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成能順利入學,孫乾走路都輕快了三分。


    他身後跟著嶺南有名的柳大夫和他的藥童,每隔一天,給葉思遠例行複診。


    孫乾有時候還會無聊的胡思亂想,這要中毒的是自己,能不能有這麽好的大夫來給自己複診。


    而且聽說,給葉思遠解毒的那道士,年紀輕輕,卻醫術了得,運氣是真的好。


    想想自己那行醫一輩子的老爹,年老了還能有機遇,孫乾隻能說,各人有各人的緣法。


    一路上,孫乾細致的跟大夫說了葉思遠這兩天的情況,例如:睡眠一般,晚上中途會醒,難以入睡;食欲有所好轉,每餐能多吃小半碗飯;腿部沒有疼痛,可以慢慢行走諸如此類的。


    畢竟人是他親自照顧的,即使忙於生意,回來之後,也是第一時間,就詢問下人的。


    救命之恩,再怎麽細致都不為過的。


    跟他有同樣想法的不在少數,所以才送柳大夫出門,就來了訪客。


    來的也是嶺南商會的老會員,路采之和趙啟舟。


    其中又以趙啟舟來得最為勤快,幾乎和柳大夫來的頻率持平。


    “這邊請,思遠剛服藥睡下,估計要半個時辰才會醒。”孫乾把人迎到院子裏,下人連茶水點心,都已經提前準備好了。


    “我們就是算準了時辰才來的。先跟你談點生意,等思遠醒來,正好一起下棋。”


    趙啟舟跟葉思遠年紀相仿,也是外地行商過來的,人高高瘦瘦的,看著就很精明,卻意外的好說話。


    “主要還是鹽引的事情,這東西一天不脫手,就是個要命符。”路采之是三人中,年紀最大的,胖胖的身體,後背全是汗。


    手裏的折扇,都要搖出殘影來了,心情肉眼可見的急躁。


    不提這事還好,一提這事,孫乾忙揮手,示意自己隨身的小廝把人都清幹淨,這才帶著兩人入座。


    “歐陽會長也是大氣,鹽引這麽貴重的東西,我們每人人手一張,最近我家門檻,可是被人踩爛了。”


    路采之這話也不知道是說真的,還是在反諷。


    “思遠因此差點連命都丟了,兄弟們送來的東西他一點沒收,人也不是我們救回來的。”


    “其他幾人的意思是,我們把鹽引賣了,然後拿出一份來,給思遠當補償費。孫哥你覺得怎麽樣?”趙啟舟抬頭,眼裏滿是詢問。


    “這就是你們,要跟我談的生意?”孫乾都有點不認識他們了,都說商人逐利,這幾人,可是一個跟著一個,上趕著給葉思遠送錢。


    偏偏那人,明明從窮山窩子裏出來的,愣是金山銀山都瞧不上眼。


    每次都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起葉果那小姑娘。


    真是,不是一類人,不進一家門啊!


    趙啟舟點頭,“這不是來問你的意見嘛!”


    雖然也是認識了好多年的生意朋友,以前交淺言深,如今人家尊敬有加的,孫乾倒是覺得索然無味了。


    “嶺南商會的規矩,誰錢多,聽誰的。你們身上都掛著皇商的名頭,這事我哪裏有什麽發言權。”孫乾自嘲道。


    之前是大臉充胖子,金樽樓都是提前一個月就訂了的。


    如今卻隻因為自己跟葉思遠是一個地方出來的,要不哪裏夠資格跟他們一起喝茶聊天?


    “過兩天,商會會組織拍賣,我和趙哥的份額已經放上去了,提前跟你說一聲。”路采之好像是沒有聽懂他的話,在商言商的道。


    “退一萬步說,鹽引不在手裏了,也就能去外頭的酒樓吃吃喝喝了。”


    “金樽樓的免費吃喝一個月,我可是無比期待啊!”


    趙啟明家大業大,但是說起金樽樓,也還是讚歎有加。


    葉思遠中毒之後,金樽樓掌櫃也是隔三差五的就上門問候,還許下了一個月免費吃喝的條件。


    即使每日提供的菜品有限,但就是那獨一無二,專門空出來的包間,就已經讓很多人眼紅了。


    可見這金樽樓,背景非同一般,還很大氣,真有錢。


    葉思遠醒來的時候,正是下午適合曬太陽的時候,幾人於是在院子裏擺了棋局,一片其樂融融。


    休養的這些日子,他逐漸的了解的很多,中毒當天的細節,也對自己的身份位置,看得更加的清楚明白。


    肥皂並沒有通過皇商的第一輪評選,卻也被皇城裏的人,挑了一些精致有花紋的,帶了回去。


    如今普通的肥皂,也在嶺南賣得風生水起,要不是自己身體還沒好全。


    大概率,他已經在監工的路上了。


    是的,孫乾不愧是能撿漏進嶺南商會的人,如今已經在嶺南這邊租了地方,還請了人,模具什麽的也準備好了,就等他去抓產量了。


    真是哪裏有錢賺就上哪裏。


    鹽引的事兒,算是孫乾得了天降橫財。


    他自知這東西,是肯定帶不回去的,自然也就打算賣了換錢。


    這話是那兩人走後,孫乾自己說的。說這話的時候,他滿臉的無奈。


    孫家到底有多少身家呢,家財萬貫肯定是有的。


    先不說兩家醫館,就單單販賣藥材這一項,每年估計就有上千兩的進賬,所以孫大夫才有錢給窮人看病,且幾十年如一日。


    而他們來嶺南這一趟,就帶來的貨物,也價值幾千兩,但他在嶺南商會裏,屬實是那種最沒錢那類人。


    葉思遠沒有勸他,他覺得自己在這個事情上,從頭到尾都不具備發言權,那就安靜聽著。


    這也跟自家小妹走之前的提醒有關。當手上籌碼不多的時候,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靜觀其變,然後一擊即中。


    她還說,鹽引之事,意味著邊境不穩。所以糧食,藥材,肯定會在未來的兩年,會有重大的起伏。


    不在官場,葉思遠其實對這些事情,看得不甚分明,但是自從聽了她的話之後,每次的不經意觀察,都能令他心生膽顫。


    也更想,能掌控更多的東西。


    在休養的日子裏,除了必要的睡眠時間,交際時間,剩餘的,他都在學習。


    尤其是最近阿成入學之後,他晚上聽阿成說學堂講師的見解,白天就會在書房記錄分析時事。


    漸漸的,他發現了自己知識的匱乏,然後就開始更深入的學習,拉著阿成一起。


    最後竟開始思考,小妹曾經的建議,要不,先去考個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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