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的叱問讓所有人頭皮發緊,房明正麵色微苦,上前了兩步,撩起衣擺,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


    “陛下恕罪,上離國內不曾有您去不得的地方。”


    房大人一跪,場上所有人都起了身,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全部跪了下去。


    整個庭審現場轉眼就隻剩啟招帝和秦麗兩人還站著。


    連那兩個老古董都顫顫巍巍的跪下了,要是放在平時,啟招帝早就扶住了。


    可眼下,他睥睨著麵前這個蠢笨的女人,被這種人潑髒水,還真的是開天辟地的頭一回,頭一回如此惡心。


    “聽了許久,朕還不知道,早些年竟跟你有過花前月下?”


    “你可知,欺君之罪有何後果?”


    話音剛落,秦麗頓時腿一軟就癱了下去,趴在地上連頭都抬不起來。


    終於,此刻的大堂,隻剩啟招帝一人還站著了。


    “眾愛卿平身吧,朕隻是來旁個聽,房愛卿該怎麽判就怎麽判。”


    他隨意的抬了抬手,然後就搬了把椅子坐在了房明正旁邊。


    有了陛下坐鎮,什麽牛鬼蛇神都不敢造次了,後續審問異常的順利。


    從秦麗不認得啟招帝這點就能發現,這個女人滿嘴謊話,除了手裏的那個皇家玉牒外,八成她連名字都是假的。


    本該昏睡不醒的人突然出現,秦麗就知道暴露了,所性也不裝了。


    問什麽答什麽,爽快的讓人震驚。


    原來,秦麗的確沒見過啟招帝,十幾年前跟厲王景航互訴衷腸的女子是她的嫡姐秦黎,而她隻是秦黎身邊的一個侍女丫鬟。


    她的身份見不得光,是父親養在外麵的私生女,父親雖然對她不錯,但總歸不能走在陽光下。


    她從五六歲開始就跟在秦黎身邊,每當有師傅教習功課的時候,她都跟在一旁,耳濡目染的多了也漸漸地有了一些氣質。


    她有意的哄著秦黎,費心費力的當一個貼心伶俐的小丫鬟。


    一直到那年厲王微服私訪下了江南,才子佳人一相遇,便勝卻人間無數。


    當年厲王年少輕狂,輕易的就動了心,兩人互訴衷腸,你儂我儂。


    不出意外的,雅安城出了事,先皇突然病重,急召厲王回宮。


    不得已,厲王隻說家中有急事,忙完就來接她。


    於是兩個小鴛鴦被迫分離,然後是秦黎發現有孕,傳信到雅安城,厲王忙碌之餘隻派了人來照應。


    先皇病倒,發詔讓厲王監國,厲王也顧不上遠在豐水鎮待產的心上人,隻想著忙完這段時間就把人接進宮裏,好好補償一番。


    誰成想,宮裏的事情一波接著一波,先皇時而清醒時而昏迷,又逢邊境騷亂,他忙的是頭暈眼花,腳不沾地。


    等他突然之間想起豐水鎮的心上人時,已是一年以後了。


    “嫡姐未婚生子,被父母趕出了家門,隻有我一直陪在她身邊。”


    秦麗滿臉的無所謂,回憶起來滔滔不絕。


    “我騙嫡姐說你拋棄了他,對腹中的孩子不管不問,日日在她耳邊說你壞話,結果,她就信以為真了。”


    秦麗回想到這裏,輕蔑的看過來,“你派來的人都被我攔下了,我隱約發覺你應該是個官家的世子少爺。”


    “想著若是能取代嫡姐,應該也不難,我跟嫡姐七八分相像,倘若過個一兩年再去與你相認,你應該也察覺不到什麽。”


    啟招帝輕闔著雙眼,食指無意識的點著,像是在聽一個源遠流長的故事。


    房明正見啟招帝一聲不吭,隻得開口詢問:“穩婆說的催產藥是何意?”


    秦麗冷嗖嗖的笑了,“我給嫡姐喝的,騙她說是你給的保胎藥。”


    啟招帝猛然間睜開眼,深邃的眼眸裏透著凜冽的寒意。


    這個該死的女人!


    “朕隔年去尋,為何她家人說她失蹤了?”


    秦麗嘲諷的笑了,“父親嫌棄嫡姐未婚有孕,把她扔到了一個莊子上就不再過問了,反正他府中還有其他女兒。”


    啟招帝閉上了雙眼,腦海中那位女子的音容笑貌已經模糊不清了,但是那聲聲“公子”卻依然清晰真切。


    “你嫡姐汙蔑穩婆的事又怎麽說?”房明正公事公辦的問道。


    “嫡姐日日聽我的挑撥慫恿,精神早已崩潰,隻有跟我在一起時,她才能稍微像正常人。”


    “我隻是委婉的透露穩婆是你給安排的人之後,嫡姐就越發的激動了起來。”


    “你在嫡姐那裏已經是個拋妻棄子的男人了,她不會原諒你的。”


    秦麗的聲音平靜,但說出來的話卻讓所有人手腳冰涼,當時她還是一個小姑娘吧?


    這是一個小姑娘的心思和手段?


    這已經不是單單一句“可怕”就可以形容的。


    啟招帝太陽穴突突的跳著,一個閃身逼近,下一瞬,手掌掐住了秦麗的脖頸。


    “她現在人呢?”他暴喝,身上卷起陣陣的殺伐之氣。


    “哈哈哈,都十幾年了,你還真奢望她能活著嗎?她生下孩子後就撒手人寰了!”


    秦麗笑的肆意,眼中是豁出一切的瘋狂。


    “她不死,我又如何取代之?”


    啟招帝心中頭一次生出了絕望,他掌心收緊,看著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變得黑紫,心中莫名的痛快。


    兩人的對峙把所有人都嚇壞了,兩個老古董欲言又止了好幾回,終是沒膽量去捋虎須。


    “陛下,何必髒了您的手。”鳳汐離突兀的聲音響在耳畔,眨眼間就把他沸騰的怒意平息了下去。


    是啊,這種女人,遠遠不值得自己親自動手。


    啟招帝隨即一把甩開,嫌惡的撣著手指,渾身的低氣壓讓鳳汐離隻能默默地找了個帕子遞過去。


    秦麗如同靈魂出竅般坐倒在地上,一會歎口氣,一會又低低笑了起來,整個人看著十分詭異。


    “來人!審完後押入天囹!”啟招帝拂袖離開,留給眾人一個冷冰冰的背影。


    再待下去,他可真不能保證自己會不會忍不住一掌劈死這個女人。


    天囹可不是一般的罪犯能享受的,這個女人後麵的日子絕對生不如死。


    啟招帝走後,房明正抹了抹額頭,今日這場審問就跟做夢似得,這女人的滴血驗親差點就成功了。


    不對,這女人不是玉和公主的生母,兩人之間的滴血認親並不作數,那玉和公主是陛下的血脈嗎?


    離佑郡主又真的是玉和公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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