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白家是在監視沉魚啊!


    他不禁可憐沉魚的處境,歎息道,“沉魚姑娘已是白家大娘子,還是這般的仁愛,劉羽受教,咳……劉羽身子不適,先行告辭,咳……”


    說罷,他躲進轎子裏,隨即落了淚,“咳……”


    聞劉羽嗓音嘶啞,且幹咳不斷,沉魚心生懊悔,傷其心矣。見國公府馬車始動,她仍禁不住歉疚之意,追上前去,言辭懇切地補救道:“若非劉公子見義勇為,恐沉魚今夕將遭眾人嗤笑,沉魚謝過劉公子……”


    “白家大娘子醫好了劉羽的腿疾,劉羽此舉不過是知恩報恩罷了,咳……”


    望著國公府馬車漸行漸遠,沒入夜色,沉魚撇嘴,淚濕眼眶。


    “大娘子速回吧,老夫人在轎中候著您呢。”


    聞聽華箏催促,沉魚回過神來,迅速擦了下眼睛,轉身登上白家馬車。


    白夫人對她怒目而視,她隻是閉上眼睛佯裝休憩,心中卻十分清楚,以白夫人的脾氣,回到白家,必然罰她跪祠堂。


    ------


    沉魚手腳被縛,被劉嬤嬤帶到廳堂,將她按倒雙膝下跪,抬眼看去,白夜華與白夫人正襟危坐於前,一個垂著眸子黑著臉,一個橫眉豎眼瞪著她。


    方才,她回一香園,即被百名護衛團團圍困,翠微、九兒、容嬤嬤意欲反抗,卻被她製止。


    想著父親將隨白夜華出征,若此時與白家對抗,不僅會背上謀害護國大將軍之罪名,更有可能害及父親。所以,她選擇束手就擒。


    “將軍,沉魚何罪?”


    “將軍,妖兒並無大礙,還請您饒姐姐這一次吧。”


    轉頭看去,柳妖兒坐於側位,擦拭眼淚,惺惺作態,為她求情。


    她不知犯了何罪?想著白夜華曾言柳妖兒動了胎氣,莫非此事竟要怪罪於她?


    果不其然,白夫人一掌拍於桌案之上,怒聲嗬斥:“你竟敢在妖兒的湯中下藥,謀害白家子嗣!”


    “汙蔑!我慕沉魚身為禦醫,豈會傷人害命?”


    “人證物證俱在,你還妄圖抵賴?”白夫人言罷,指向門外。


    沉魚定睛看去,門口跪著三個丫鬟,皆為生麵。


    “她們並非我的人!”


    “大娘子,此三人皆是你院裏的丫鬟。”華箏說著話趾高氣昂地走進廳堂,站在白夫人身旁。


    這明顯就是誣陷,她剛剛嫁進白家,聽雨軒的丫鬟她還未一一見過,竟利用三個素未謀麵的丫鬟給她定罪?


    華箏,柳妖兒,甚至包括白夜華都有誣陷她的嫌疑。


    隻可惜……白夫人刁鑽苛刻,腦子並不靈光,一心惦記著白家的血脈,糊裏糊塗的隨著白夜華維護柳妖兒。


    她當然不服,怒目圓瞪衝著白夜華就是怒聲質問,“將軍將沉魚騙回來,就是要給沉魚扣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嘛?”


    白夜華依舊垂首斂目,他本欲讓沉魚料理府中事務,然而……柳妖兒遭人下藥,幸得貼身侍女察覺,才未釀成大禍。


    柳妖兒唯恐在府中孤苦無依,受人欺淩,便執意要掌管白家。


    其實,白夜華已經查出下毒之人,為剝奪沉魚身為大娘子的管家之權,他不得不給沉魚安上一個謀害白家子嗣的罪名。


    他猛然抬頭,怒指沉魚,厲聲道,“慕沉魚!你身為白家大娘子,竟敢謀害白家子嗣,罰你跪祠堂,以作懲戒!這三個丫鬟,立即杖斃!”


    聽著三個丫鬟哭天喊地的被拖走了,沉魚心冷,未料到,白夜華為了維護柳妖兒,不僅誣陷她,還草菅人命!


    隻是不知……白夜華誣陷她的真實目的是什麽?難道隻是為了幫著柳妖兒壓製她?


