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皎月的一身反骨讓均安在內心不禁為郡皎月感到佩服,雖隻是短短相處了一日,但他能看出陌厝對郡皎月其實還算仁慈。


    拜入陌厝麾下十年,陌厝還能讓郡皎月有這等脾性定是好生相待,反觀自己,十五年來一直在深宮之中被旁人無時無刻的盯著言談舉止。


    見了誰或者跟哪位官員說了話都會被有心之人算的一清二楚,自己的太子之位更是被人惦記,畢竟是對付一個毛頭小子就能夠一舉奪得的皇權,這麽輕而易舉的事定是人人都想。


    自己每日都在刻苦練功,為得就是受到危險的時候能夠保護自己,可終究還是抵不住他們往酒中下毒,在一次次太醫的醫治下他都想一走了之。


    但在太醫醫治時自己的母妃在一旁低聲抽泣的喚著自己的乳名時,自己那尋死的心又有了那麽一絲觸動。


    看清了均啟對於這些要奪自己命的官員和殺手,隻是草草訓斥幾句便沒了後事,然而自己的母妃在這深宮之中隻有自己,性格漂亮的她素不願與人為敵,向來都是得過且過。


    可旁人卻不這麽想,被均啟大手一揮說看中了將軍府剛及笄的暖曦時,她的一生注定會困在深宮之中,艱難懷下自己,自己便是她唯一的依靠。


    直到在五歲那年暖曦被端貴妃下毒害死,均啟卻毫無作為的草草了事給暖曦辦了葬禮,許是他心中有愧於暖曦,所以讓自己當了太子。


    也深知把自己推到了風口浪尖,但他不惜用他的親身血肉來換得他王朝的大業鞏固他用肮髒手段換來的皇位,暖曦已故自己本就無心當太子,隻想替暖曦好好活下去。


    所以均啟廢除自己的太子之位已然是種再好不過的解脫,沒有目的的遊蕩在遇到郡皎月時一切皆為不定,而來到厝明宗他感受到了快樂。


    是前所未有的快樂,是在深宮之中不用處心積慮隻要做回自己的快樂,因為遇到的人皆是誠摯之人,所以自己也願誠摯待人,放下心中在深宮之中留下的戒備,把以前身為太子不能幹的事全幹一遍。


    在郡皎月說下午的要去抓魚的時候立馬附和道:“我也要去,我小時候連樹都沒爬過,今日抓魚也算是開辟一項新技能吧!畢竟聽起來還怪有意思的呢!”


    無念坐在一旁掃視著郡皎月和無念,心中自是也有些想參與,可奈何自己一直循規蹈矩,從未做過越矩之事,更何況此事還是是偷竊之事。


    支支吾吾的開口試圖製止兩人的行為:“這樣不好,你們這樣和偷竊的賊有何種區別,不能做這樣的事。”


    落暉已是習慣了郡皎月去做些偷雞摸狗的事,先開始勸誡她不要那麽幹,最終的結果也都是白費功夫。


    再加上今日景柏作為徇曄的師尊,在得知徇曄出言不遜甚至貶低無念時毫無作為的姿態,索性懶得去製止郡皎月,甚至還給覺得沒事幹的郡皎月提了別的事情讓她有些樂趣。


    抬頭看著明媚的太陽高照在上空,藍天白雲幹些費體力的活著實有些炎熱,靠著椅背懶散的伸了個懶腰,判斷了下時辰,此時的徇曄應當是無事可做。


    摩挲著下巴蔫壞一笑的挑了半邊眉道:“抓魚多沒意思啊,師尊不是說了嘛,徇曄之事交給無念和均安兩人自行處置,


    與其偷景柏師尊的魚,不如去找徇曄討要說法來的輕鬆還不費體力?現在估摸著他也定同我們一樣無所事事,索性用師尊的口訣尋了去,還省的我們四人浪費力氣。”


