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雲深挑眉,那父子倆除了會敗落他好不容易才走到幾天的局麵,跟自己在喬鎮遠跟前爭財產,還會幹什麽?


    他之所以會問,隻不過是想要知道,如果他們刑期滿了,還能不能接著關他們。


    所幸的是他們父子倆還算爭氣,不用自己動手,兩個人就知道把自己再關幾年了坻。


    喬雲深嘴角彎起一抹微笑,笑著跟張雲飛開口:“雲飛,找個時間,多送點東西去孝敬一下我的叔叔還有我那位一無是處的弟弟。”


    張雲飛點頭,這些年,喬雲深真是越來越狠了,歲月不僅磨利了他的鋒芒,更讓他光芒萬丈痢。


    看著就坐在自己對麵的那個鋒芒畢露的男人,張雲飛忽然出了一聲冷汗,他在想什麽,他下一步想要做什麽,他竟是一點都猜不透了。


    監獄裏,一向是崇尚暴力的地方,喬家的父子倆會因為打架鬥毆再被加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容銘遠坐在對麵,宋磊就站在他身後,以前,他是坐在裏麵的那個人,容銘遠帶著些戲謔的跟宋磊開玩笑:“宋磊,雖然隻隔了一道玻璃,但在外麵坐著和在裏麵坐著的感覺,是不一樣啊。”


    宋磊笑,這次他們來,是要看一位故人,一位很久都沒有見過的故人。


    莫國華。


    等了好一會兒,獄警才將他帶出來,不過短短的幾個月,莫國華卻像滄桑了好幾歲,他看著容銘遠的目光怨毒,如果不是那道玻璃隔著,或者他會一個巴掌就呼到容銘遠的臉上。


    然而,現實就是現實,以前他替喬雲深出謀劃策,處心積慮的將容銘遠給送進監獄,這次風水輪流轉,卻是他在裏麵,而仇人在外麵。


    容銘遠拿起電話,衝著聽筒說:“怎麽樣?在裏麵呆的還舒服嗎?”


    莫國華冷哼一聲,他進來之前,從不曾想到容銘遠會神通廣大到連監獄裏麵的犯人也會買通。監獄裏麵,文明是不值一提,但他們還有在外麵的家人。


    誰不希望自己外麵的家人過得好一點?


    買通他們其實並不難。


    他並不想多跟莫國華廢話,直戳了當的問他:“莫先生,我這次來,是想知道,莫千語的親生母親到底在哪?”


    上次許靖華被綁架,就是因為這件事情,在身邊的人,明知道存有隱患而不解決並不是一個聰明人該有的舉動。


    所以,這次,他幹脆直戳了當的問他。


    莫國華眼睛裏的神色複雜起來,他忽然笑了一聲,“你覺得我會這麽輕易的告訴你嗎?”


    這可是他手中最後的一張王牌,不到最後關頭,又怎麽會輕易的交出。


    容銘遠也不急躁,反正現在在裏麵蹲著的人不是他,他有的是時間。


    “哦?不告訴我,也行,我看莫先生對監獄裏麵的生活很是癡迷啊,那就再住幾天好了。”


    莫國華立刻抓住了他話語裏的話頭,急切的問:“如果我告訴你,你能放我出去?”


    容銘遠笑了一聲,好像聽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一般:“莫先生,現在是法治社會,我一個商人,能有什麽能力去管司法的事情。”


    嗬,真是異想天開,就算他有這個能力,難道放他出來接著陰他嗎?


    放下他所有的賤招他可以不在乎,以前的仇恨是可以說一筆勾銷就一筆勾銷的嗎?


    如果不是他,向桓不會死,向晚更不會到現在還仇恨著自己,甚至,蘇染也不會離開他,蘇沫的孩子也會安安全全的生下來...


    這一切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莫國華,這麽深的仇恨,他還能指望容銘遠將他救出來嗎?真是太異想天開。


    “那你覺得,我可能會告訴你嗎?”


