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肚子發出的嚎叫幾乎掩蓋不住,蘇懷低頭笑意橫生。


    \"不許笑!我餓了,這是正常的生理反應!\"


    臉皮薄的顧予立馬就不樂意了,強裝鎮定將我餓了三個字說的理直氣壯。


    蘇懷抬手壓下她頭頂淩亂無序的頭發,寵溺道:\"好好好。\"


    顧予的眼眶仍是紅紅的,像是被欺負狠了,哪怕她現在很開心,也會讓人覺得無比委屈。


    然後,第一個誤會的人就出現了——


    兩人手牽著手往人群密集的觀景台走去,人多,自然就有叫賣的小商販。


    至於在路邊擺攤幹不幹淨,蘇懷根本就沒思考過。


    人類不是金枝玉葉,不是必須食用瓊漿玉露。


    對食物苛刻到一定程度,反而失去了享受食物的最原始樂趣。


    推小吃車的是位中年阿姨,為人很是熱情,見她們過來忙招呼著自家有什麽好吃的。


    顧予像是真的餓了,看到色澤誘人的小吃,什麽都想來一點。


    可最終究竟吃什麽,也隻能抬頭請求蘇懷的指示。


    阿姨看見這一幕,又見兩人都很年輕,一個麵色冷淡地站著,一個則紅著眼眶,眼巴巴望著冷漠的那人。


    怎麽看怎麽奇怪,難不成是情侶吵架了?


    同性婚姻合法迄今為止已經十年有餘,社會上的接受程度也普遍有所提高。


    所以見慣了形形色色人的阿姨並不覺得奇怪。


    她看熱鬧不嫌事大,開玩笑似地說道:\"和女朋友吵架啦?\"


    \"哎呀你們年輕人就是這樣,為了一點小事大吵大鬧。\"


    \"瞧瞧,你都把人家這麽可愛的一個女孩子給氣哭了。\"


    \"小心把人給氣跑了,以後都沒地哭去。\"


    聞言蘇懷笑了笑,似乎是認同了她的說法,誠懇地點了點頭。


    \"所以我現在正在努力地哄人。\"


    接著,她側頭看向顧予:\"不要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什麽嘛,明明是別生我的氣才對,顧予在心中喃喃道。


    不過她不敢說出來,如果隻有她和蘇懷兩個人還好,現在周圍這麽多陌生人,她沒那個臉。


    小雞啄米似的忙不迭點頭,垂涎欲滴的眼神再次放在琳琅滿目的小吃上。


    想要表達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永東人喜辣,本地特色小吃自然也多為重口味。


    蘇懷掃了一眼,逐個排除,最後隻剩下一個可以給顧予吃的——


    \"要兩份蓮子羹。\"


    \"啊?\"顧予不可置信地轉頭,滿臉不情願,企圖采用撒嬌技能讓蘇懷改變主意,\"沒味道,我不想吃。\"


    她最害怕吃這些甜膩膩,粘稠得跟鼻涕似的玩意兒了。


    可見蘇懷一臉沒得商量的表情,整個人又蔫了下去。


    見狀阿姨趕忙出來打圓場:\"既然你女朋友不想吃,你就別強求人家嘛。\"


    蘇懷正打算回答,卻不想身後突然傳來聲音,將她打斷。


    \"小蘇?\"


    她轉身看去,顧予緊跟其後,隻見蔣同才牽著一個半人高的小孩子,身邊還站著一位恬淡平和的女士。


    應該是他的兒子和妻子。


    蘇懷隨即露出微笑,卻沒有半分對上級領導的恭敬:\"蔣主任?真巧啊。\"


    \"孩子喜歡飛行,就帶他過來看看,長大了好當飛行員。\"


    接著他嗬嗬笑了幾聲,抬手又指向自己妻子:\"這是我愛人。\"


    蘇懷點點頭:\"伯母好。\"


