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呀?”陳世炎說道,“你說話怎麽沒頭沒腦的?”


    “哎呀,還能有什麽,不就是離婚的事嗎?”趙惠心嬌嗔道。


    我心裏咯噔一下,屏息聽陳世炎怎麽說。


    “你看你,我不是告訴你了嗎,現在還不是時候。”陳世炎到底有些忌諱,左右看看,壓低了聲音說道。


    “那到底什麽時候是時候嘛?”趙惠心咣一聲打開門,衣服都沒穿好,不耐煩地衝陳世炎嚷道。


    陳世炎嚇了一跳,忙跑過去擋住她。


    “怎麽敞著就出來了?”他說道,“有話好好說嘛,發什麽火?”


    “怎麽好好說,你要我怎麽好好說?”趙惠心喊道,“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後天,推來推去的,我早就不耐煩了,恐怕你再推下去我就滿臉皺紋了!”


    “你滿臉皺紋我也會愛你的,寶貝!”陳世炎嘻嘻笑著,俯身親了她一口,“你忘啦,咱倆當初發過誓的,一輩子不離不棄!”


    我聞聽此言,心如刀絞,同樣的誓言,他也曾不止一次地在我耳邊呢喃,字字情深,句句意濃,我也不止一次地沉醉其中,以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卻原來,他的不離不棄並非一生一世一雙人,而是愛情路上三人行!


    我這邊悲憤交加,趙惠心還在不依不饒。


    “可是你到底要我等到幾時啊?”她不滿地說道,忽然拉過陳世炎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我不管,你今天必須給我一個準話,就算不是為我,為了我肚子裏的孩子,你也要快刀斬亂麻!”


    我腦袋嗡的一聲炸開了。


    怪不得兩個人這麽開心,原來是有孩子了,嗬,陳世炎,真有你的,那邊好言好語將我欺哄,說什麽要領養一個孩子,這邊已經神鬼不知的懷上了。


    是不是再過幾個月,你就會抱著孩子回去,告訴我是鄉下親戚幫忙領養的棄嬰?


    之前我竟不知,世上還有如此陰險之人,可見我心聾目盲到什麽地步!


    可是,既然他們這麽郎情妾意,不離不棄,又何苦繞這麽大一個圈子,幹脆把我掃地出門,把趙惠心娶回去,孩子不是更加名正言順嗎?


    陳世炎還有什麽鬼把戲?


    “就是為了孩子,我才要推遲時間呀!你忘了我跟你說過的……”陳世炎溫柔地撫摸著趙惠心的肚子,聲音漸漸低下去,我努力湊過去,也隻聽到幾個模糊的詞,“……房子……投資……繼承人……”


    他說的這些是什麽意思呢?


    “小姐,請問你是不是看上了這件衣服,要不要試一下?”有聲音打斷了我的思考,我回頭一看,是一個營業員正對著我露出微笑。


    “不,不用了。”我怕引起陳世炎的注意,趕緊把拿在手裏做為遮擋的衣服還給營業員,然後匆匆離去。


    接下來的一整天,我心裏反複出現陳世炎撫摸趙惠心肚子的畫麵,他那小心翼翼又溫情滿滿的神態深深刺痛了我的心,同時也激起了我前所未有的憤怒。


    我垂首看著案板上剝得精光的烏雞,手起刀落,在心裏默默地說道,陳世炎,既然你絕情至此,我又何必再瞻前顧後,從今往後,什麽山盟海誓,什麽夫妻感情,就此一刀來斷!


    晚飯時,我燉的烏雞湯得到了梁伯伯大大的認可,說味道是前所未有的好。


    我笑笑沒說話,心想我大概是把它當成陳世炎來燉的!


    離開梁伯伯家,我打電話給潘曉甜,一問之下,才知道她沒有回夜煌,還在醫院照顧她婆婆。


    我問清是哪個醫院,直接騎車趕了過去。


    路上想著她在醫院吃飯不方便,我又隨便打了兩份盒飯帶上,到了一看,那家夥正對著一大堆好吃的大快朵頤,她婆婆在一旁的病床沉沉睡著。


    看到我進來,潘曉甜滿嘴流油地招呼我,“長歡,你來啦,快坐下吃!”


    “哪來這麽多好吃的?”我走過去,放下盒飯問道。


    “咳,還不是高原,差點沒把人廚子打包過來。”潘曉甜撇嘴說道,“沒見過這麽瓜兮兮的男人!”


    “怎麽著,我出錢出力還不落好是吧?”高原說著話從外麵進來,手裏又拎了幾袋水果,“你要這麽說的話,這水果就不給你吃了,讓長歡帶走吧!”


    潘曉甜就嘿嘿傻笑。


    “給我吃一半,剩下一半讓她帶走可以。”她厚顏無恥地說道。


    “喏,長歡,你有沒有見過這麽無恥的女人,吃我的喝我的,還背地裏說我壞話。”高原對我叫屈道。


    說是叫屈,臉上卻一點委屈的樣子都沒有。


    真是一對歡喜冤家!