    莫國華老謀深算,總是有王牌在手的,他一向懂得給自己留條後路。


    但是,他錯了,他惹上的是容銘遠,是連法律都可以傲然蔑視的容銘遠。


    住過監獄的他,深深的明白,在裏麵,文明根本就一文不值,暴力才是永恒的主題。


    而同樣的,文明解決不了的事情,暴力卻可以輕而易舉。


    容銘遠嘴角勾牽起一抹笑意,他漫不經心的告訴莫國華一個消息:“如果莫先生不想將來出來的時候,是缺胳膊少腿的,大


    tang可抱著這個秘密在裏麵,那些兄弟們會好好的照顧你的。”


    他放下了聽筒,來日方長,他也沒有打算今天就問出來一個結果,他站起來,轉身,卻聽見了莫國華敲玻璃的聲音。


    宋磊指著裏麵的莫國華,報告:“容總,莫先生好像還有話要跟你說。”


    容銘遠擺手:“不必了,現在聽,無非就是一些咒罵之類的話,聽了也是白白的汙染了耳朵,等他沒有力氣罵了,在來問不遲。”


    他就是要讓莫國華的心理徹底崩潰,別怪他心狠手辣,曾經冒犯過他的人,他一個也不會放過!


    宋磊忽然在容銘遠的眸子裏看到了複仇的決絕。


    他猜得沒錯,莫國華是在裏麵咒罵他,所有難聽的話都從他嘴裏出來,老謀深算也架不住天天的嚴苛酷刑。


    他在厲害,也是一個上了歲數的人,就算想要報仇,估計也沒什麽精力了。


    在玻璃那頭,他像一個鬥敗的公雞,罵完了,隨著獄警又走回了監獄裏麵去。


    等待著他的,將是永遠的黑暗,和永遠也不會到來的黎明。


    上次來,監獄外麵的花開的隱隱灼灼,這次確實呈一片頹唐之勢,宋磊忍不住笑了,真是風水輪流轉,容銘遠在監獄裏的時候,花開爛漫,莫國華住進來,這裏卻一片頹廢,真是人倒黴了,連植物都欺負。


    車子就停在不遠處的地下車庫。


    他們徒步過去,並沒有想到會碰上蘇染。


    蘇染看到他們也是明顯的一愣,在這種地方也能遇見,隻能說,不是冤家路窄就是太有緣分。


    看到蘇染,宋磊忍不住想起來,容銘遠曾經不顧生命的救她,而她,現在卻在喬雲深的身邊,她怎麽可以這樣!


    宋磊忍不住走過去,臉上的表情不善,聲音更是不怎麽友好:“蘇小姐,我想有些事情,就算不說你也應該知道,我們容總...”


    他還沒有說下去,容銘遠已經出聲喝止他:“宋磊,別說了,我們走。”


    他從她身邊擦身而過,連一絲一毫的眼神都沒有放在她身上。


    蘇染心中像是掀起了丈高的波瀾,每次看到容銘遠,她就不能平靜,蘇染苦笑,她真是被這樣的自己給打敗了,想要改變,卻又無力。


    剛才宋磊的那一聲蘇小姐,已經徹底的劃清了她和他之間的界限,如果不是容銘遠徹底的想要跟她斷了來往,宋磊也不會那麽決絕。


    一抹苦澀的滋味在心頭蔓延開來,他開著她熟悉的黑色路虎,絕塵而去,不帶任何留戀,不帶任何感情。


    蘇染癡癡的看著,忽然有些出神。


    連喬雲深走過來拍她的肩膀,她都沒有反應。


    “染染?怎麽了?看什麽呢?”


    順著蘇染的視線看出去,什麽都沒有,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停車的位子,過來就看到蘇染呆愣的臉。


    監獄看來也是一個熱門的地方,連個停車位都很難找。


    蘇染回過神,衝他笑了笑,“沒什麽,剛才有一隻小鳥飛進來,又飛走了,我看著好玩,就多看了一會兒。”


    喬雲深眼神暗了暗,蘇染又一次欺騙了他。


    暗歎了一口氣,喬雲深擁著蘇染往前:“染染,要是不舒服,咱們就回去,就不去看他們了。”


    喬雲深這次是來探望喬穆廷和喬雲琛兩父子的,他想了想,還是親自來了,張雲飛畢竟不是喬家的人,也沒有什麽立場。


    之所以會帶蘇染來這裏,也是因為害怕她在家裏悶,準備看過父子倆之後,就帶著她出去玩的。


    “雲深,能把那段錄音給我嗎?”


