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考過這個問題,”我說,“有那麽多種族已經存在和殖民了那麽久,但隻有在我們進入宇宙後才發現你們的蹤影。”


    “我有個答案,”高說,“但我保證你不會喜歡。”


    “說來聽聽。”我說。


    “我們放在彼此爭鬥上的精力遠遠多於探索。”高說。


    “這個答案太簡單化了,將軍。”我說。


    “你看看我們的文明吧,”高說,“我們的規模都差不多,因為我們通過戰爭限製彼此。我們的技術水平差不多,因為我們彼此協商、交換和竊取。我們棲息在宇宙的同一個區域內,因為我們就是從這兒起步的,我們寧可控製殖民星球,也不願意讓它們自行發展。我們爭奪相同的星球,偶爾靠探索發現新星球,然後我們又像食腐動物爭奪屍體似的彼此撕咬。我們的文明處於均衡狀態,佩裏總督,人為的均衡,拖著我們走向徹底的混亂。人類沒有進入太空前,事情已經是這樣了。你們的到來暫時打破了平衡,但現在你們和我們一樣,也同樣陷入竊取和爭奪的老模式。”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說。


    “是啊,”高說,“允許我問問你,佩裏總督,人類最近發現了多少顆宜居星球?有多少顆是從其他種族手上搶過去的?人類又被其他種族搶走了多少顆?”


    我回憶在假洛諾克星一日遊的那天,記者問這顆星球是從誰手上搶過來的。大家都想當然地認為它是搶來的,沒有人想到有可能是新發現的。“這顆星球就是新發現的。”我說。


    “這是因為貴政府想隱藏你們的蹤跡,”高說,“哪怕像人類這樣有活力的種族,現在也隻會因為孤注一擲才探索了。你們和我們其他種族一樣,也被同樣的停滯模式束縛了手腳。你們的文明和我們其他種族的文明一樣,也會慢慢滑向衰退。”


    “你認為種族聯合體能改變這個局麵。”我說。


    “在任何體係內,都有一個限製成長的因素,”高說,“我們的文明就是一個體係,限製我們成長的因素是戰爭。消除這個因素,這個體係就會蓬勃生長。我們可以集中精神合作,可以探索,而非彼此爭鬥。要是種族聯合體早就存在,我們也許可以在人類進入宇宙前就找到你們,迎接你們。也許我們可以一同探索宇宙,尋找新的智慧種族。”


    “然後怎麽處理他們呢?”我問,“這顆星球有個智慧種族——除我們之外還有一個。我們和他們的相遇不怎麽令人愉快,我們死了好幾個人。我費了不少工夫,才說服殖民者不要衝出去殺死每一個能見到的這種生物。將軍,假如你為種族聯合體發現了一顆新行星,這顆星球上存在沒見過的智慧種族,你會怎麽處理?”


    “不知道。”高將軍說。


    “不知道?”我問。


    “唉,真的不知道,”高說,“這種事情還沒有發生過。我們忙著鞏固在已知種族和已探索星球內的地位,沒有時間去探索宇宙。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真是抱歉,”我說,“這不是我想聽見的答案。”


    “就你這些殖民者的未來而言,佩裏總督,我們處於一個非常敏感的時刻,”高說,“我不想用謊言毫無必要地把事情弄得更複雜。尤其是對目前局勢而言,這種猜想隻是瑣碎的區區小事。”


    “我不得不說,高將軍,我很願意相信你。”我說。


    “那麽,這就是個好開頭了。”高說。他打量著我。“你說你參加過殖民防衛軍。據我所知,這說明你不是在殖民聯盟內出生的,而是來自地球。對嗎?”


    “非常正確。”我說。


    “人類確實很有意思,”高說,“在所有智慧種族中,隻有你們改變了母星。我指的是主動改變。隻從一顆星球招募軍隊的種族不止你們一個,但隻有你們的徵兵星球不是主星。我看我們永遠也無法理解地球和鳳凰星還有其他殖民星球之間的關係。我們其他種族覺得難以理解。也許有朝一日你能解釋給我聽。”


    “也許吧。”我說得有所保留。


    高誤會了我的語氣。“但不是今天。”他說。


    “很抱歉,不是今天。”我說。


    “真可惜,”高說,“和你談得很有意思。我們拔除了三十六個殖民點。你們是最後一個。隻有你們和第一個殖民點的領袖沒有太多話想說。”


    “不答應你的要求,我們就會瞬間灰飛煙滅,聊天恐怕很難盡興。”我說。


    “也有道理,”高說,“但領袖才能和個性終歸有點關係。在被拔除的殖民點裏,許多領袖似乎都缺乏這東西。不禁讓我懷疑,啟動這些殖民點究竟是真的想殖民,還是想看我們是不是會真的執行殖民禁令。不過還有一個企圖刺殺我的。”


    “顯然沒有成功。”我說。


    “對,根本沒有成功。”高說,朝士兵打個手勢,他們警惕地盯著我,但保持了一段距離表示尊重。“在她對我動刀之前,一名士兵射殺了她。我要求在開闊地碰麵不是沒有理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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