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點的巴黎,正值黃昏轉入夜晚的交界時刻。


    夕陽的餘暉漸漸褪去。


    整個天空就像一杯由草莓、藍莓、黑莓組成的混合漿果沙冰。


    漸變的紫羅蘭色與橙粉色調交織在一起。


    “葉先生,怎麽今天餐車後麵還跟著兩輛冷藏車?”盧啟航扭頭指向後方。


    \"哦,早上逛早市時順手買了點小禮物。”葉凡說的雲淡風輕。


    他正回複鍾警官消息,那頭說帶了點小禮物過來,等會執勤時抽空給葉凡。


    滴滴…滴滴…


    餐車發出刺耳的鳴笛聲,行駛速度放緩。


    說好的晚上八點開始擺攤。


    才六點多,現場就已開始啟動人從眾模式了。


    “葉先生來了…大家快讓一讓…先讓餐車過去…”


    一群老外幾乎是貼在餐車旁同步移動,就跟正負兩塊磁鐵一樣,甩都甩不開…


    一頓蠕動後,餐車抵達擺攤點。


    “都先別下去,我爬到車頂上喊話,讓食客們疏散開。”


    葉凡說著把餐車上的天窗打開。


    先是往上一跳,雙手往兩邊一撐開,可算爬了上去。


    “來,把角落裏那個銅鑼遞給我!”


    此時的貓咪芝麻糊在車裏閑不住了。


    它不用爬,隻是輕輕一躍就跳到了車頂,站在葉凡腳邊。


    “你上來幹嘛…你個小八卦貓…”


    葉凡有時候真懷疑,這隻貓的身體裏住了一個社牛。


    一是喜歡湊熱鬧。


    二是喜歡居高臨下的俯視眾人…


    葉凡手起錘落,重重地敲了下去。


    襠…檔…檔…


    幾聲震耳欲聾的響聲,讓老外們捂住耳朵。


    這什麽樂器?怎麽會這麽響?


    華國最響的樂器不是嗩呐嗎?


    葉凡見氣氛差不多了,開始宣布道:


    “大家先別慌,靜一靜,現在隻是食材準備階段,要等到八點才正式出攤。”


    “你們把餐車圍這麽緊,我也沒法做事,對不對?”


    “建議各位先去抓小龍蝦,然後交到我這裏,付費後會統一領取到叫號器。”


    葉凡特意把褲兜裏小儀器拿出來,晃了晃,“就是這東西,等它響了,你們再過來取。”


    “今天晚上,還給各位準備了一驚喜!”


    “你們每人可以去那邊的冷藏車上領取到一束花。”


    “無論是是單身狗,情侶,還是拖家帶口的夫妻也好,都要好好愛自己!”


    “今天這束花,就當做是幸福生活的見證,好不好?”


    現場一陣歡呼聲。


    “這個好,過來吃東西還有禮物拿!”


    “葉先生,貼心了!”


    “葉先生,你是從韓劇裏穿越過來的嗎?這麽浪漫!”


    “走,先去那邊找那個袁華的買原材料!”


    見老外們一步三回頭的漸漸散去,葉凡長舒一口氣。


    一群人聚集的太近讓他很不舒服。


    有種呼吸空氣,都有人和自己搶的感覺…


    “大家也別愣著了,先全力把帶來的小龍蝦串到竹簽上,等會忙起來,再安排人幫我打包。”


    “保證完成任務,葉先生!”


    說罷,葉凡抱著小黑板,快速寫上價格表。


    烤小龍蝦,10歐元1串,華人3歐元,每根竹簽上3隻。


    蒜泥生蠔,no1品質,20歐元一個,華人5歐元,數量有限,每人一個。


    菠蘿冰,600毫升,5歐元一杯,華人1歐元。


    燒烤類商品偏辛辣,不能吃辣的不要點。


    葉凡還特意在空白處,畫了一小人蹦得老高,吐著舌頭,頭頂冒火,寓意被辣得直跳。


    看著黑板上的內容,葉凡總覺得差差點什麽。


    “嗯…這裏還再加句話!”


