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口握緊拳頭說了:“可是……織作茜被殺了。”


    “我說過,不要混為一談。”


    “一樣的!不可能沒關係!”


    “當然不是沒關係。但就算解開15年前的事件之謎,對織作茜命案也沒有任何助益。這根本無法雪清關口的冤情反而隻會帶來更大的混亂。”


    “可是有人死了。”


    “不會……再有人死了。”


    “或許下一個就是敦子小姐啊。”


    “這……絕對不可能。”


    中禪寺說道。表情仍然有些悲愴。


    雖然沒辦法說的很明白,但青木覺得中禪寺一定很悲傷。他擔心妹妹的安危,為朋友的冤罪憂心。當然,隻是青木這麽認為罷了。


    這麽說來,關口以前說過,中禪寺總是擺出一張臭臉,所以剛認識的人完全看不出他的心情好壞。現在青木總算了解他這番話的意思了。


    青木開始覺得中禪寺說的話或許是對的,一次看在他的眼裏,中禪寺才顯得悲傷吧。鳥口似乎仍然無法接受,所以中禪寺那悲愴的表情,看在他的眼中肯定就像一張冷酷大的鐵麵具。


    開始鳥口的心情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不安極了。因為平常的話,中禪寺就算撒謊,也會讓大家放心。唯獨這次卻什麽都不肯說。


    鳥口從矮桌上探出身體。


    “您有什麽確實的證據,能夠保證敦子小姐絕對不會遭遇危險嗎!”


    中禪寺表情不變,壓低聲音說了。“聽好了,鳥口。你仔細想想,這是組織性的計劃犯罪對吧?唔……其實算不算犯罪很難說,不過既然有許多綁架監禁、暴行傷害等具有犯罪性的要素,說他是犯罪也無妨吧。這種組織性的計劃犯罪裏,你覺得最有風險的行為是什麽?”


    “這種事……”


    “是殺人。殺人這種高風險的愚行,是執行計劃時最大的障礙。沒有人感到困擾、沒有人投訴,甚至讓人看不出有犯罪進行——這才是最聰明的做法。要是殺了人,事跡敗露,馬上就會遭到逮捕了。”


    “話是這樣說沒錯,但是師傅,黑道的抗爭……”


    “抗爭是抗爭,不是所謂的計劃犯罪。是抗爭的結果使得犯罪行為曝光。目的不一樣吧?即使最終目的是為了營利,但除掉敵方大將才是抗爭的首要目的。因為你想想,詐欺師會殺人嗎?要殺人的話,不必騙人,直接去當強盜還快多了。”


    “可是……”


    “我明白……”


    這才是勸諫鳥口死似地張開手。


    “不管事詐欺師還是其他都是反社會的行為,難保會因為什麽差錯而殺人。可是那種情況計劃都是在計劃出差錯時才會發生。像是為了除掉礙事者,除掉背叛者,除掉目擊者等等,對吧?”


    “是啊,所以……”


    “這次的事件不適用這個道理。”


    中禪寺斷定。事件記者一瞬間退縮了,接著拱起肩膀,耍賴似地追問:


    “為什麽!”


    “你不懂嗎?”


    中禪寺慢慢地開口。


    “隻要將礙事者洗腦就行了。”


    “啊……”


    “將目擊者的記憶消除就行了。”


    “啊啊……”


    “所以無從背叛起。”


    鳥口啞口無言。


    說的沒錯。


    “了解了嗎?”中禪寺說。“如果有人辦得到這種事,他們真的會去殺人嗎?如果辦得到這種事,無論過去現在還是未來任何事都能隨心所欲。”


    而那些人就辦得到——中禪寺說。


    “這就是這次的大前提。你們聽好了,現在正在發生的這種事象,無論再怎麽可疑,都絕對不可能成為事件。關係者的證詞全都無法相信。不管是當事人還是第三者都不能相信。事實上,不管是青木還是光保先生,都無法相信自己的記憶。鳥口所見聞事,益田所掌握的線索,沒有一樣可以相信。”


    “這……”


    “在哪裏被下了什麽暗示?還是記憶被竄改了?本人不可能知道。就算你們自以為憑著自己的意誌在行動,但其實是被誰下了後催眠,那會怎麽樣?不管是過去的事實還是未來的行動,一切都順著敵人的意思啊。”


    “那豈不是束手無策……?”


    “是束手無策啊。”


    中禪寺再次斷定。


    “經驗性的過去全都可疑的話,也沒有什麽不在場證明可言了。一切的資訊都有可能是假的。或許每個人都被騙了。在這種狀況裏,我們無法證明任何事。如果所有的實驗結果都有可能是恣意捏造出來的,不管導出來的結論多麽充滿整合性,那樣的理論依然不可信任。可是呢,正因為如此……”


    “不會發生殺人,是嗎?”


    青木說道。鳥口垂下肩膀。


    “青木,你說的沒錯。所以隻要避免某種行為,被害人就不會繼續增加。不管涉足多深,都絕對不會蒙受危害。”


    “某種行為是什麽行為?”


    “輕舉妄動啊。”


    “輕舉妄動……嗎?”


    請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藍童子說的話。


    青木心想,中禪寺說的沒錯,關係人的性命或許平安無虞。可是這是多麽消極的安心啊。深陷敵人的圈套之中,隨波逐流竟是唯一的保身之道。


    ——徹底敗北嗎?


    雖然這應該不是勝負的問題。


    “可是……”


    益田悄聲說。


    “可是……中禪寺先生,有件事我怎麽都想不透。就如您所說,沒有人可以在殺人中獲利。那麽……那麽為什麽織作茜小姐會被殺害呢?”


    “這……因為她是織作茜啊。”


    中禪寺說了。


    “我不懂。”


    “我也不懂。”鳥口說。


    青木當然也不懂。


    益田開口說:“昨天夜裏,羽田隆三先生的秘書津村先生聯絡我了。他說雖然不明白是怎麽回事,但茜小姐似乎觸碰到謎團的核心了。我一直以為茜小姐一定是因為解開了真相,才遭到殺害。但是如果照您剛才說的道理來想,隻要用洗腦籠絡她,或消除她的記憶就行了啊。”


    中禪寺的表情有了些微變化,若是不注意看就會錯過了。


    “她……是個聰明人,我想她應該看穿大致上的構造了。可是她並不是因為逼近了謎團核心才被殺的。她之所以被殺,是……”


    紙門打開了。


    鈴鈴……風鈴響了。


    中禪寺千鶴子站在門外。


    “雪繪……和增岡先生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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