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種種又再次浮現在嚴文熙的眼前。


    當年他欣賞杜默的才華與浪漫,喜愛他的傲氣與深情,就算心動也不曾想過以武力強占。但他的確嫉妒楊坤,所以總盯著楊坤,卻讓他發現這人心術不正。楊坤暗地裏與自己的學生杜默交往,卻又背著杜默與院長女兒相親,談婚論嫁。


    嚴文熙擔心杜默,所以旁敲側擊地問,如果楊坤受不了世俗目光要結婚生子,他會怎麽辦。杜默那時正年輕氣盛,滿腦子藝術家的浪漫思想,他先是說不可能,然後又說,如果真的發生了,那他寧願與楊坤殉情,也不想被世俗汙染。


    當時嚴文熙真的怕杜默想不開,一時衝動,就自己去做了惡人。他先是讓人威脅楊坤,不準他與杜默往來,否則廢了他的手。楊坤當時正苦惱如何擺脫杜默,自然順坡下驢。然後他又拿楊坤的安危去威脅杜默,不讓他去見楊坤。


    他想著這樣杜默就不會發現楊坤早已變心,也不會去做什麽殉情的傻事。等時間一長,兩人的感情淡了,他再告訴杜默真相,或許杜默就能夠平和地接受楊坤不是良人的事實。


    杜默其實早就察覺嚴文熙對自己的不一般,隻是兩人從沒有說破,他就當是知己好友。突然被嚴文熙這樣威脅,他就以為嚴文熙是想棒打鴛鴦,想要強來,與他大吵一架。可最終,還是畏懼嚴文熙會動楊坤,他雖然答應了,卻再沒給過嚴文熙好臉色。


    這些衝動之舉,嚴文熙一時想不到什麽其他合理藉口,可能是心裏真的存有私念,也就這麽認下了,就此將杜默困在身邊。讓他沒想到的是,杜默不但沒有淡化對楊坤的感情,反而越來越在心中神化那個人,對自己也是越來越恨。


    頭幾年,他極難過的時候也想過說出真相,但杜默那麽恨他,根本不會信,又怕他信了還會做傻事,思來想去一直說不出口。再後來,他也累了,就覺得沒有說出口的必要了,反正事情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


    最初,他一時衝動就做錯了,這條路怎麽走,也不可能再看見美景了。


    可是,這件事就算說穿,也不至於讓杜默如此之恨,竟要借自己之手向楊坤復仇。嚴文熙不知道這兩三年是不是又發生了什麽事,才讓杜默變成這樣,甚至認為隻有自己才能幫他。


    說到楊坤,他也是從心底看不起的。原來那些年他一直想整楊坤,為杜默出氣,隻是礙於不知情的杜默要保楊坤安全,所以自己無法施展。放在以前,他當然會出手,可如今他與杜默已經陌路,他沒有必要再攪進這趟渾水。


    “我不想再插手你的事了。”嚴文熙有些無力地說,“杜默,那個晚上我差點就死了,你知道嗎?”就算自己有所虧欠,拿命還也已經還清了。


    杜默臉色一白,嘴唇哆嗦著,似乎想說什麽。眨眼間他卻突然雙膝著地跪下了,將嚴文熙嚇了一跳。


    雖然有不少人在嚴文熙麵前下跪過,但都是暗麵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這裏是k市的公眾美術館,不遠處就是張景棠的個人展,即使他們在人少的走廊角落裏說話,卻也能被往來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你起來。”嚴文熙皺眉催促道,往後退一步拉開了距離。


    杜默低著頭,卻不肯動,他啞著聲音說:“讓我報了仇,這條命還你。”


    作者有話要說:


    唉,嚴文熙其實就是傻,就是阿棠說的,感情上顧慮太多,還愛鑽牛角尖。


    本文會在第49章 完結,番外倒是想了三個,但可能就不寫了,畢竟手裏腦洞太多,要趕緊寫出來qaq


    感謝小天使們追到這裏,勝利就在眼前啦,麽麽噠=3=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永結同心


    實在不想這裏的情況影響到張景棠的展出,嚴文熙扔下一句“我考慮考慮”就匆匆轉身離開,穿過通道,去了之前想去的洗手間。


    心不在焉地解決了生理問題,嚴文熙在盥洗池旁洗過手,才慢慢往外走。


    他不想要杜默的命,他隻要杜默不再來打擾他和張景棠過日子。但是杜默如今這副樣子,顯然是被逼急了,也恨極了。如果自己不答應,他恐怕還會追著張景棠的蹤跡來堵自己。想要清靜,就隻能用點手段了。可是,既然總要出手,他倒寧願去對付楊坤那種小人。


    嚴文熙走到通道外麵,已經沒再看見杜默了。不過走到展廳入口處時,他發現擺放香檳的桌子上,放著杜默剛才遞來而自己拒收的紙袋。


    略想了想,嚴文熙還是將袋子拿在手中,往裏看了看。袋子裏是一瓶法國進口的紅酒,從牌子和年份來看,價格不算低,杜默送禮的誠意還是挺足的。可惜送錯了禮,張景棠不能喝酒,而他也不想收。


    嚴文熙將袋子又放回桌上,想著待會兒讓美術館的工作人員收走,然後又走進了展廳。


    這來去耽誤也有小半個鍾頭,張景棠身邊圍著的人少了,他見嚴文熙進來,連連向他招手。


    “嚴先生。”張景棠看著他,在外人麵前表現得非常客氣,“今天謝謝你了。”


    嚴文熙笑眯眯地答:“好說。”


    還留在這邊的兩三個新銳們,跟嚴文熙打過招呼,聊了幾句,就被嚴文熙藉口有事要跟張景棠談給打發走了。


    兩人走到展廳的角落裏,嚴文熙看了看場內,隨口問道:“chris呢?”


    “他有事先走了,剛才還找你呢,想跟你說一聲來著。”張景棠說完,又問他,“你剛才去哪兒了?”


    嚴文熙想了想,還是跟張景棠說了:“剛才去洗手間,又撞見杜默了。”


    張景棠聽了,跟著也反應了過來,他問:“他追著我的消息過來找你的吧?”


    “可不是。”嚴文熙嘆口氣,“我不想讓他打擾你,就在外麵跟他說話。說來說去,最後他竟然給我跪下了。”


    張景棠聽了也驚訝不已,過後也跟著嘆了口氣。


    “你怎麽看?”嚴文熙還沒決定到底怎麽做,想先聽聽張景棠的想法。


    張景棠想了想才說:“說實話,我討厭他。”


    嚴文熙正想跟他保證以後再也不讓他過來生事,就聽見張景棠接著說:“可要是就此埋沒一位藝術家,那也太遺憾了。”


    然後張景棠問他,“你覺得他的畫怎麽樣?”


    人與人之間有愛恨情仇,但藝術是無辜的。張景棠原來也與他有著同樣的想法。


    嚴文熙笑了一下:“很多年以前,他的畫讓人驚艷。後來……他心思不在畫上。最近這兩年我就不清楚了。”


    張景棠應了一聲,說道:“我猜他可能也是沒有別的路子了。嗯,先看看他現在的畫怎麽樣,你再決定也不遲。”


    知道張景棠的態度並不反對,嚴文熙心裏也有了主意。杜默為什麽要向楊坤復仇,他現在還值不值得贊助,這些都調查清楚了再說。


    張景棠很快就看懂了嚴文熙的表情,隨即補充了一句:“你要是願意跟他談贊助,就讓他去你的投資部談,總之要在你自己的地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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