    他工工整整地寫上,菠蘿汁的原材料出自華夏徐聞縣的菠蘿,如果你喜歡這個口味,可多向當地采購。


    處理完雜事,就可以著手處理蒜蓉醬了。


    一個蒜泥生蠔,口味的7成來自於生蠔的品質。


    剩下的三成則來自於蒜蓉醬。


    調的好,鮮香味能上好幾個台階。


    否則你就是糟蹋生蠔。


    當然了。


    市場上,也有個別黑心商販,他把蒜蓉醬的味道調的齁重,以掩蓋食材的不新鮮。


    要想擁有一個經典的蒜蓉醬,裏麵就要用到三種大蒜。


    金蒜,銀蒜,普通蒜。


    市麵上常見的大蒜有三種。


    白皮的適合生吃,因其辛辣味不是很重。


    像紫皮的和獨頭的就更適合做調料。


    今天葉凡特意在超市裏選的——山東金鄉紫皮大蒜。


    飄洋過海到法蘭西後,其身價直接暴漲六倍。


    國內特大果是10塊左右一斤。


    這邊的超市就要賣到8歐元(匯率1:7.9)。


    伴隨著哢嚓哢嚓的剁蒜聲。


    沒一會。


    砧板上滿是大蒜碎。


    這時就要多一個心眼。


    把處理好的大蒜分成三份,比例大約是5:3:2。


    先把其中30%的大蒜過幾遍水,好清理上麵的黏液。


    緊接著。


    再把洗好的大蒜煎製成金黃色。


    撈出,放一旁備用。


    接下來處理銀蒜部分。


    蔥白、生薑、朝天椒全部切碎。


    先下50%的大蒜炒香,然後再把切碎的配料加進來。


    關火,等油溫稍微降下來。


    再依次加入最後20%的大蒜和最開始炒好的金蒜。


    共同攪拌均勻即可。


    這樣處理過蒜蓉醬,吃到嘴裏會是一種複合味道。


    既有大蒜爆炒過後的焦香,又有生吃時的辛辣。


    葉凡把鍋中的蒜蓉醬全部舀到鐵罐裏,等會直接往生蠔上澆就行了。


    “葉先生…葉先生…”


    遠處傳來熟悉的呼喊聲。


    葉凡抬頭一看,是民警鍾愛國和警犬閃電正朝著這個方向跑來。


    “葉先生,剛才老遠就看到你了,一直等到執勤休息間隙才過來。”


    閃電的嘴巴上有嘴套,想叫叫不出來,隻能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但身體還是很誠實,尾巴一個勁得高速旋轉,就跟哆啦a夢頭上的竹蜻蜓一樣,隻不過換了個位置…


    “這是給你帶的幾袋鴨脖,”鍾愛國把手中塑料袋放到餐台上,“都是原味的,怕你不吃辣。”


    “多少錢?我轉你!”葉凡掏出手機,準備轉賬。


    “千萬別…這是趙東來局長的意思…”民警鍾愛國擺手道,“他說你什麽都不缺,送太貴的東西又怕你不收,就想著帶點家鄉特產。”


    “你要是不收或者還給我錢…回去我肯定受處分…”


    “那好吧,我這還沒開張,要不先來個生蠔?”


    民警鍾愛國有些猶豫,“生吃呀?這我還有點不習慣,還是等會吃熟的吧。”


    “那閃電要不要吃一個?”葉凡對著警犬招了招手,“嘬…嘬…嘬…”


    一聽有好吃的。


    警犬閃電的眼睛頓時明亮起來。


    一邊拱鍾愛國大腿,一邊用黑腳掌踩其皮鞋。


    急得就快要開口說話了…


    民警鍾愛國愛撫著閃電的狗頭,說道:“生冷的海鮮它就不吃了吧,等會我給它買點小龍蝦吃就行了。”


    “嗚嗚嗚…”


    警犬閃電焦急地發出聲音,不斷在鍾愛國腳邊晃來晃去,脖子上的繩子被繃得老直。


    它見主人仍然無動於衷,忽然間一跳老高。


    “閃電…你幹什麽…老實點…坐下…”民警鍾愛國下達命令。


    原本餐車的台麵較高,葉凡要探出腦袋,才能看到蹲在草地上的閃電。


    可現在倒好。


    時不時就有一隻狗頭從台麵下方竄出,就跟猛然出現的地鼠一般。


    “看把這狗孩子急的,先給它吃一個墊墊肚子,算我請!”


    葉凡俯身在泡沫箱裏拿出幾個no1生蠔。


    開這種超大生蠔,最好套手套或者是在生蠔下麵墊一塊毛巾。


    不然有時很小的一塊碎片,就能在手掌上劃一道口子。


    葉凡一個手壓住生蠔,一個手用刀尖在生蠔封口處轉來轉去。


    找準缺口後,一插一擰。


    哢哢幾聲。


    生蠔終於被打開。


    空氣中飄散著鮮明的海洋氣息,同時還伴隨著一種濕潤的岩石和海藻清香。


    “葉先生,這生蠔個頭確實不小呀!”


    民警鍾愛國用自己20厘米的手掌比劃了一下,“我估計這生蠔有10厘米以上了。”


    “差不多,法蘭西的生蠔也就個頭有些差異,其實品質和國內的不相上下。”


    “像湛江、乳山、饒平等地方生蠔都不錯!”


    葉凡提前把生蠔裏的海水倒掉。


    含鹽量較高的海水被小狗狗吃進去後,會對它的腎髒負擔比較重,所以葉凡要提前處理。


    “來…閃電…張嘴…我丟了…你接穩了…”


    警犬閃電輕輕一躍,迅速咬中蠔肉。


    嚼也沒嚼便吞了下去,然後卷起粉紅色的大舌頭,舔了舔嘴唇周圍。


    “好狗…好狗…再來一塊…”葉凡又丟出一塊蠔肉。


    這次閃電咬中後,並不著急吞下去,而是用狗掌踩住蠔肉,慢慢撕咬起來。


    葉凡用一次性紙碗接了點水,放到閃電腳邊。


    “來…喝點水…天氣這麽熱…你還披著一身毛怪辛苦的…”


    閃電粉紅色的大舌頭在碗裏卷來卷去,水花四濺。


    “你還不謝謝,葉先生。”民警鍾愛國用腳推了推閃電。


    閃電立馬仰著大腦袋對著葉凡點頭,之後左右歪著狗頭看向餐台。


    好似在說:“還有肉肉嗎?”


