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隊距離我們有三裏路,因為雪太大,離得遠根本看不見。


    李半拉子湊到我跟前說:“王老六有心啊,派人來接咱們了。”


    我覺得不對勁:“半拉子,準備好,可能不是王老六!”


    “啥?”


    “這麽大的雪,許文山可能會派人來接應山炮。”


    李半拉子一聽,立刻朝前麵走了兩步,但雪太大,十米之外都看不清什麽。


    他扭頭問:“那咋辦,要不要找個地方躲一躲?”


    我們正處於一個山穀當中,兩邊都是陡坡,隻有零零星星的矮樹。更關鍵的是,我們的馬隊和爬犁在雪地上留下的痕跡太多太明顯,很難掩蓋。


    正想著,後方忽然跑來一個小崽子:“刀爺,後麵也來人了!”


    我一愣,這還前後夾擊呢?


    沒辦法,我趕緊翻身上馬,快速朝隊伍後麵去,看看什麽情況。


    剛跑過去,就見兩匹馬隱隱約約從風雪中走過來,後麵好像沒有更多人。


    我立刻告訴身邊的小崽子:“先別開槍,盡量抓活的。”


    話剛落音,走在前麵的那匹馬忽然加速,上麵的人大喊:“刀爺,刀爺!”


    是自己人,我趕緊帶人上前,就見騎在馬上的是個臉色慘白的小崽子,他眉毛胡子上都掛了一層雪,眼睛半睜著,已經凍得有些迷糊了。


    我趕緊問:“咋回事?”


    他用手套輕輕拍拍臉,大聲說:“刀爺,昨天晚上你們走了沒多久,雪就下大了。大當家叫了我們幾個人,說許文山老奸巨猾,摸營和我們想到一塊,劫山炮會不會也想到一塊了?”


    “哦,然後呢?”


    “然後,大當家就派我們偷偷到前寨大門附近看看情況。這一看,才發現地上有馬隊剛剛離開的痕跡。許文山還真是趁著下大雪,派人出去了。大當家就讓何爺帶著我們,連夜給你們報信來了!”


    我看了看後麵:“那咋就你一個人了?”


    “半夜風雪太大,其他人走丟了,何爺說時間緊張,不能停下來找他們了。”


    “何胖子呢?”


    小崽子指著後麵的那匹馬說:“不是在我後麵呢嘛——哎呀,何爺呢,剛才還和我說話呢!”


    後麵的棗紅馬上根本沒有人,何胖子估計凍傻了,半路掉下去了。


    我趕緊朝後麵招招手:“你們倆趕緊去,沿路找何胖子。”


    兩個人直接朝後麵去了,剛才的小崽子上前說:“刀爺,得虧我懷裏揣著一壺小燒,不然也走不到這裏,幸好趕在他們前麵了。”


    我搖搖頭,指著身後說:“你也不算趕在前麵,他們的馬隊也到了,離得不遠。”


    “那咋辦?”


    “你先下馬歇會兒吧,等命令。”


    說罷,我又騎馬跑到前麵,對李半拉子說:“是許文山的人,跑是來不及了,看來必須跟他們幹一場。”


    李半拉子笑了:“好,你說該怎麽幹吧。”


    三鏢和連水月都不在這裏,也沒個人商量,我抬頭看看天,思索了片刻。


    這樣的大風雪,十米之外白茫茫一片,啥也看不清。這種情況下打槍,離遠了不可能瞄準,十米之內的話,免不了要糾纏在一起,根本沒有第二次壓子彈的機會。


    想到這裏,我趕緊對著周圍的人招手:“聽命令,把繳獲的敵人棉大衣拿出來,留三十個人跟著我,套上他們的大衣,其他人牽馬上坡!”


    之後,我把兩個小頭目招呼過來,對他們說:“計劃是這樣的,我帶人假裝山炮押運隊,遇到了襲擊。許文山的馬隊來了之後,肯定會立刻下馬加入我們。隻要和他們混在一起,我就會找機會動手。到時候,你們再從坡上衝下來,不要用槍,用刀。”


    他們點點頭,立刻安排起來。


    我把李半拉子叫到身邊,低聲說:“半拉子,一會兒他們來了,仔細看著誰是領頭的。擒賊擒王,咱倆一定要先把領頭的幹死!”


    “行,你放心吧。”


    三十個小崽子都選好了,我們趕緊換上棉大衣,同時囑咐他們,隻要我一動手,立刻脫棉衣跟著動手。


    馬隊就要到了,我估摸著其他人都已經爬上半坡,做好了準備。於是,趕緊招呼大家假裝躲在爬犁後,開始朝著斜上方打槍。


    上方也零星響起槍聲,“激戰”開始了。


    很快,兩匹快馬飛奔而來,一看我們躲在爬犁後,大喊:“咋回事?”


    我身邊的小頭目趕緊回答:“昨天晚上就被偷襲了,隊長死了,他們追到了這裏!”


    “許團長讓我們來接應,堅持住!”


    說罷,他們轉身回去了。


    我們繼續朝著上方射擊,敵人的馬隊飛奔而來,大約四五十人,也下馬加入了我們。


    那一瞬間,我看到了他們的頭目。


    這人身材高大,穿著厚厚的棉大衣,頭上戴著護住耳朵的厚棉帽子。他的額頭上,斜纏著白色的繃帶,明顯就是右耳朵受傷了。


    沒錯,就是胡大彪。


    他快速躲在我們右前方的爬犁後,大聲說:“來個人告訴我,上麵有多少敵人?”


    我還沒說話,李半拉子捂著帽子就上去了。


    胡大彪朝著上方打了幾槍,回頭吼了幾聲,這時,他看到了身邊的李半拉子。


    兩人一個照麵,立刻扭打在了一起。


    敵人已經打了四五槍,差不多了,我立刻脫掉棉大衣,一槍崩了身邊的敵人,大喊:“動手!”


    我們的人紛紛脫了棉衣,開始和旁邊的敵人扭打在一起。我身邊的小崽子一吹哨子,上方的槍聲也停了,伴隨著喊殺聲,他們也在往下衝。


    現在,雙方都已經扭打在一起,難分彼此,開始還有兩聲槍響,現在完全停了。


    飛雪被狂風卷起來,漫天飛舞,周圍都是扭打在一起的人,耳邊喊殺聲不斷。


    穿著大棉襖,在沒過小腿的積雪中廝殺,並不容易。我一手握著刺刀,一手握著匕首,先捅死了身邊的兩個敵人,又開始搜尋李半拉子的蹤影。


    他和胡大彪剛才還在前麵扭打,這會兒不知道去哪了。


    我左右看了看,發現遠處雪坑裏有兩個人,好像是他們。剛想過去,兩個敵人端著刺刀,朝我衝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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