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貨艙襲擊泉田的是六本木加奈,然後被我打傷後逃去了醫療室;而你則在那個時候取代了岸本的位置。後來六本木加奈的本體被消滅,她的殘骸並沒逃遠,而是躲在你那裏,一直藏在”岸本“的身體裏跟我們來到通訊中心和總統套房吧。”


    “難怪……我們每次要用電話,就會第一時間被襲擊。”


    我恍然大悟,一想到我們居然和這樣一隻怪物同甘共苦了半天,就覺得腎上腺素開始大量分泌。


    麻介總持喉嚨裏發出“荷荷”的怪聲,臉上青筋暴露,說話的聲音也粗糙起來。


    “這是我、我妹妹和那個該死的傢夥的事,膽敢袒護那個卑鄙小人,都得給我去死吧!!”


    “這樣的話沒說服力啊。”


    涼子冷淡地回答。


    “別以為那種滅火器就可以阻止我……”麻介惡狠狠地說,同時抬起右手,肉體開始扭曲,最後變成一把帶有三尖刃和劇齒的銀色利劍。姑且不論其物理效能究竟如何,但就造型而言已經可以給敵人造成相當的震懾了。


    “我父親的研究成果,是無敵的。”


    由紀子不曾與其正麵碰到過,不知道用來打擊“點”的高速彈丸對這隻怪物沒有用。於是她迅速拔出了配槍,對準麻介大喊道:“立刻放下武器!”


    “真是沒常識的笨蛋,你叫他怎麽放下武器,那就長在手上的啊。”


    涼子的嘲諷還沒在空氣中徹底化開,就見所有人眼前閃過一道銀光,麻介的左手變成一條柔軟的長矛,直直刺向麵無人色的神原。原來那隻造型奇特的劍隻是為了引開我們的注意力,真正的殺手隱藏在左手!


    惡德之人據說都很有運氣,在被殺前的一剎那,神原趴到了地板上,長矛自頭頂擦著頭皮而過,發出尖利的嘯聲。麻介看一擊未能奏效,接著連續用矛尖追擊神原,神原一邊悲鳴一邊東躲西閃,在他腳下的地板不斷碎裂,木屑飛舞。在他旁邊的圍觀者一半想去救他而無能為力;而另一半則壓根不打算出手。


    很快長矛的威力就把神原逼到了沙發死角,眼看走投無路,神原矮下了身體,而長矛在確認了其位置後,迅猛地沖了過去,狠狠地刺穿了他的心髒。


    “啊……”


    一聲慘叫響徹大廳,不過這個聲音卻與神原的周波數有些不匹配,我們朝那邊望去,看到神原把綁在沙發下不能動彈的橋本推到身前,替他擋住了麻介致命的一擊。


    橋本大口吐著鮮血倒下,這位彰義革命旅的革命家這一次連在法庭公開宣揚自己理念的機會都沒有了,他死在了自己要打倒的財閥手下。神原這一舉動做的非常自然,這應該是長期生活在商業社會中所養成的一種條件反she。


    大廳裏的其他人質被這一幕驚呆了,靈異和怪獸突破了紙張和電視的藩籬,活生生地在他們麵前出現。恐怖分子之後是變態怪物,這實在是太過荒誕而讓目擊者沒什麽現實的危機感。


    諷刺的是,也正因為如此,所以大廳內的人群仍舊保持著“冷靜”,沒有演變成四散奔逃。


    “嗚哇……”


    神原的運氣到此為止,他剛剛擺脫了麻介的攻擊,卻忽然被一隻手抓住了脖子。沒錯,一隻手,而且僅僅隻是一隻手,正是六本木加奈剩餘軀體所凝結成的武器。


    眼前的景色非常可怖,神原的咽喉被一隻紫青色的手緊緊掐住,整個人倒在地上,雙手不斷地揮舞,仿佛溺水一般。


    由紀子這時候開了槍,對準麻介的頭部三發速she,子彈完全命中了目標,但麻介隻是晃了晃頭,輕蔑地把子彈吐出來。


    “不要做無謂的掙紮了,今天所有看到我的人都得死,我決定了。”


    “不行,神原先生必須活著接受審判,還有若幹事實他需要交代清楚。”


    塚原完全無視他的威脅,還是那麽一副公務員的腔調。


    “就是有你們這些白癡警察,才會讓我父親無辜慘死的!”


    麻介大吼道,在他腳下,神原的臉色已經轉變成青色。


    “把自己盡不到的責任推卸給別人,這樣和警察還有什麽區別!”


    帶著火花的言語撕裂了空氣,如此義正辭嚴斥責的正是涼子,她已經放下了手中的消防器材,舉起了手槍,雙腿叉開,以強悍之姿瞄準了麻介。


    麻介舔了舔嘴唇,冷笑浮出水麵。


    “你沒看過剛才那個女人嗎?沒用的。”


    “別把我和那個女人混為一談,既然在我麵前出現,就早早抱著被打倒的覺悟吧。”


    “好吧,那我就先解決掉你!”


    麻介轉過身來,雙手飛快地變化成鋒利的椎子,錐頭還閃著寒光。


    “就是現在!泉田!”


    涼子的聲音高高拋起,我得到命令,立刻用力舉起手中的容器,朝著麻介潑去。餐廳裏一下子充滿了一股清香的味道,因為我倒到他身上的液體是宴會上用來燒烤牛肉的植物油。剛才大家的注意力全在神田身上,我得以趁機拿到手裏。


    即使是黏液怪物,全身被澆了這麽一身黏溻溻的東西也不好受。麻介不耐煩地扭動身軀,但食用油仍舊留在身體上,難以甩脫。


    “那麽,去地獄檢討自己為什麽會與藥師寺涼子為敵吧!”


    涼子這樣說道,隨即扣動了扳機,子彈應聲而出,準確地命中了沾滿植物油的麻介。“忽”地一下子,麻介全身立刻燃燒起來,整個人連同變成武器的雙手瞬間被高溫籠罩。


    伴隨著麻介的慘叫,幾縷青煙飄起,身上的可燃性物質飛快地燃燒著,雖然這個比喻不太對場合,但我確實聞到了烤秋刀魚的味道……一分鍾後,曾經是麻介的黏液怪物徹底消失了,剩下一灘奇特的液體留在地板上麵。看來對於黏液狀生物來說,過低的溫度和過高的溫度都是足以致命的打擊。


    那隻本來握住神原脖子的手忽然發出一陣嬰兒般的悲鳴,鬆開了神原,變成一道黏液流向燃燒著的麻介,隨後也在火焰中蒸發一空。


    兩隻噩夢般的黏液怪物就這麽消失了。


    “怎麽回事!我的演說還沒有結束!”


    兒玉議員這時候才剛剛清醒過來,第一句話就大喊道。涼子走過去,在他背後毫不客氣地給了他一記粉拳,老人又再度陷入迷夢之中。


    “藥師寺警視,你!”


    由紀子喊道,涼子隻是聳聳肩:“是黏液妖怪幹的,我什麽都沒做。”


    “讓他睡一會吧,這是他最後可以安心睡眠的機會了。”


    塚原慢條斯理地說道,然後他走到本昏迷狀態的神原旁邊,開始施行人工急救術。不過以我的觀點來看,神原甦醒後,必然要麵對“塚原流”的可怕偵詢,與其如此,他說不定會選擇繼續昏迷下去也說不定。


    忽然,餐廳西邊的窗外閃出數道耀眼的燈光,然後是直升飛機震耳欲聾的轟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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