    蘇染忽然開口。


    喬雲深疑惑:“什麽錄音?”


    “就是那段,你跟容銘遠說話的那個錄音。”


    “怎麽忽然要那個?”


    蘇染也不知道為什麽,也許是因為想要時刻的提醒自己,讓自己不要再自作多情了呢?


    喬雲琛因為身體本身就不行,加上前段時間的打架鬥毆到現在都起不來,蘇染和喬雲深見到的,隻有喬穆廷。


    見到喬雲深,喬穆廷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他滿臉期許的看著喬雲深,詢問:“雲深,你是來接叔叔出去的嗎?”


    喬雲深心中覺得好笑,喬穆廷看來是被關了太久,到現在都有點異想天開了。


    “叔叔,我隻是順路,所以來看看你,順便告訴你一聲,我爺爺他老人家挺好的,你不必記掛著,缺了什麽了,就告訴侄兒,我會幫你送過來。”


    喬雲深不緊不慢的,喬穆廷卻恨得牙癢癢,他分明是來示威的!


    喬穆廷破口大罵:“喬雲深!你最好期待我這輩子都出不去,等我出去了,你給我等著,喬家以前沒有你的地位,以後也沒有你的地位!”


    喬雲深勾牽起一抹微笑,似乎對喬穆廷的瘋狂不以為意:“等你出來了再說吧,叔叔。”


    出來後,蘇染忍不住問他:“雲深,他畢竟是你的叔叔,你怎麽這麽對他呢?”


    喬雲深眼眸暗了一暗,不答反問:“染染,你可知道當初我為什麽會被養父撿回去?”


    蘇染不明所以,喬雲深眼底的陰鷙卻越來越深,有些事情,如果沒有知道,或許是沒有任何情緒的,但是,他喬雲深從來不是不求甚解的人。


    或許之前他還會念著骨肉親情放喬穆廷父子一馬,現在,嗬嗬,牢底坐穿對他們來說才是最後的歸宿。


    當年,喬顏廷深的喬鎮遠的心,喬穆廷看在眼中,表麵上信服大哥,卻在背地裏做小動作,喬鎮遠雖然知道,但也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都是親生的骨肉,隻要不動搖喬家的地位,他也不打算管他們。


    當然,喬顏廷也一向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弟弟這麽樣,他當大哥的自然是能包容就包容了的。


    事情也就是在喬雲深他們出生之後發生的。


    喬雲深生來就比喬雲琛乖巧懂事,這一代不行,兒子還比不過,喬穆廷便動了歪心眼,那時候,他正發燒,喬穆廷卻秘密的將他給帶了出來,隨便扔到了街邊。


    當時他發著高燒,若不是命大,或許就從此消失了。


    隔著這樣的怨恨,還能指望喬雲深對喬穆廷有多少親情?


    聽完了這段往事,蘇染沉默了,如果換做是她,或者比雲深還要激動吧。


    她沉默了一會兒,有些好奇的問:“雲深,你帶我去哪兒啊?”


    喬雲深神秘的一笑,“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蘇染便也不再說什麽。


    路上,卻接了一個電話,那頭,工作人員口氣很急,“蘇助理,你在哪裏呢?子牧出事了,你快過來看看吧!”


    蘇染嚇了一跳,急忙問:“他怎麽了?出了什麽事?”


    那頭的生意更加急切:“蘇助理,別問了,你快來吧,我們在榕城醫院呢!”


    蘇染一疊聲的答應著,臉色焦急的催促雲深:“雲深,我們趕緊去榕城醫院,快!”


    喬雲深看她著急的樣子,不禁問:“染染,怎麽了?出了什麽事?”


    “子牧出事了,在醫院呢!”


    蘇染臉上的急切溢於言表,喬雲深表情暗了暗,還是調轉了車頭,蘇染在一旁忍不住一路催促:“雲深,快點啊,再快點。”


    電話裏,聽工作人員的聲音很急切,蘇染擔心,怎麽會出事呢?不是有那麽多人跟著他嗎?


    “染染,你那麽擔心他嗎?”


