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是,這次身後還跟著兩個人,一個手裏拎著麵粉和雞蛋,一個手裏拎著各式各樣的蔬菜水果和肉類食品。


    我暗暗咋舌,心想肯定是昨天看他爸吃的太寒酸,生怕營養跟不上,才買了這麽多好吃的。


    可是,他怎麽也買了這麽大一袋麵粉呢?


    “老爺子您好,身子好些了沒?”拎菜的男人滿麵笑容地問候梁伯伯,又晃晃手中的購物袋,說道,“您看梁總多孝順,這些都是梁總親自給您挑選的呢!”


    梁伯伯瞄了一眼,麵無表情地吩咐那人,“放廚房裏吧!”


    兩個人就顛顛兒地跑去廚房,該放冰箱的放冰箱,該放廚櫃的放廚櫃,歸置的整整齊齊,完全不用我操心。


    “吃飯了沒?”梁伯伯又問兒子。


    “沒呢!”梁薄照舊答道。


    “一起吃吧!”梁伯伯照舊說道,“小鬱,給他拿副碗筷來。”


    “梁先生稍等。”我照舊低垂著腦袋,回去廚房拿碗筷,心想這父子倆說話像背台詞一樣,一個字都不錯。


    我晚飯做的是瘦肉雞蛋羹和烏魚豆腐湯,嫩黃的雞蛋羹撒了翠綠的蔥花,奶白色的魚湯飄著幾粒鮮紅的枸杞,總體來說,色香味俱全。


    梁薄坐下來,照舊看了看桌上的食物,我小心觀察他,這回他沒有皺眉頭。


    我心裏悄悄鬆了一口氣,不知怎地,竟隱隱有一絲莫名其妙的小得意。


    梁薄自己盛了一碗湯,喝了一口,眼角瞥見站在牆邊的兩個屬下,放下碗說道:“你們先走吧,我自己開車。”


    竟然一口氣說了十個字,真是奇跡。


    那兩個應聲退了出去,門一關,屋裏就剩我一個外人,這父子倆的相處實在壓抑,我低垂著頭,心裏替他們尷尬。


    屋子裏隻有調羹碗筷輕微的響聲和喝湯聲,我真的佩服他們兩個,在這樣的氣氛下竟然吃了個湯幹碟淨,除了蔥薑蒜,連渣都沒剩下。


    “不錯,手藝越來越長進了。”梁伯伯笑咪咪地對我比了個大拇指,說,“我都吃撐了。”


    梁薄聞言好像恍了個神,看看自己的碗,又露出不自然的表情,站起來說道:“我吃飽了!”


    “吃飽了趕緊走吧!”梁伯伯又開始逐客,我不禁懷疑他們倆是不是每次見麵都說這幾句,說的也太順溜了。


    “好!”梁薄果然又如此回答,徑直往門口走去。


    “等一下。”梁伯伯忽然叫住他,“你順便把小鬱送回去。”


    我大感意外。


    梁薄也很意外,回頭問,“為什麽?”


    “她昨天騎車摔了,腿腳不方便,我怕她再摔,這樣明天就沒人給我做飯了。”梁伯伯說道。


    我大窘,紅著臉推辭,“不用了梁伯伯,我可以騎車的……”


    梁伯伯抬手製止我,“爭什麽,一腳油門的事!”


    “……”我無言以對,咬著嘴唇看向梁薄,他就那麽沉默地站在門口,轉動著指間一枚綠寶石戒指,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我沒辦法,隻好手腳麻利地收拾了桌麵,洗了碗,手上的水都沒顧上擦就跑了出來。


    “去吧,路上小心點。”梁伯伯說道,“我在窗口看著你。”


    “呃……”我簡直無語,隻好拘謹地道謝,“謝謝梁伯伯,謝謝梁先生。”


    梁薄開門出去了,我隻好跟在他後麵。


    等電梯的空檔,我倆同時盯著顯示屏,他不說話,我也不說話,就像兩個僵屍在等電梯。


    電梯來了,我等他先上,他等我先上,這麽一耽擱,電梯又合上了。


    他抬手按住開門鍵,看了我一眼,我也顧不上禮貌,趕緊先進去了。


    出門的時候我就學乖了,不跟他謙虛,門一開就躥了出去,因為我實在受不了那狹小空間裏的壓抑氛圍。


    梁薄的車就停在樓下,是一輛黑色的邁巴赫,氣派非凡。


    他拿出鑰匙,嘀的一聲開了鎖,徑直走過去幫我拉開後車門,我沒想到他對一個保姆還會有這麽紳士的舉動,一時受寵若驚,乖乖地鑽進了那舒適的沒天理的後座。


    他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室,拋出兩個字,“地址!”


    “去夜煌,謝謝!”我慌忙報了地址。


    他正發動車子,聞眼回首看了我一眼。


    “啊,我在那裏兼職做酒水員。”我趕緊解釋道,生怕他誤會了什麽。


    他收回目光,倒車,左拐,出了小區。


    車內的空間更狹小,在後排都能聞到梁薄身上淡淡的男士香氛味,我偷眼看他,他的側顏俊朗有型,目光專注看向前方,緊抿的唇角帶著一絲剛毅,簡直就是人們口中所說的行走的荷爾蒙。


    這樣的男人,不是應該有很多追隨者嗎,怎麽他會是孑然一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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