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空出一邊手來翻看卡片,就見上麵寫了個地址:“替我給靳老師拜個年,下午3點前要到哦~”


    哦你個大頭鬼!方嶼其從帥哥手裏抱回了花,才發覺自己現在真是履步維艱。


    “那個,”他一臉糾結地,“能不能幫我截輛計程車?”


    說來靳老師其實是王子鳴的鋼琴老師,他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王子鳴小時候學過很長一段時間鋼琴。緣由去年公司搞了個元旦活動,到後來大家玩得興起,紛紛讓各位家眷也上台表演。方嶼其以為自己那位家眷最多能戴頂假髮玩“猜猜看老子是男是女”,卻沒想王子鳴慡快地下巴一抬,說“那隨便彈首曲子吧”。


    就隨便來了首李斯特的《小夜曲》。


    方嶼其等他彈完下來後直問:“你誰?!”


    回到家他就獸性大發將王子鳴壓倒了,在王子鳴叫得千迴百轉時提議:“家裏也買架鋼琴吧。”


    “啊?!”王子鳴一下叫得跑調了,“買那個幹嘛?”


    方嶼其深吸了口氣頂進去:“幹你……”


    第二天家裏就多了架鋼琴。


    迫不及待讓王子鳴上去彈了那天的曲子,當然沒能聽完一節就把人壓在琴上吃得渣都不剩。最後看王子鳴連嗓子都喊啞了,方嶼其就覺得這輩子都沒做過這麽英明神武的決定。


    到了老師家門口,他有些緊張地敲門,立即衝出個小男孩給他開了門,但對他上下打量一番後轉頭就跑了。


    “誒——”方嶼其頓時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小男孩回屋裏將爺爺喊出來,手一指方嶼其對爺爺說:“他就是方那什麽什麽。”


    方嶼其嘴角一抽。


    “鳴鳴愛人對吧?”老人笑得慈祥,“方嶼其,嶼是島嶼的嶼。”


    方嶼其差點沒反應過來“鳴鳴”是哪位,不過鳴鳴後麵兩個字更是震得他耳鳴。因為聽王子鳴說靳老師是一名老藝術家,還說多虧有這位老師在他小時候教會了他不少人生哲理,才讓他不至於跟人學壞走歪路。


    本來方嶼其就想這還沒走歪路怎麽才算走歪路,被老師知道你都歪得跟男人過日子了豈不是得心肌梗塞,這下真是不得不讓他想起一首歌名——《想太多》。


    “對對,靳老師新年好!”他邊說邊迅速給小孩塞了個紅包,笑得溫柔摸了摸小孩腦袋,“快高長大啊。”


    小傢夥別扭又開心地收下了,拿出一張光碟遞給方嶼其:“喏。”


    方嶼其已經懶得問裏麵是什麽內容,倒是饒有興致地逗小朋友:“哎,你怎麽不跟我說恭喜?”


    小男孩嘴一撇:“那就恭喜咯!”


    方嶼其不由想這孩子真是可愛……


    老師笑嗬嗬地跟上:“祝願你們家庭和睦,白頭偕老。”


    最後卡片還是必不可少。


    方嶼其愣是維持了迷人的笑容優雅的姿勢接過卡片,然後看上麵寫了“回你爸爸家,一定要去哦~”。


    飛快看完這句話,他正在猶豫要不要去,就聽老師學小孩子口吻提醒他:“一定要去哦!”


    ……


    這次沒有限定時間,方嶼其在樓下慢慢抽完了一根煙,才抱著視死如歸的心情起步。


    想到每次過年帶王子鳴回去,方耀宗都要孜孜不倦地給他擺臭臉,不回去唄又要被罵翅膀硬了找了個男人就不要老子了,他哪兒還有動力沒事回去找臉色看。


    不過說起來這幾年臉色也一年比一年好看了,好歹不像最初見到王子鳴就跟見到衰神進門一樣,隻差沒畫張符再拿把掃帚拚了老命要打他出去。


    兩個小時後方耀宗打開門,隻看到一大束玫瑰堵在門口,讓他好不容易調整好的麵部表情瞬間崩了。


    方嶼其累得要死要活地從後麵探出頭來:“爸……”


    “要不要進來喝杯茶。”方耀宗問。


    方嶼其乖乖地“哦”了聲。


    方耀宗默默回去茶桌沖了茶,方嶼其默默端起茶杯小口地抿。兩父子默默演了會兒默劇,方嶼其才勉為其難地開口:“爸你最近身體還……”


    “不用你瞎操心。”方耀宗幹脆利落地打斷他。


    方嶼其被茶水嗆了一下。


    “知不知道王子鳴讓你過來是幹什麽。”


    方嶼其老實地搖頭。


    方耀宗無語地看了他一眼,起身從房間裏拿出一個包裝嚴實的小盒子給他:“不準拆開看。”


    方嶼其也沒興趣拆開看,隻是第一反應這要拿的東西越來越小,那幹嘛不先來拿這個,那王八蛋是故意這麽折騰他的對吧?!


    第二個反應是——


    “沒有卡片?”


    “什麽卡片?”方耀宗皺眉,“你拿了這個就可以回家了。”


    方嶼其第一次聽他承認了那邊是“家”,而平時都管那叫“狗窩”,因為正好狗、男、男齊全了,一時居然有些受寵若驚。


    方耀宗似乎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不過麵上也沒什麽大反應,倒了杯茶說:“還有,他讓我跟你說,我同意了。”


    方嶼其第二次被茶水嗆到。


    為了小命著想他決定還是先不喝了:“同、同意什麽?”


    方耀宗把茶杯一放:“還能同意什麽,你要是不習慣我不同意也行。”


    “習慣習慣、習慣……”方嶼其一副伺候太上皇似的連聲附和,都沒敢鬥膽問一聲皇上如此善變究竟為何。


    方耀宗看得出兒子心裏在想什麽,抿了口茶說:“他這幾年趁我出去做生意不在家,經常不要臉地來家裏幫忙,把你趙阿姨哄得啊,哼……”父親這聲哼得讓方嶼其背上一冷,“說我再不同意就是死封建老頭子,日後沒人給我養老都是自找的。”


    方嶼其正要諂媚地應一句“哪能呢,肯定得把你們伺候滿意了”,卻看方耀宗青筋暴露地要把茶杯捏碎了。


    “我還用得著你們給我養老?!怎麽不想想你們以後讓誰給養老?!”


    方嶼其險些罵出一聲“操”,直想抱怨皇上不帶你這麽亂改聖旨的,他還什麽都沒說呢就被兜頭扣了一盤冷水。


    “所以你們玩了這麽多年也差不多該夠了。”


    以為父親又要攛掇他找個女人結婚,方嶼其沉了臉正準備發脾氣,緊接著聽見一句“看看能不能領養個小孩”。


    他登時震驚地瞪著方耀宗。


    方耀宗繼續雲淡風輕地:“家裏有個小孩子會增添很多樂趣,也能讓你們認識到養個小孩多不簡單,更別談養大了還要跟人說跑就跑了,”他用力斜了方嶼其一眼,“哼,你說這還有沒有天理?”


    方嶼其又是一個激靈,心虛地笑了笑:“你兒子不是在這兒麽……”


    方耀宗沒拿正眼瞧他:“我看到你就來氣,你可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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