    我看著他們唇槍舌戰,由衷地為潘曉甜感到高興,可見上帝還是愛她的,先給了她痛苦的磨難,卻又讓她在山窮水盡之時遇到高原,不嫌棄她的身份和經曆,對她溫柔以待,嗬護備至,讓她絕望的人生重新開出美麗的花朵。


    高原又坐了一會兒,接到一個電話,說是有朋友約了場子讓去喝兩杯,他不好拒絕,便匆匆去了,讓潘曉甜有事打電話。


    高原一走,潘曉甜就迫不及待地拉著我追問今天有沒有什麽進展。


    我就把今天一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


    “你說什麽?他們連孽種都造出來了?”潘曉甜驚愕地連手裏的雞腿都掉了,“我天,長歡,你可要小心了,渣男的招數可不少啊!”


    “這我知道,可我不明白他為什麽寧肯和我兜圈子也不肯和我離婚?”我說道,“而且他還說現在不是時候,他已經把我們家的店全吞了,還要等什麽時候,他還有什麽好圖謀的?”


    “是啊,他還想要什麽?”潘曉甜揉著太陽穴喃喃道,“你們家還有什麽值得他覬覦的?”


    還有什麽?什麽也沒有了!除了我和兮兮,鬱家已經沒有什麽留在這世上了吧?我哀哀地想著。


    潘曉甜忽然拍了一下腦袋。


    “該不會是為了那莫須有的一百萬吧?”她驚呼道。


    一百萬?


    她這麽一說,我才想起來,我還忘了告訴她關於那一百萬的真實存在。


    “曉甜,有件事我忘了告訴你。”我激動地說道,然後把從韓律師那裏得到的信息告訴了她。


    “什麽?真的有一百萬?”潘曉甜更大聲地喊起來,“我的天呐,長歡,我當時就那麽隨口一說,就成真的啦?”


    “是啊是啊!”我使勁點頭,情緒被她帶動,竟然比當時聽到這個消息時還激動。


    “這樣的話,我們是不是可以肯定,陳世炎之所以又推辭了時間,就是被這一百萬給釣住了?”潘曉甜說道。


    “應該是吧!”我遲疑了一下說道。


    “可見這男人有多貪婪。”潘曉甜說道,“他已經得到了那麽多,卻連這最後的一百萬都想占去,這是要趕盡殺絕的節奏啊!”


    這話聽的我後背發涼。


    “既然如此,你索性再拋個大誘餌給他,讓他和趙賤人撕得更狠些。”潘曉甜說道。


    “可是我真的沒什麽了呀!”我說道,“陳世炎又不是傻子,怎麽可能上了一當又一當?”


    “你別急,讓我再想想。”潘曉甜又開始揉太陽穴。


    我靜靜地等著,不去打擾她,拿了個橙子慢慢剝。


    “你剛才是不是說,聽見渣男提到房子和繼承權什麽的?”潘曉甜問道。


    “是啊,不過我沒聽清。”我說道。


    “上次我讓你把家裏的各種證件都找出來,你找過沒有?”潘曉甜又問道。


    “沒有。”我搖搖頭,“後來一直事故不斷,我就把這事忘了。”


    “那你趕緊回家找,隻要能找到,一定會有重大發現。”潘曉甜說道。


    “為什麽?”我疑惑道,腦子有些跟不上她的思路。


    “我猜的哈,不一定對,你先聽聽有沒有道理。”潘曉甜拉著我的手,鄭重其事地說道,“你之前不是說過,你爸媽出事後,所有的事情都是交給陳世炎打理的嗎,有沒有可能你爸媽還有些別的產業,你不知道,陳世炎卻知道,他想占為已有?”


    我猛地一驚,剝了一半的橙子骨碌碌滾到了地上。


    潘曉甜的話像閃電撕破夜空一樣驚醒了我,如果事實真如她所說,那麽陳世炎的動機就可以輕易猜出。


    他之所以不提出離婚,是因為還有足夠吸引他的東西沒到手,而這些東西他既不願意讓我知道,自己又沒有處置權,隻好兩邊拖著,以圖後謀。


    我抓起包包就往外衝,潘曉甜伸手把我拉回來。


    “幹什麽去?”她問道。


    “回家,找東西!”我說道。


    “怎麽找,光明正大當著渣男母子的麵翻箱倒櫃嗎?”潘曉甜說道。


    我頓時啞了。


    “要找也得趁他們不在家時找啊。”潘曉甜說道,“這也不是急得來的事。”


    “可我就是急呀!”我說道,“他已經不是我們當初以為的單純的出軌了,如果我們的假想成立,他都可以去坐牢了!”


    “那也不能急!”潘曉甜正色道,“越是這樣,越要冷靜,要穩著來,你這樣冒冒失失,一旦驚動渣男,他必定有所行動,到時候你什麽證據都別想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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