”


    笑意凝在唇邊,一絲一縷的散去,隻餘一聲輕嘆之聲。


    “師傅還是不願意見我?”


    自從那日態度堅決之後,馮釧就像變了一個人似得,鎖在屋子裏數銀子,三餐也都叫到了房間裏用,除了東方憲還能見上他兩麵,其餘人一概不見,為此小五成夜躲在被窩裏哭,他以為師傅因為他提了大師兄的事,跟他置了氣,所以才躲著不見。


    可薑檀心卻明白一定是自己的原因,師傅做足了反對的架勢,她若心裏還有一點師傅的位置,就不應該再獨斷專行,用些小聰明伎倆偷跑出去。


    “小老頭這次態度堅決,我已經試過了,你除了偷跑,再沒有別的可行的辦法了”


    “那師傅發現了,豈不是會傷心?”


    “什麽時候這麽婆婆媽媽了,找你娘重要,還是一句話能哄好的老頭重要?你且做自己的事情,師傅那的事兒有我呢”


    騰出一隻手,東方憲敲了敲她的後腦勺,給與她最安心的承諾——自小如此,你若是騙得狐狸開口允諾,便沒有不成的。


    “二師哥,真想親你一口”


    “打住!我不是個隨便的男人”笑意滿眸,東方憲清了清嗓子,挺起了胸膛:“不過你若開個合適的價格,還能考慮一下”


    “去!”


    用手肘往後拐了一記,笑著輕斥。


    “好了,回去準備衣服,今晚就送你回馬府……咦,這是……王夫人?”


    東方憲眯起了狐狸眼,打量間皆是懷疑之色,前方右拐便是廣金園,馬府的轎子怎麽會從那邊來,方才簾門被風吹去,裏頭的人分明就是王夫人無差。


    “東方你說什麽?你看見了誰?”


    街市嘈雜,薑檀心隻是隱約聽見東方憲說的話,並不能十分確定,轎子從身邊抬過,她也並未多加注意,隻是掃過一眼,便由它去了。


    “債主”


    “那還愣著幹嘛,快跑啊”


    “你坐穩了!駕!”


    東方憲心中雖然懷疑,但並沒有告訴薑檀心,他馬鞭一甩,嗬馬急行,直奔廣金園。


    廣金園依舊迎來送往,南北客人絡繹不絕,薑檀心並未邁進進大堂正門,而是從偏門走進,直接到了廣金園後院——他們師兄妹生活起居之所。


    春意融融,春寒將過,湖塘邊的柳枝抽出新芽,嫩綠點點,好似天生一派繾綣的模樣,風過處枝葉飄搖,飛絮如花。


    “師傅——”


    薑檀心打一眼便瞧見了樹下的馮釧,他還是那一身金燦燦的富貴錦袍,隻是不知怎麽,讓柳樹這麽一襯,染上了不知出處的悲傷。肚大能容四海,此刻看來,竟是獨自沉著千鈞愁緒,身側的柳枝輕擺,像伸出安撫的手,做下一些徒勞的撫慰,卻對抗不了命運的擺布。


    “檀心,你過來”


    背手在後,馮釧長嘆一聲。


    薑檀心很是疑惑,她扭身看了東方憲一眼,獨自上前兩步:“師傅,外頭風大,怎麽站在這裏?”


    樹下擺著一張石桌,桌上兩盞香茗還撲騰著熱氣,她淺笑著問:“是有客人?”


    擺了擺手,馮釧嘆氣道:“檀心,會不會怪師傅狠心?這幾天幫你困在廣樂園叫東方盯著你,為師知道你心情一直不好。”


    “師傅自然是為了檀心好,我並不怪您,隻是……”


    “你是好孩子,可我不是一個好師傅,有些事情不應該逃避,為師是一個膽小的人,逃了大半輩子,始終還是會有那一天的到來,錯不可返,錯不可返,天有報應啊”


    薑檀心聽得糊塗,然有一個人比她明白一些,東方憲扶著她的肩膀,朝著馮釧說道:“師傅,事在人為,別小看人與人之間的情義,檀心是你從小養大的,你要對她有信心,無論等待她的是什麽,誰對她好,誰對她真心至誠,我相信她會分辨清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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