    \"蘇醫生年輕有為,我們家老蔣時時刻刻都把你掛在嘴邊,以前我就很好奇。\"


    \"今天第一次見到真人,果然應了那句詩,掃眉才子知多少,管領春風總不如呐。\"(注1)


    蔣夫人一看便是滿腹經綸之人,周身散發出的書香氣質,旁人難以比擬。


    蔣同才聽完後,忙笑道:\"你伯母她是語文老師,所以說話總是文縐縐的,你別見怪。\"


    \"怎麽會呢,我可羨慕伯母能出口成章了,理科生總是要欠缺一些。\"


    不欲將這個問題進行下去,蘇懷轉身攬住顧予的腰,低頭看了她一眼。


    然後抬頭對著蔣同才夫妻二人道:


    \"這是我妻子,蔣主任你肯定都知道了。\"


    她眼底幾乎就要溢出的甜蜜騙不了人,蔣同才露出欣慰的笑容。


    \"你們倆都快成為我們醫院的大明星了,我們怎麽可能不知道。\"


    接著,他的語氣帶上了幾分歉意:


    \"之前事情忙,顧小姐生病我沒有親自去看望,實在是我的不是。\"


    蔣夫人麵上有明顯的一瞬怔愣,似乎是對丈夫過於恭敬的態度感到驚訝。


    怎麽說蘇懷也隻是丈夫的一個下屬醫生,身為科室主任,哪怕背景再強大,也不至於對她的妻子這麽恭敬吧。


    蔣夫人不知道顧予的身份,她當然會這麽想。


    能當上市醫院最年輕的科主任,蔣同才隻要再熬幾年,更進一步也不是不可能。


    平日裏多少政府領導往家裏送東西,就為了能在市醫院找一個好醫生給看病。


    就連她在學校,校長都得禮讓她半分。


    因為醫院永遠是一個人避不開的話題,隻要是人,就要生老病死,沒有人會一輩子不生病。


    可一旦生病,一輩子的積蓄都有可能搭進去。


    這時候,如果有一個醫生朋友或是親戚,無疑是開了一道後門。


    蔣夫人當然好奇,她也曾從蔣同才口中聽到過蘇懷的背景以及能力。


    無可質疑,蘇懷放在哪裏都是優秀的代名詞。


    但排在優秀前麵的,還要屬那句古話,官大一級壓死人。


    不等她多想,顧予開口了:


    \"蔣叔叔,伯母。\"


    蔣同才笑容咧得更大:\"顧小姐最近身體好些了嗎?\"


    \"謝謝您關心,我好多了。\"


    無聊的寒暄顧予沒什麽興趣,她正餓著肚子,所以看起來就沒那麽熱切。


    隨後蔣同才又給蘇懷介紹了他的兒子,蘇懷還是頭一次見這位小魔頭。


    以前還在甲乳的時候,小魔頭總能把蔣同才氣的痛不欲生。


    今天看來,外表倒是人畜無害,笑起來露出八顆潔白的牙齒,格外可愛。


    幾人繼續聊天,重點也從他兒子身上移開,卻不想他兒子似乎很不滿大家的關注點從自己身上消失。


    甜甜的聲音提高了好幾個度,雙眼亮閃閃地望著顧予:


    \"姐姐好漂亮啊,等我長大,你可以嫁給我嗎?\"


    一時間所有人都愣住,緊接著大笑聲響起。


    蔣同才看似笑得開懷,心跳卻停了一拍,他趕忙拉住自己兒子教育道:\"人家顧姐姐已經結婚了。\"


    \"等你長大,她的孩子恐怕都有你現在這麽大了。\"


    童言無忌,所有人都隻當是一句玩笑話。


    可隻有蔣同才看見了蘇懷眼底閃過的那一絲暗芒。


    他十分清楚,蘇懷有多麽寶貝這位顧家大小姐。


    什麽玩笑都可以開,唯獨有關顧予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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