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胖子站在那裏,滿臉委屈。


    王順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老何,我相信你,才把這麽重要的任務交給你。他們那是嫉妒,不用管。”


    “大當家,我要是回不來了呢?”


    “瞎說,你就是跑一趟傳個話,許文山肯定不會願意過來,到時候你直接回來就行。”


    何胖子點點頭:“那行,我知道了。”


    “早去早回,給你記一大功!”


    王順拍拍何胖子的肩膀,把他送了出去。


    這時,李半拉子忽然說:“小刀,咱們前些天不是剛偷襲過許文山,半夜把他的炮摸了——”


    話還沒說完,王順就進來了,他一聽,忙問:“你們偷襲過許文山了?”


    我點點頭:“對,我們互相偷襲過一次,都挺慘。”


    “沒事兒,咱們剛到,他不會想到今晚我就動手的。”


    “大當家,我覺得一隊三百人太多了,動靜大,容易暴露。偷襲嘛,精兵強將就可以了!”


    王順思索片刻:“也有道理,這樣吧,砍一半,一百五十人,再少了我不放心。”


    我點點頭:“行,加起來也三百人了,夠用。”


    “這樣吧,你們先在這裏歇一會兒,馬上吃飯。我再出去安排一下,多選一些精兵強將。”


    “好,辛苦大當家了。”


    王順一走,我倆坐在火爐邊,趕緊烤一烤。


    片刻之後,飯菜送進來,王順帶著石黑子也來了,我們坐在一起邊吃邊嘮,又把計劃完善了一些。


    等天完全黑透了,我們也吃飽喝足,趕緊收拾東西,悄悄鑽進了旁邊的樹林子。


    王順挑出來的三百人,已經在裏麵做好了準備。他們都披著白床單,有短槍的用短槍,沒有短槍的用馬槍。每人都配了兩把匕首,磨得又尖又利。


    此時山風呼嘯,月亮也不太亮,林子裏影影綽綽,十分安靜。


    石黑子帶著他的那一隊人,快速朝著山穀另一邊的林子去了。


    我在這一隊人中間來回走動,提醒他們,千萬不要瞎跑,一個跟著一個,要絕對聽我的命令行動。


    估摸著石黑子已經到了對麵的林子,我一揮手,帶著他們往山穀口的方向去了。


    李半拉子就跟在我旁邊,他覺得匕首不過癮,找夥夫要了把剁肉刀,又找了一把刺刀,一手拎一個,興奮得兩眼放光。


    我還記得上次帶著洪家溝那幫小崽子搞夜襲,差點兒跑錯地方,這一回放慢了速度。


    沿著林子往前走了一百多米,我怕許文山在林子邊緣有暗哨,於是揮揮手,帶人又往林子深處走一走。


    月光透過樹縫,照在林間的積雪上,發出一種清冷的銀光。林子裏就像披了一層紗,有些朦朧,又寒意逼人。


    我們就像一群鬼魅,哢嚓哢嚓走在雪地中,慢慢接近山穀口的營地。


    遠遠看去,許文山安排在山穀口的營地不遠了,已經能看到幾堆篝火的亮光。


    我剛想揮揮手,讓大家稍微加快些速度,李半拉子忽然停下腳步,示意我前麵有情況。我趕緊高舉左手,讓後麵的人都蹲下。


    李半拉子示意我不要說話,仔細聽前麵的動靜。


    山風在林子裏忽大忽小,我仔細聽著,前方不遠處,好像真有哢嚓哢嚓的聲音。


    這聲音,明顯是有人在林子裏走路,我趕緊示意所有人都趴在積雪中,有身上的白床單,就能和積雪融為一體,不容易被發現。


    既然能聽到聲音,說明前麵的人離得不遠,我和李半拉子趕緊找了兩棵大樹躲在後麵,繼續看著前麵的林子。


    片刻之後,借著一縷縷月光,我看到了,樹叢間有人影晃動。


    人很多,但看起來忽隱忽現,應該也是披了白床單。


    我心裏一驚,當即明白了,這肯定是許文山的人。他也想趁著王順剛來,出其不意搞夜襲。


    這下麻煩了,想一塊了。


    那些人速度很快,距離我們隻有不到十米遠了,我甚至隱約看到有扛著歪把子的敵人。


    李半拉子扭頭看著我,似乎在詢問該怎麽辦。我隻能示意他躲好,先等一等。


    既然走到這一步了,最好的辦法,就是等敵人的隊伍過去,我們從背後忽然偷襲,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王順的小崽子都趴在雪地中,肯定也聽到了動靜,不知道他們現在什麽心情。


    敵人越走越近,很快,最前麵領頭的家夥,已經從我躲避的樹前過去了。他們也是一個緊跟著一個,肩上背著馬槍,手裏握著刺刀。


    李半拉子在我旁邊的樹後,我扭頭一看,他正在衝我擠眉弄眼,咧嘴笑著。


    這一刻,我的心跳得非常快,腦子不斷想著,一會兒第一槍該怎麽打,第一刀該怎麽捅。


    就在這時,山穀對麵的林子裏,忽然響起了槍聲。


    糟了,許文山一定在對麵也安排了隊伍,和石黑子碰上了。


    我們旁邊的敵人立刻停住腳步,可能也沒弄明白咋回事,就見一個小頭目邊走邊壓著聲音說:“躲起來,先躲起來。”


    他們一聽,立刻後退兩步,來到了我們身邊。


    我還沒反應過來,一個矮個子敵人就慌慌張張靠在樹旁,和我肩並肩了。


    他扭頭瞅了我一眼,可能發現我也披著白床單,背著馬槍,覺得是自己人,就衝我點了點頭,開始整理自己的棉大衣。


    但是,我們的穿著不太一樣,許文山的人都穿著黃色棉大衣,我們都是黑色棉襖棉褲,要不是白床單擋著,還是很明顯的。


    我立刻抽出匕首,一轉身,他可能也反應過來,剛扭過頭,脖子上就挨了一刀。


    這時,旁邊也是一聲慘叫。


    我抬手一槍,打死了旁邊的一個敵人,大喊:“兄弟們,幹死他們!”


    對麵槍聲大作,我們這裏也瞬間亂了起來,槍聲,喊叫聲,交織在一起。因為離得太近,黑暗中又不好分辨敵我,一陣槍響之後,所有人都開始翻滾在一起,拚刀子。


    我忽然想起,上次在青龍山追渡邊,齊腰深的草叢,周圍都是敵人,隨便捅。但是這回不一樣,周圍全是嗷嗷叫的人,捅人之前還得先辨認一下。


    我捅死幾個敵人之後,李半拉子忽然跑到我身邊,直喘粗氣。


    我大聲說:“太亂了,分不清!”


    李半拉子一愣:“不都是胡子嘛,隨便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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