    那可不是。


    見她未申辯,白夜華衝柳妖兒露出寵溺一笑,接著說道:“母親身體不適,需要靜心調養。我離京期間,府中事務均由柳姨娘操持,若有難以決斷之事,再與母親商議。”


    嗬!她不禁冷笑一聲,原來,白夜華誣陷她,隻是為了讓柳妖兒掌管白家。


    柳妖兒起身,欲謝白夜華的信任,白夜華急忙起身,攙扶其離開了。


    見到這一幕,沉魚倍感心灰意冷。


    這時,華箏在白夫人耳邊低語,她無聲解讀,“老夫人,讓大娘子去祠堂受罰吧,您也好早些歇息。”


    白夫人頷首,隨即發令,“來人,帶大娘子去祠堂罰跪,無我命令,不得起身!”


    祠堂裏。


    沉魚氣憤不已,鼻中噴火。


    白夜華鬼迷心竅,竟然要一個妾室管家?說出去不怕人笑話?


    回想前世,她身為白家大娘子,操持偌大家業,家中兩百多口人,每日事務不下二十件,皆由她打理。


    孩子們逃學、生病、受傷……稍有不如意,白夫人和白夜華便責怪於她。


    身為母親,她自責不已,故而每次都甘願接受白夜華和白夫人的責罰,徹夜跪在祠堂,不合眼,次日依舊操持府中事務。


    可是,白夜華對她的辛勞視而不見,對她的委屈不聞不問,反而告誡她要聽從白夫人的勸誡,更是時刻提點她莫要為難柳妖兒。


    最後呢?柳妖兒滅了白家!


    此生,她終究還是未能避開柳妖兒。


    她已遣容嬤嬤與九兒前往藥鋪查探,看白家和左家之人是否曾購置過害人之藥,以期找出真凶以證清白。


    若是查不出下毒之人,她亦不能平白蒙冤!


    思及此處,她怒發衝冠,憤然起身。


    翠微和翠竹趕忙拽住她的手臂,勸阻道:“姑娘,臨行前夫人特意囑咐,您離開慕家後,務必要聽從白夫人的訓導,萬不可衝撞白夫人啊。”


    “姑娘,您就暫且忍耐吧,等將軍歸來,我們就可以離開白家了。”


    她心急如焚,後退著掙脫翠微翠竹,掏出火針抵在脖間,以死相逼,“翠微翠竹可知,在左家是柳妖兒買來的采花大盜,她心狠手辣,要置我於死地,恐怕沒等將軍回來,我就被她害死了,你們起開!”


    三人徑直奔向柳妖兒的牡丹苑。


    沉魚高聲喝問:【將軍!將軍明知我不會在柳妖兒湯中下藥,為何要誣陷我?


    你任由柳妖兒汙蔑我,隻圖她心中快意,就不懼我因此懷恨埋下禍根嗎?


    將軍!你於戰場上英明神武,果斷決絕,為何在家中如此昏聵,非要有所偏頗,製造禍端啊……】


    “深更半夜,吵嚷什麽?還不趕快驅離,擾了將軍清夢。”柳妖兒身披鬥篷而出,佯裝打著哈欠吩咐護衛趕走沉魚,卻不敢直視沉魚一眼。


    其實,她已查出,在其湯中下藥者乃是華箏,華箏不過一陪房,日後再行收拾也不遲,先給沉魚定下一個謀害白家子嗣的罪名,不僅可以奪取管家之權,還可以讓白夫人對沉魚心生嫌隙。


    沉魚見護衛上前,便示意翠微動手,翠微身手敏捷,幾下便打倒十數名護衛。


    見沉魚逐漸逼近,柳妖兒轉身回房,卻被沉魚搶先一步進入屋內。


    沉魚迎門而坐,等著將軍醒來還她公道,還她管家之權,看著柳妖兒站在麵前,縮著身子惺惺作態,她忍不住質問,“柳妖兒,你這賊喊捉賊之舉,不就是想奪取管家之權謀害於我?”


    柳妖兒不斷搖頭,佯裝懼怕,連連後退,“不要……”


    “慕沉魚,你想幹什麽!”白夫人高聲呼喊,衝過來擋在柳妖兒身前,唯恐沉魚對柳妖兒動手,傷及腹中胎兒。


    嗬!沉魚靠著椅背,無奈一笑,未等她辯解,慕夫人便下令,“慕沉魚有加害白家子嗣之嫌,來人,將她關進幽冥軒,無我命令不得放她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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