    郡皎月被落暉這麽一提醒心中就替無念感覺到生氣,畢竟在靈根閣門前徇曄說的話讓自己都想揍他,便放棄了去景柏魚塘捉魚的想法。


    迫不及待的拍桌而起,把桌子上落暉當著的淺綠色翡翠茶壺與其配套的子母鍾都給嚇得震了一顫,叮裏咣當像是極力在配合著郡皎月的心情,而落暉隻覺得心疼。


    拿著子母鍾其中一個杯子心疼的撫摸著它的杯身,看著郡皎月的眼神中都充滿了憤恨,咬著牙道:“這是我下山時花大價錢買的,我平時都舍不得摔一下,


    你要是再給我這麽毛毛躁躁的,你看下一月發銀錢的時候我怎麽向你索賠吧,女孩子家家的穩重著些。”


    殊不知他此刻的行為在郡皎月的眼裏和今日睡了陌厝床榻後陌厝心疼的眼神簡直就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不以為然的聳了聳肩道:“這不是沒壞嘛,


    怎麽和師尊那小氣的脾性一樣,碰都碰不得,摸都摸不得,不就是欺負我沒有心愛之物嘛,


    你看我到時候偷摸下山時帶回來了心愛之物,但凡你們碰了一下我就向你們索賠銀兩。”


    落暉放下手中的茶杯,被郡皎月話中的和師尊一樣小氣給磨得沒了脾性,想著郡皎月本就酷愛玩耍,如若真的這碰不得那碰不得的,她這愛玩的天性估計得被磨滅沒了。


    自己可不想多一個和自己一樣死板的郡皎月,便轉移了話題道:“還去不去找徇曄啊,要不然一會兒他就不知道要去哪了,現在這時辰正好都在吃飯,要找我們就去。”


    郡皎月成功被落暉的話帶偏了,趕忙在心中默念:“萬裏追蹤徇曄,尋!”


    緊接著三人便被傳到了一個山林之中,是郡皎月和落暉都不曾見過的山林,鬱鬱蔥蔥茂密的樹林沒有一條被開拓出的路。


    厝明宗除飯堂後的樹林中沒有被開拓出的路外,其他的山林近乎都有被開拓的路,如此詭異的山林讓郡皎月和落暉不禁察覺到有一絲異常。


    一個時辰前,郡皎月正帶著均安和無念在佩劍庫選取佩劍,殊不知景柏的拜師禮也向來都是精簡草率,行完拜師禮後徇曄大致猜到了陌厝往自己身上施了法術。


    要不然也不會不在靈根閣前不替他的寶貝徒弟報仇,想來就是悄無聲息的對自己施了法,如此做法徇曄便用從景柏那偷摸學習的三腳貓法術弄了虛幻的山林。


    待均安和無念尋來時便可有所防備的去抵製,設下層層陷阱還在自己方圓一裏地放了佛家最害怕也是最見不得雞的屍體,血淋淋的放置在他們一抬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從脖子上噴湧而出的血跡把周圍的矮草都染上了血色,可他並不覺得這樣能把無念嚇到,所以在雞還活著的時候硬生生的把雞的頭用蠻勁擰了下來,放置在雞屍體不遠的地方。


    而他的動作卻不止於此,他私下偷學些害人的法術,往這座虛幻的山林之中每一寸地下都放置了一條毒蛇,以此讓兩人隻要踏入這幻林必死無疑。


    他在人界受人差使低三下四的生活了二十幾載,早已不是他們這些十六歲毛頭小子天真爛漫的年紀,心中的城府自是縝密堪比大海中的水還深,甚至比宮中的大臣還要深不透底。


    從看到景柏穿著的服飾後,他就確認此人定是個有權威之人,所以每一刻都在偽裝,偽裝孝順偽裝勤快,為的就是讓景柏這個沒有腦子的看中自己,然後把自己收入麾下。


    自己便可光明正大的學習到法術,以此來懲戒那些瞧不起他的人,乃至那些橫行霸道的地方官員,他都要用所學的法術來懲治他們,這萬惡之首定然就是當朝皇上均啟。


    可均啟身邊戒備森嚴著實難以暗殺,信任的護衛之人個個皆是厲害角色,他便隻好把這埋藏在心中已久的恨意寄托在了同樣在厝明宗的均安身上,在靈根閣前發起衝突也都是他故意而為之。


