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一聲,一盞天燈十分應景,風吹滅了其中的火燭,隻剩一縷悠悠黑煙,騰起空中,最後了無蹤跡……


    ------題外話------


    勝負已定,童鞋們押對了沒有——錯了也不可以毆打作者,不然報警!


    雖然戚殿贏了,但小檀心的反擊馬上就到,下一章拭目以待吧。


    027 殿下,跟著姐姐有糖吃


    離戚無邪揚袍離去已過去了一個時辰,但大堂裏未散的客人仍津津有味討論著方才的天燈大戰,至於最後一局的“擎天一柱”,那更是口口相傳,讚嘆不已。薑檀心渾身散著“生人勿近”的冷漠情緒,一個人懊惱的呆在角落,低垂著頭,心裏毛毛躁躁的,她從未受到過這樣的打擊,以至於完全不知所措,不知如何應對。


    方才究竟是怎麽了?薑檀心自問,怎麽好端端的硬是要和他叫板,還豁出了一身剮點了天燈?這下好了,記憶中一瞬而過的“賣身契”連自己都懷疑它存在的真實性,它存在的太短,離開的太快,這一剎那的變故讓她墜入雲端,迷霧朦朦,她質疑著,迷茫著……


    “二師哥,你說,戚無邪缺什麽?銀子、女人、名利,這些他都不缺,我能給他什麽?難不成東廠少個端茶送水的丫頭不成?”


    縱使自己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應對的辦法,薑檀心長嘆一聲,苦皺著臉,扭身慘兮兮的扯上了東方憲的衣袖。


    他長眉一挑,神色古怪,似是餘怒未消,又像是平日一貫的科插打諢:“不是人缺什麽,是你有什麽,當時候氣勢萬鈞點起天燈,寫下‘任憑差遣’四個揮毫大字的,可不是他戚無邪……不過我想著,你要是送他一樣東西,說不定能成”


    “是……什麽?”薑檀心狐疑一眼。


    “在東廠門口一站,腦門上寫著——吾是花肥”


    東方憲學得像模像樣,滑稽搞笑,薑檀心卻怎麽也娛樂不起來,她忿恨扭身,蹬蹬蹬順著樓梯跑上二樓,與其與東方憲說這些,不如做的事情,該來的躲不掉,她偏生倔骨,戚無邪的花招她暫且等著便是!


    撩開鏨銅鉤上的撒花軟簾,裏頭是落垂至地的湘妃簾,薑檀心再次聞到了那股熟悉的情花冷香,如此烈焰花兒提煉出的香料,竟是一股暗沁心脾的幽穀冷香。這種香料可以沉下浮躁的心境,讓身體中流動的血液,像沉澱後的深潭那樣寂靜,以至周遭氣氛也變得疏離……


    花顏噬情,花香無情,這個世間真得隻有戚無邪才襯得上它。


    或者是因為情花血的原因,一進這個房間,她的心口就泛起不一般的悸動,陌生的熟悉感,她隻能這樣形容。


    眼下掃過房間的陳設,擺件古雅,多寶閣器玩錯落有致,桌角邊的三角香爐培煙未消,再看向方才用於喝茶的小矮幾,這些是……


    除了半盞涼透的香茗,桌上還有一罐白糖,三碟各色蜜餞,比平時多撒了兩倍的糖粉,光是用瞧得,她都覺得甜得發膩。薑檀心不禁好奇,連喝茶都要加幾勺白糖,戚無邪如此喜愛甜食?


    一邊收拾桌上的茶盤,一邊不由得冒出一個想法,且不說實際無用,還十分的幼稚,但這個想法一冒頭就在腦海中揮之不去,薑檀心光是想想戚無邪見著後的臉色,就覺得十分的好笑——那這種類似挑釁的討好,為何不做?


    ……


    東廠,審獄大殿外,戚無邪的鹵簿長隊沿著胡同口逶迤而來。


    至前方兩塊迴避的木牌高舉,隨後跟著五匹大宛良馬,匹匹毛色柄輝,四肢健碩;之後的蠹、旗、杆兩排分立,規製頗高;曲柄黃傘、繡龍黃扇、彩鳳戳燈緊隨其後,光是先前的排場已然沾滿了整條胡同。


    惹人眼的是戚無邪的三十二抬大方轎,稱之為轎,不如說是輿更為貼切一些,長寬皆兩丈有餘,這大方轎中走上幾步空間也是綽綽有餘的。細看裝飾,烏銀戧金絲飾車轅,金黃萬字雲頭泥帷子鑲著一圈紅呢,派頭十足的皇室規格,至於裏頭的擺設那更是精雅,睡塌寬敞,茶具焦琴,一應俱全。


    而在那張貂裘白漆毛製成的大坐毯上,戚無邪正單手支著,側臥著身子,闔眼小憩……


    “廠公,到了”


    眼皮動了動,緩緩睜開,幽深的眸光燦然晶亮,他支起身子,懶懶得伸了個懶腰,不料胸前一張生宣悠悠飄下,印入眼簾。


    四個字寫得鬥大,是筆走龍蛇、氣勢滿滿的“任憑差遣”


