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明臻眼神銳利,“你憑什麽認為我會把這個案子告訴你?你在我心中的嫌疑還沒有清除,你仍然是個隨時可以殺死人的怪物。”


    何復微微頷首:“確實如此,我隨時可以把陽警官吃掉,但是現在我不想吃陽警官,因為我想讓陽警官幫我找一個失蹤的人。”


    陽明臻立刻追問:“誰?”


    “我店裏的夥計邢庭。”何復說,“在幾天前,我的夥計也曾坐在這個位子。”


    陽明臻看了他一眼:“邢庭怎麽突然失蹤?”


    “因為他是個好人。”何復依舊皮笑肉不笑地說,“他想去幫自己的朋友,朋友沒有找到,最終把自己賠進去了,因此他也是個傻子。”


    “他想幫誰?”陽明臻問。


    何復的眼睛看著陽明臻,“他的朋友你見過,薛令升。”


    陽明臻確實見過薛令升,不過那隻是一具泡得發白的屍體。在齊天酒樓二當家死之前,他接到消息齊天酒樓的帳房先生薛令升死於家中。


    他帶著法醫鬱舂匆忙趕去現場,薛令升躺在床上,眼睛大大地睜著,他的手還扒在床頭櫃上,地上摔碎的玻璃杯像是在告訴他們,這個人臨死的前一秒還想喝水。


    屍檢結束後,鬱舂十分吃驚,“薛令升死於溺亡。”


    麵對這個結論,陽明臻也表示震驚。因為薛令升確確實實是死在自己床上的,他的房間沒有水,就連他的身上也沒有水,可是他卻死於溺亡。那種感覺就像是薛令升活著的時候十分口渴,然後拚命地喝水,最終把自己灌死了。


    這世上會有人喝水,把自己給灌死嗎?


    陽明臻覺得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直到他看見了第二個相同的死者,齊天酒樓的二當家齊辰也是相同的死法,他的心有些動搖了。或許這又是一起非人類的連環謀殺案?


    兩個人都死於自家床上,他們在生前都曾拚命的掙紮求救,卻無人回應,最終喝下一杯又一杯的水,溺死在床……


    這種死法實在是詭異。


    何復認真地聽完陽明臻講述的薛齊二人的死因,神色淡然,他問:“陽警官知道有些螳螂遇水就會死嗎?”


    “螳螂遇見水會死,這種說法我還是第一次聽見。”陽明臻表示很好奇。


    何復淺笑:“如果你抓住一隻螳螂,把它放進水裏,過一會兒你就會看見螳螂的屁股裏會鑽出很多黑色的蟲子,蟲子細長就像是鐵線一樣。”


    “鐵線蟲!”陽明臻說。


    “對。”何複目不轉睛地看著陽明臻,他就像是學堂裏的先生在給孩子補充課外知識一樣,語氣輕柔,“對於螳螂來說,鐵線蟲是最致命的寄生蟲。它們一旦被鐵線蟲寄生後就註定無法繁衍後代,因為等到螳螂腹內的鐵線蟲成熟時,鐵線蟲必須回到水中完成產卵的任務,這時居住在螳螂肚子裏的鐵線蟲就會像是在操控傀儡一樣,去命令螳螂找水喝,螳螂往往會在尋找水源後淹死於水中。”


    他十分好心的補充道:“哦,如果螳螂不及時找到水源,鐵線蟲也會從它肚子裏鑽出,使其在陸地口渴而死。”


    陽明臻聽完頭皮有些發麻,他突然想到自己小時候在路邊看見水窪裏躺著一隻螳螂,他將螳螂抓起來放在手裏玩耍。螳螂肚子上有一根黑色的線,他好奇地把那根線扯出來,以為那就是螳螂的腸子,直到今日聽見何復這番話才知道,他當年到底有多麽手欠!居然敢把鐵線蟲拉出來玩,當真是福大命大。


    “鐵線蟲也可以寄生在人的身體裏?”陽明臻定定地看著何復,“那些人之所以會死,是因為鐵線蟲在他們的身體裏操控他們去喝水?”


    何復微微頷首:“可以這樣說,他們的身體裏居住著一種十分需要水的生物,這種生物一旦得到水,就會破體而出。寄居生物離開,他們自然也就無法存活,就會像螳螂一樣死去……”


    陽明臻撓著頭想,“可是我在現場並沒有看見屍體身上有鐵線蟲啊?”


    “陽警官,想不想知道他們是在什麽地方感染的這種蟲子?”何復故意壓低聲音,裝作很神秘的樣子。


    “老子上這裏來是跟你談人生理想的嗎?說了半天你賣什麽關子,有屁快放!”陽明臻最討厭這種說話吊胃口的人,氣得他端著咖啡咕嘟咕嘟地喝了好大一口。


    何復白皙的手指往陽明臻手中的咖啡指了指,“咖啡好喝嗎?”


    陽明臻回答:“比我局子裏的茶是要差點。”


    “哦,那就好,幸好你喝的不多,不至於被蟲子寄生。”


    何復輕飄飄的一句話,讓陽明臻手中的咖啡杯掉在了地上,熱咖啡全都灑在他腿上,嘴裏包著的咖啡還沒下咽,全部吐在了桌子上,幸好何復閃身快,不然這一口咖啡得燙傷他那白皙的娃娃臉。


    “你存心的吧!”陽明臻惡狠狠地擦了一下嘴角,恨不得一拳打歪何復的鼻樑。


    何復說:“我坐在這裏半天,一杯咖啡都沒喝,陽警官來了一小會兒咖啡就喝了一大半。看來果真很口渴啊……”


    他意味深長地拉長尾音,陽明臻氣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老子馬上帶人來封了這家店,賣的什麽謀財害命的狗尿,難喝還送命。”


    陽明臻伸手想從喉嚨地把剛才喝下去的咖啡給扣出來,“現在搶救還來得及嗎?”


    何復抿唇輕笑:“騙你的。”


    陽明臻大怒:“你信不信我把這杯咖啡潑你臉上!”


    “放心吧,以你的身份是喝不起送命咖啡,你剛才喝的那個是很普通的咖啡。”何復說完,他低下頭去攪動自己麵前擺放的咖啡,“這一杯也很正常,沒有一點毛病。”


    “那你的意思就是剛才你說的鐵線蟲的故事也是騙我的?”陽明臻擼起袖子準備打人。


    “那個故事是真的。”何復慢悠悠地解釋道,“他們的咖啡確實有問題,不過我們卻沒有資格去喝有問題的咖啡。”


    陽明臻忽然轉不過彎來,“我們為什麽沒有資格?”


    何復站起身,笑眯眯地看著他,“因為我和陽警官都是孤家寡人沒有談戀愛,所以藍約咖啡館的主人在歧視我們。”


    最後一句話,他是湊近陽明臻的耳邊說的,陽明臻側過頭看著他:“談戀愛才能喝有問題的咖啡,這送命的戀愛誰敢要啊?”


    何復說:“薛令升和齊辰就敢啊,所以他們死了。”


    陽明臻恍然大悟,兜兜轉轉半天何復終於切入正題了。他問,“你為什麽這麽肯定他們談戀愛會在這裏喝咖啡?”


    “因為這裏的‘藍帽子’座位是情侶專用座。”何復如實回答,“陽警官跟我不是情侶,所以藍約咖啡館的老闆並沒有給我們送上死亡咖啡。”


    陽明臻語塞,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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