    隻不過原先他隻是想直接和均安發起衝突,但無意之中看見了來自佛界的無念,看不慣無念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泰然自若模樣,便臨時轉換了矛頭找無念的麻煩。


    陰差陽錯惹起了均安的憤恨,一舉兩得給自己省去了一大波後續奪命,借此機會除掉均安,讓均啟這昏君為失去了唯一的太子而感到悲傷。


    可他千算萬算隻算了均安和無念會來,針對二人布下的種種埋伏與見不得人的暗器,均是一針紮入肉體就是死,卻忘了郡皎月和落暉也會來。


    郡皎月和落暉察覺到他使用拙劣的法術幻影出山林時,立馬提高了警惕,把還未正兒八經練習過法術的均安和無念護在身後,眸子戒備的掃視著林子裏一切的事物。


    以靜製動之時,郡皎月的鼻尖隱約吸取到了些別樣的氣味,微微抬起放在右側的胳膊,挺直的身板宛若一個獨身於江湖之中的俠客。


    瘦小單薄的背影雖顯得蕭條卻又不失颯氣,目光直直的看向氣味正濃的地方,肅聲喚道:“流雲!”


    流雲劍便從劍身開始散發出薄薄的雲霧在郡皎月的手中逐漸顯出全身,落暉見狀隨即也召喚出淩霄劍,


    金色的劍身散發出赤紅的光芒從手中慢慢顯現出來,劍刃上火焰般的波紋汩汩流動,和他的靈根極為相似,就好像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架勢。


    站在身後的均安和無念學著郡皎月和落暉喚劍的舉動喚出佩劍,兩人的佩劍皆是配合連同劍鞘一同出來,讓均安很是激動睜大了眼,剛想和無念分享這份喜悅。


    立馬就想起了場合並不適合,隻好把這份喜悅忍了下去,均安和無念拔出藏匿於劍鞘中的佩劍,卻沒成想一個不注意打到了站在身後的郡皎月和落暉的大腿。


    郡皎月和落暉吃痛的捂著剛才兩人劍鞘杵到的地方,眼中含起了淚水,表情痛苦的皺緊眉頭想要把均安和無念兩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舉動訓斥一通。


    卻聽見一聲刺耳的尖叫聲,不似人聲但又像是人聲叫出的鳳凰叫,淒慘又悲涼的聲音回回蕩蕩的充斥著整個山林,四人分別向四個方位看都並未看到鳳凰的身影。


    郡皎月立馬確認了這就是一個套,和均安相視蔫壞不屑的一笑,為了不讓均安和無念受到傷害便給兩人設下結界,囑咐兩人千萬不要出結界後,就見郡皎月和落暉握著手中已無劍鞘的佩劍。


    亦步亦趨小心翼翼的踩著地上吱嘎作響的草走進了發出鳳凰叫聲的地方,走了不到一裏地,郡皎月頓下時便聽到右耳有一瞬短而急的聲音,似是飛快飛來的銀針。


    目光機警的轉過頭去時,銀針隻差兩步距離就會穿過太陽穴繼而死亡,如此危急的情況容不得郡皎月有半點遲疑,向後躲的同時拉著一旁還未察覺的落暉用輕功給拽離了原地。


    壓著腳尖還未停下,腳下的碎草之中就傳出了一陣爬行在枯草之上窸窸窣窣的聲音,落暉往下一瞅便看見通體銀白的蛇正吐著信子看著自己和郡皎月。


    落暉認得出這蛇,根據在學堂發的百毒手冊上的介紹它是毒蛇中的毒王,名叫齒尾蛇,第一頁上就有它的畫像,通體銀白在黑夜之中會泛著層層銀光來獲取人的好奇。


    齒尾齒尾簡言意駭,齒內有劇毒,連身上也有劇毒,隻要被咬一個時辰不到就算有了解藥也必死無疑。


    如若用劍將它殺死,它的血肉噴濺之處皆會枯萎乃至腐爛,是個全身上下都有毒的蛇,但隻要不攻擊它,它就會離開。


    兩人隻好以不變應萬變的定在原地,忽然聽到身後均安和無念的方位也有蛇吐信子聲,相視皆是震驚,心中暗叫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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