    “葉先生,現在時候不早了,我要回去執勤了,”民警鍾愛國指了指表,“每個人隻有15分鍾的休息時間。”


    “沒事,你有事先忙,等會下班再過來。生蠔,我私下跟你留幾個。”


    民警鍾愛國拉著閃電跑向遠處,閃電時不時扭過狗頭,看向餐車,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葉凡把餐台上係好的塑料袋打開。


    一袋袋的抽真空鴨脖堆在一起,看上去有三十多袋,還是周黑黑牌的。


    “看來,今晚的小零食有著落了。”葉凡隨手撕開數袋。


    “其餘的,我放冰箱裏了,你們誰要吃自己拿,別客氣。”


    “好的,葉先生,我不會跟你客氣的。”盧啟航舉手喊道。


    葉凡並不著急直接上手啃鴨脖,而是先做一個小動作。


    隻見他用竹簽把一個個鴨脖串了起來,架在電烤爐上轉動,最後再撒上點小調料。


    “好香哦…葉先生…你又在搞創作了…”剛才還在串蝦的員工們紛紛圍在爐子邊。


    黑人喬治摸了摸脖子,內心暗自嘀咕。


    “華國人真是太厲害了,連鴨的脖子都不放過,不過聞起來還是很誘人。”


    原本鹵製過的鴨脖經高溫這麽一烤,香氣更是濃鬱,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煙熏味與油香。


    葉凡拿起一串,吹了吹熱氣,用牙尖輕輕咬下。


    鴨脖表皮已經酥脆。


    咬下去時還能聽到輕微的喀嚓聲。


    慢慢咀嚼下去。


    裏麵的肉質纖維充滿了燒烤時滲透進去的調味料。


    每一口都能感受香辣的口感。


    鴨脖在葉凡口腔裏到處翻滾,每一麵都被啃得幹幹淨淨。


    就連最後的骨頭。


    葉凡也沒輕易放過它,慢慢咬碎後,等其釋放出骨髓中的香味。


    “你們別傻愣著啦,烤爐上的鴨脖隨便吃,就當是開胃菜。”


    盧啟航:“葉先生,那等會的正餐是啥?”


    “還能是啥,就地取材,烤蝦與生蠔呸。”


    “等會弄好了,你們先吃,要想吃米飯自己蒸一鍋就是了。”


    盧啟航頭搖的跟撥浪鼓一般,“不吃米飯,占肚子!”


    員工們陸續抓起竹簽後,咬中目標,腦袋大力這麽一甩,一個鴨脖就到嘴裏了。


    附近有老外聞到香味後,慢慢向餐車靠攏。


    “葉先生,你不是說八點才開始嗎?怎麽現在就烤上了?”


    “就是呀,還有這食材怎麽沒見過呀。”


    “是你的隱藏菜單嗎?需要做什麽任務來觸發?”


    葉凡一聽這口氣,莫不是個重度遊戲發燒友。


    他拿起一串鴨脖,說道:“這是華國的傳統鹵菜鴨脖,剛才朋友給帶的禮物,我隻是順手加工一下而已。”


    老外們看著竹簽上泛著油光的深棕色鴨脖,肚子裏的饞蟲早已按耐不住了。


    有人把錢包攤開,說道:“葉先生,我是誠心想吃,多少錢一串,你自己拿!”


    “你看著給好啦。”葉凡說得很輕鬆。


    “那就跟黑板上的生蠔一個價,20歐元行嗎?”


    老外掏出20歐元紙幣投入錢箱,魔爪伸向烤爐。


    其實,漢武市的周鴨鴨一盒300g的鴨脖,也就35元左右。


    不料漂洋過海後,從一隻醜小鴨變成了黑天鵝…


    “”行吧,賣你一串,本來是我的口糧。”葉凡說得很勉強。


    “謝謝,葉先生!”


    老外拿到竹簽立馬上嘴啃,“好硬呀…這東西…”


    幾秒後又發出感慨,“不過這小東西還挺香,以前認為鵝肝已經很好吃了,沒想到鴨脖的口感也這麽好!”


    剛才還有人猶豫鴨脖能不能吃,見有人吃這麽香後,頓時心動了。


    “葉先生,也賣我一串吧。”


    “我也要,錢丟進去了。”


    “可以多買幾串嗎?”


    葉凡把一隻隻魔爪扒開,“都不要著急,就爐子上的十幾串,賣完就沒了。”


    “那你還有存貨嗎?能多烤一點不?”


    葉凡雙手叉腰,說道:“有是有,剩下的可是我晚上的零食!”


    “都趕緊散了吧,去抓小龍蝦去,正事要緊!”


    眾人:(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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