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師傅就說:“我先帶兩名拳手,往前麵看看,你們就在此靜候。”


    說完,就叫了兩個拳手,策馬向前跑去。


    這時,白武師已從行囊中取出四條黃綢頭巾,交給包世靜一條,天成元的三位夥計,也一人分給一條。他交待大家,先收藏起來,萬一有什麽不測時,再聽他和郭師傅的安排。


    包世靜就著很淡的燈光,看了看,發現黃綢巾上畫有“幹”卦符,就明白了要用它做什麽。


    “白師傅,怎麽不早告我?”


    “這是以防萬一的事,早說了,怕兩位老掌櫃驚慌。”


    “他們都是成了精的人,什麽陣勢沒有見過。” 正說著,孫北溟大掌櫃過來了:“師傅們,怎麽停車不走了,出了什麽事?”


    ┌世靜忙說:“什麽事也沒有。這一路,大家都丟盹瞌睡的,怕走錯了道,郭師傅他們跑前頭打聽去了。”


    孫大掌櫃打了個哈欠,問:“天快亮了吧?”


    “早呢。”


    “前站到哪兒打茶尖?”


    “練寺集吧。”


    “還不到?”


    “這不,問去了。”


    孫大掌櫃又打了個哈欠,回他的車上去了。


    這同時,老亭已經來到康笏南的車前。


    “老太爺,還是連個盹也沒有丟?”


    “你們都睡了,我得給你們守夜。前頭是什麽人,問清了嗎?”


    “聽說鏢局的郭師傅問去了,多半也是夜行的旅人吧。”


    “還用你來給我這樣說,這話是我先對他們說的。前方的燈光,也是我先發現的!老亭,這一出來,你也能吃能睡了?”


    “白天太熱,歇不好,夜裏涼快,說不敢睡,還是不由得就迷糊了。”


    “還說熱!真是都享慣福了。嫌熱,那到冬天,咱們走趟口外。”


    “老太爺是不是嫌太放任眾人了?”


    “酷暑長旅,不宜責眾過苛。隻是,你也不能放任了吧?”


    “該操的心,我哪敢疏忽了!”


    “六月二十七,無論到哪兒,也得用枸杞煎湯,叫我洗個澡。不能忘了。”


    “記著呢。”


    在炎夏的六月二十七,用枸杞煎湯水沐浴,據說能至老不病。康笏南堅持此種養生法,已有許多年了。這次出來,特意叫老亭給帶了枸杞。


    正說話間,傳來急馳的馬蹄聲。是跟著郭武師的一個拳手,策馬跑回來了。他喘著氣,對白武師說:“白師傅,前頭那夥人,果然是信八卦拳的拳民!”


    包世靜立刻說:“真是拳民?”


    白武師就問:“郭師傅呢?他有什麽吩咐?”


    “郭師傅正跟他們交涉呢。那夥人說,他們是奉命等著攔截潛逃的什麽人,誰過,也得經他們查驗。”


    包世靜說:“他們是不是要買路錢?”


    “我看不準,反正都包著紅布頭巾,夠橫,不好說話。”


    白武師說:“快說郭師傅怎麽吩咐?”


    “郭師傅讓包起黃頭巾,護了車馬,一齊過去。”


    白武師便招呼大家:“就照郭師傅說的,趕緊行動,但也不用慌。”


    包世靜就跑過去,把消息告訴了康老太爺和孫大掌櫃。老太爺當然很平靜,說:“想不到,還能見識一回八卦拳,夠走運。”孫大掌櫃就有些驚訝,問:“不會有什麽不測之事發生吧?”


    包世靜掏出那條黃綢頭巾,說:“放心吧,鏢局的武師們早有防備的。”


    武師、拳手和三個夥友,都包上黃頭巾。之後,白師傅打頭,包世靜殿後,拳手、夥友分列兩廂,這樣護著四輛標車,向前走去。


    沒有走多遠,十幾個火把已經迎過來了。火把下,有二十來位頭包紅巾的農漢圍了上來。紅巾上,畫著“坎”卦符。郭武師和一個年輕的漢子正在說什麽。那漢子,清瘦單薄,神色是有些橫。


    康笏南靜靜地看著這一切,不動聲色。孫大掌櫃雖心裏有些急,但也隻能穩坐不動。


    老亭當然不能坐著不動,但剛跳下車來,郭武師就趕過來,對那位粗漢說:“這就是我們的師傅,道法高深得很。”說著,就給老亭施了個禮,說:“拜見師傅,我們遇見同道了,這位壯士也是個得道的大師兄。”


    老亭揚著臉,問:“小兄弟,他冒犯了你嗎?”


    ┠嗆鶴鈾氮:“有幾個作惡的二毛子,從太康偷跑出來了。誰知道你們是不是?”


    老亭仍揚著冷臉,問:“你看我們誰是?”


    年輕漢子也依然一臉兇相,走到康笏南和孫北溟坐的車前,叫舉來火把,向裏張望。


    郭武師說:“這是我們師傅的兩位師爺,讀書寫字的。”


    老亭就說:“二位也下車吧,叫這位小兄弟認一認。”


    康笏南下來,笑吟吟地說:“好一個少年英雄!”


    孫北溟下來,隻是一臉的冷漠,沒有說話。


    郭武師說:“看清了吧?我告訴你的都是實情。”


    那漢子又去看裝行李的車。包世靜要攔擋,白武師暗中拉住了。行李車也看過了,漢子還是一臉兇相。


    老亭問:“我們能走了吧?”


    “等天亮了再說!”漢子的口氣很蠻橫。


    包世靜又要衝前去,白武師拉住他。


    郭武師就說:“等天亮也不怕。隻是,我們要趁夜間涼快趕路。你信不過我們的人,那你能信得過我們的‘幹’卦拳吧?師傅,”郭武師抱拳向老亭施了個禮,“我請來祖師,與這位大師兄說話了。”


    說完,他就向東垂手站直,嘴唇微動,好像是在念咒語。跟著,兩頰開始顫抖,麵色變青,雙眼也發直了。見這情狀,那十幾個火把都聚攏過來。隻見郭武師忽然向後直直倒下,合目挺臥在地,一動不動。


    很有一陣,他的手腳才微微動起來,漸漸地,越動越急促。到後來,又突然一躍而起,如一根木樁,站立在那裏。片刻後,大聲問:


    “你們請我來此,做甚?”發聲洪亮粗厲,全不像他平時的聲音了。


    白武師忙過來,跪下,說:“神祖降臨,法力廣大,我們願領教一二。”


    “看著!”


    郭武師大喝一聲,即換成形意拳的三體站樁勢,先狂亂跳躍一陣後,就練了一套虎形拳。騰躍飛撲間,時而逼近這個,時而逼近那個,直叫那些農漢驚慌不止,連連後退。臨收拳時,還使了一個掌上崩功,瞬間將一農漢手中的火把,彈向空中,在黑暗的夜空劃出一道光弧,更引起一片驚叫。 郭武師收拳後,白武師又跪下說:“請神祖使刀棒,叫我們再領教一回。”


    郭武師用更洪厲的聲音說:“你等可使刀棒,我不使!” 白武師就請那位年輕的大師兄,先使長棒去攻。農漢已有些猶豫,白武師說:“你是得道的人,神祖傷害不著你,演習法力呢,盡可攻打,不用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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