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來人的匯報,沐藍尋看向手中的密信。


    也難為沐風澤了,在禁足的前一刻把人安排了出來。


    他閉上眼沉思,那幾人剛回國,就被管控,關的關,死的死,也太湊巧了,究竟是誰的手筆?


    “主子!”元日有些急切的闖進了門。


    沐藍尋嗖的一下睜開了眼,黑沉的雙眸瞬間就淩厲了起來。


    “啟招帝病倒了!”元日一步邁到了他身邊。


    緊接著又說了一句更為駭人的話:“疑似中毒。”


    沐藍尋眉心猛然一跳,“什麽時候的事?”


    他昨日才見過啟招帝,兩人還淺談了一炷香的時間。


    這才過了一夜,怎可能會中毒?


    “誰說的中毒?”他隱約覺得不妙,腦中各種思緒翻飛。


    “莫嶺,莫禦醫。”


    元日緊緊的抿著唇,莫嶺在宮中太醫院的地位一騎絕塵,不是一般的小太醫能反駁的。


    他說中毒那就絕對錯不了,但是,啟招帝的身邊向來都被保護的密不透風,如今怎會被下毒?


    “主子!我們被圍了!”躲在暗處的上巳忽然現身,這裏已經能聽見外圍鐵騎踏步的聲音了。


    沐藍尋眯了眯眼,“上巳,你繼續守在這裏。”


    他眼神隱晦的看向院中石桌下的暗室。


    “元日,去看看。”他語氣平穩,並無慌亂。


    看著兩人一個閃身不見,他心中逐漸有了一個猜測。


    禁衛軍首領許恣楊帶領眾多兵馬,全副武裝的包圍了紫香王府,一身冷厲的敲開了王府大門。


    “沐九皇子沐藍尋,卑職奉命帶您去宮中問話,勞煩您移步隨卑職走一趟,莫要反抗。”


    一身紅色蟒袍的許恣楊腰間別著長刀,腳踩一雙黑皮白底的皂靴,麵色凝重,眉眼帶煞,看著就令人心生敬畏。


    “許大人,可否告知是為何事要喚我家主子?”元日站在門口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卻沒有第一時間側身讓開。


    許恣楊掀唇一笑,“宮中大人有事來請沐九皇子,難道還需要下道聖旨嗎?”


    此話一出,他身後嚴陣以待的部下同時上前了兩步,氣氛瞬間劍拔弩張了起來。


    沐藍尋一個質子身份,此刻若執意不聽,禁衛軍統領完全有權利強行羈押。


    “許大人言重了,下人不懂規矩,我這就跟大人走一趟。”


    元日背後走出一人,沐藍尋對許大人笑的和善,對元日則橫眉怒對,“還不下去!”


    許恣楊嗤笑一聲,“那就有勞沐九皇子了?”


    沐藍尋目不斜視,“您請。”


    看來這趟是非去不可了,啟招帝突然中毒倒下,八成是某人為了斷自己的後路。


    沐藍尋被請走,紫香王府周圍的禁衛軍卻並未撤離,仍然留了一小隊人馬駐留在外,美其名曰為“保障王府的安全。”


    雖被重兵看管,但這些人還算以禮相待,畢竟才剛跟褚國和親不久。


    一路上,他坐在馬車裏,細細的思索。


    皇宮裏陰雲密布,啟招帝病倒的事情並未宣揚,隻有少數的幾個人知道,其中就有丞相大人鳳林商和太傅大人羅同。


    禁軍統領許恣楊把沐藍尋帶來後,就跨步守在門口,一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偏殿裏正襟危坐著幾人,各個目光焦灼,啟招帝正值壯年,後宮子嗣又偏少,大家都不敢往壞處想。


    今早早朝的時候就有幾位仔細的大臣察覺到陛下的精神不佳。


    但都沒有多想,沒想到丞相大人還沒回到相府,就被福德公公緊急招了回來。


    隨後幾位位高權重的大臣也一並入了宮,聽到莫禦醫的一番話後,都抖了三抖,誰那麽大膽敢給陛下下毒?


    這兩日陛下都見了誰?吃喝用度上有沒有異常?


    一頓盤問下來,一切正常,就隻有昨日晚間單獨麵見了沐九皇子。


    “丞相大人,太傅大人。”沐藍尋躬身揖禮,眉眼低垂。


    “沐九皇子,聽聞昨日陛下單獨麵見了你,之後直到今早早朝就未再單獨見任何人,我合理懷疑那段時間你做了不當行徑。”


    太傅羅同低沉的開口,語速緩慢,眼中有著痛色。


    鳳林商則反常的並未開口,半闔著雙眼,不知道在思考什麽。


    沐藍尋心中冷笑,既是單獨麵見,如今他說什麽都是狡辯,若啟招帝不能清醒作證,他絕對是百口莫辯的。


    “太傅大人,陛下隻是跟臣閑聊了一些褚國的風土,應是想為貴妃娘娘準備一些小驚喜。”


    他真真假假的說了一部分,也提醒他們,沒有明顯的證據指向自己,他們也不能拍板定案。


    “另外說句大逆不道的話,沒人會把做壞事的懷疑往自己身上引,相信大人自有判斷。”


    他不卑不亢的為自己申辯,從容不迫的態度沒有一點的慌張惶恐。


    太傅羅同定定地看著他,褚皇荒誕的事跡眾所周知,沒想到他的兒子們還是有幾個能拿得出手的。


    還真是林子大了,鳥多了,總會有那麽一兩個出挑的。


    “道理是這麽講的……但是也不排除某些人反其道而行之,為了混淆視聽以身冒險,你說是吧?”


    羅同輕笑了聲,故意說的含糊其辭。


    沐藍尋沉默,眼神瞥了一下鳳林商,丞相大人一字未吭,坐在那裏像是一尊雕塑。


    任由太傅在那裏言語試探,他這態度擺明了跟太傅的想法一樣,沐藍尋嫌疑最大。


    “這樣吧,在陛下暫未清醒之前,沐九皇子就留在宮中吧,大理寺會介入,隻要查清了真相與你無關,定第一時間放你出來,如何?”


    羅同一副為他著想的表情,簡單幾句話就要把他送入大理寺。


    沐藍尋眼中閃過一抹精光,麵上顯得頗有些懊惱,卻又不得不妥協,隨即抱拳一禮。


    “我相信房大人定能查明原委,還我清白。”


    鳳林商此時才抬眼,看著沐藍尋躬身下的頭頂,心中閃過一絲煩躁。


    沐藍尋越是遊刃有餘,他就越是莫名的不甘心,至於不甘心什麽,他又不願意深究。


    隻是看著他淡然的轉身,無端的覺得那個身影竟像極了鳳天敘。


    轉身而出的沐藍尋嘴角溢出一抹嘲諷,丞相大人之前的承諾八成不作數了。


    鳳天敘的死即便不是自己造成的,但是,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隻因為,鳳汐離選擇了他。


    原來,疼痛沒有打在自己身上時,怎麽說怎麽做都行,一旦感受到切膚之痛了,有些事就真的身不由己了。


    即便那人是位高權重的丞相大人,也不可免俗。


    嗬,不過,大理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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