    蘇染無暇多想,順口回答:“當然擔心啊,電話裏也沒說到底出了什麽事。”


    走到半路的時候,蘇染又接了一個電話,還是子牧身邊的工作人員,他口氣越發的焦急:“蘇助理,你到哪裏了?”


    蘇染急切:“快到了快到了,子牧怎麽樣了?”


    那邊的工作人員卻一陣沉默,蘇染的心一下子就懸了起來,沉默是什麽意思?


    難道是子牧他...


    蘇染一抖,手中的手機掉在了車座子上。


    喬雲深擔心的看她一眼,小心翼翼的問她:“染染,你沒事吧?”


    蘇染這才重新將電話給握在了手中:“子牧怎麽樣了?到底


    怎麽樣了?”


    “我們在醫院旁邊的羽扇湖,你到這裏來吧。”


    蘇染更加的急切,怎麽會到了湖邊呢?難道子牧真的沒救了?


    意識到這個,蘇染的眼圈瞬間就紅了,雖然她跟子牧認識的時間也不算長,但畢竟,她是把他當成了親人來看的,那麽多人看著呢,怎麽會出事呢?


    喬雲深看蘇染這個樣子,也忍不住安慰:“沒事的,染染,放心吧,沒事的啊。”


    蘇染緊緊的握住了手機,也在心中默默祈禱。


    她被一時的信息給弄得慌了神,壓根也沒想到,就算子牧出了事,沒救了,也不會瞬間就放到湖邊去啊,最先去的地方也應該是殯儀館。


    果然,人要是遇到了事情,慌了神之後是真的沒辦法理智的思考的。


    車子到了羽扇湖之後,蘇染的腿軟的都在發抖,她哆嗦著給工作人員打電話,聲音都是抖的:“喂,你們在哪?子牧呢?他呢?”


    工作人員聲音沉痛,告訴她從左邊到湖邊來。


    喬雲深去找地方停車了,蘇染等不及,一個人從羽扇湖的左邊進去,這裏似乎在辦一個什麽活動,有黃色的警戒線拉起來,但是保安看到她之後,卻並沒有阻攔。


    她順著進去,這個湖之所以叫羽扇湖,是因為湖邊種滿了柳絮,此刻正是柳絮飄飛的季節,一片片的,像是輕柔的雪花翻飛,再優雅唯美的落地。


    蘇染現在卻無心欣賞這些,一心擔憂著子牧的安危。


    看到工作人員之後,蘇染急急的抓住了他的胳膊,“子牧呢?”


    工作人員卻衝她神秘的一笑,略帶著戲謔的說:“蘇助理,請跟我來。”


    越走,蘇染越覺得不對勁兒,這個湖雖然很漂亮,但是卻從來沒有這麽精心的收拾過。


    一路上,香水百合圈成的拱形門一道接著一道,兩邊飄著色彩斑斕的氣球。


    蘇染越走越疑惑,她忍不住問工作人員:“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不是說子牧出事了嗎?”


    怎麽子牧出事了,他們都好像是個沒事人一樣呢?


    越往裏走,場景也美輪美奐,她覺得自己好像進入了一個童話的世界,再進入下一個鮮花拱門的時候,抬起頭就可以看到漫天的星光,如同穿越了時空的隧道,蘇染被眼前的美景驚呆了,她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可是,清晰的視覺又清清楚楚的告訴她,這不是夢境。


    盡頭處,子牧站在臨時搭建的舞台之中,穿著帶羽毛翅膀的衣服,笑容迷人的看著蘇染。


    蘇染呆呆的看著子牧,這小子沒事啊?那這到底是演的哪一出?


    有音樂緩緩的響起,rightherewaitting的曲子緩慢的響起來,伴著舒緩的音樂,子牧低沉帶著磁性的好聽嗓音緩緩唱出:“whereveryougo,whateveryoudo,iwillberightherewaittingforyou.whateverittakes,orhowmyheartbreaks,iwillbe,rightherewaittingforyou.”


    蘇染一時有些呆滯,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再看看工作人員,他們也是一臉的笑意,在悄悄的捂著嘴偷笑。


    等子牧唱完了一曲,他眼神迷人的看著蘇染,“今天,我站在這裏,完完全全是因為一個人,蘇然姐,我想對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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