    戚無邪勾起唇角,鼻下是不可置否的一聲薄嘆,似是在自嘲方才捨命陪君子毫無理智可言的賭局,又好似是在感嘆她聽力、搖骰子的本事俱佳,獨獨眼力差了一些,腦子笨了一些。 不過無妨,這樣的女人,充作平日裏的樂趣,勉強也可接受。


    修長的手指將紙一壓一折,姿態優雅的放入袖口之內,他抖了抖袍上泛起的小褶皺,直到平順後方躬身出轎,一腳踩上早已等候多時的人凳,下了大方轎。


    眼風所到處,人人低首哈腰,態度恭敬,直至他看到了正門口諂笑滿目的人。


    “督公安好,小女子在此等候多時了”


    一抹湖綠清雅脫俗,俏臉笑意融融,不似情花孽海裏的生死決絕,此刻的薑檀心是藏起利抓的小狐狸,不安好心卻甚是可愛。


    “可是後悔了?”


    “自然不是,白紙黑字,我是不會抵賴的,隻是既然督公已是小女子之主,那自然不勞您費心吩咐,我得自行敬獻才對”


    戚無邪眉梢一揚,示意她繼續。


    “啪啪啪”薑檀心拍了拍手,身後的奴才魚貫而出,清一色手捧碟碗。


    “這是攢盒一品,龍鳳描金攢盒龍盤柱,那是四喜幹果,花生、大扁、雪山梅,這是四甜蜜餞,桂圓、雪梨、鳳山桃;那是餑餑四品,鞭蓉、豆沙、椰子盞。還有最後兩樣東西,小寶!”


    被稱作小寶的小廝高應一聲:“來啦 ̄”


    他肩扛著一大捆糖葫蘆,懷抱一缸細白糖,從角落躥了出來,恭恭敬敬給戚無邪見了禮,油嘴滑舌道:“問廠公的安,這是咱們家四當家為您精心準備的甜品,她怕您不夠味,還特意買了一缸子白糖過來,可勁兒的沉,這些蜜餞點心您若要吃,先放糖裏滾一圈,各個上頭都澆了蜂蜜,保準一滾一圈糖”


    戚無邪眼皮一跳,第一次有了當眾出糗的無奈感。


    028 偷憑契,曖昧相擁


    趁著他要接話的檔口,薑檀心再接再厲,趕著說:“這不會是督公您的秘密吧?那當真是我考慮不周全,該尋個人少的地方給你才是,這下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您喜歡吃糖葫蘆,商人謀利,哄抬物價,像我這樣的小老百姓,以後怕是很難有機會再吃到了……”


    薑檀心演技精湛,惋惜之色渾然天成。“薑檀心……”涼薄之氣縈繞與口,戚無邪湊近了她,保持著一個危險的距離,深潭般的妖異雙瞳,近在咫尺。


    “督、督公有何吩咐?”


    “你……可知道你在做什麽?”


    閻王便是閻王,你可以偶爾率性,逗趣他如死水一灘的孤寂生活,讓他好奇讓他惦記,但你不能輕易嚐試觸摸他的脾性,即便他很捨不得你,但那份連他自己都抗拒的不安全感,會讓他放棄你,放棄這看似有趣,實則危險的關係。


    孤寂,也是一種悲哀,但也是一種保護,他這樣的人,天生就是矛盾的,極致的。要麽,你徹底的剖開他,要麽,別碰他……


    喉嚨被輕而易舉的掐住,並不用力,卻比窒息更加貼近死亡。薑檀心心裏一顫,她覺得戚無邪的手很涼,很冰,這樣的溫度不像是一個活人應該擁有的。


    “不許,再這樣招惹我”


    聲音極輕,不著重量的飄浮空中,飄進她耳朵後,就成了極有分量的刀子。


    薑檀心覺得有些委屈,是,這次是她心懷不軌,想要動一動人間閻王戚無邪的臉皮子,可之前她從未見過他,更別提招惹他。代嫁太子妃、身中情花媚藥、情花孽海換血、廣金園大點天燈,哪一件不是他戚無邪先挑起的頭,那些身不由己,九死一生若非自己咬著牙挺了過來,早就沒有性命了,何談今日的招惹之舉?


    這般想著,索性也仰頭豎腦,亮出脖頸讓他掐,眸色清亮逼人:“既然督公不喜這樣,那更好辦了,將我寫得東西還給我,我保證以後您出現的地方, 我薑檀心退避三丈,連一根頭髮絲您都瞧不見,如何?”


    狹長的桃花眼危險的眯起,手中如瓷肌膚一點一點滲透著暖熱,有些灼燙他的手心,何時,自己竟不習慣這樣的溫度了?


    薑檀心不卑不亢,等著他的回話,眼風掃到之處,一張在袖口裏暫露頭角的生宣太過眼熟,上麵隱約印著自己的筆跡,是那張賣身契!薑檀心心頭一熱,頭一昏,不管不過的貼身上前,單手環過,直接攬住了戚無邪的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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