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茗稍微一想,就回憶起來:“右手。”“一個人,兩隻手都拿著東西時,更重要的一件東西應該拿在最常用的手裏。”郭小芬說,“潘大海當時的主要任務不是用電筒照你的眼睛,而是——”“左手!”林香茗恍然大悟,“他是要用左手拿著的棍子攻擊我!”馬笑中驚訝地問:“這麽說,潘大海才是真正的兇手?”郭小芬輕蔑地一笑:“潘大海之流的智商,根本做不出這麽高水平的案子。而且我觀察到,當時攻擊我們的所有保安都是左手執棍,可受傷後他們都用右手捂傷口,這就說明,他們使用左手,僅僅是受訓練時的習慣——是跟教官學的。”“誰是他們的教官?”馬笑中激動地問。郭小芬說:“潘大海上次回市局銷號時,我問過他,誰是他們的搏擊教官,他的回答是——王軍。”終於聽到真兇的名字,所有的人都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仿佛是經過漫長的越野,終於可以在目的地喘息一下了。隻有劉思緲搖搖頭:“這個推理確實很精彩,但隻能證明王軍可能是割去陳丹乳房的人,卻不能證明他在昨天夜裏殺死了陳丹啊。”“昨天夜裏那個兇手,也是左撇子。”郭小芬說。“什麽?”劉思緲很驚訝。郭小芬說:“你們還記得嗎?前幾天晚上,有個人曾經執刀闖進小白樓,來到陳丹的病房,想殺害陳丹,結果被潘秀麗嚇跑了。我當時仔細地看了那兩扇玻璃門,發現一個有意思的現象,左邊好的那扇門平安無事,而右邊壞的那扇門向樓門方向傾斜得很厲害。這是怎麽造成的呢?”她一邊比劃一邊說:“人遇到兩扇門時,一般都會推習慣用手的那一側,如果這個人習慣用右手,他進樓時推的應該是右邊的那扇門,那門壞得太厲害了,即便一推之下沒有倒,那麽也應該朝樓門的反方向傾斜;而如果這個人習慣用左手,他進門時推的是左邊那扇門,而出門時,依然伸出左手,推的應該是右邊那扇門,導致這扇壞門向樓門方向傾斜——恰好和現場的情況吻合。”


    郭小芬接著說:“而昨天晚上殺害陳丹的兇手,我敢肯定地說,他和闖進小白樓的執刀者是同一個人!因為我剛才觀察那兩扇玻璃門,發現右邊那扇壞門沒有任何傾斜現象,他進門時伸出的是左手,推的是左邊的門……”“這隻能說明他是左撇子,不能說明他和闖進小白樓的執刀者是同一個人啊。”劉思緲問。郭小芬冷冷一笑:“可是他出來的時候,推的依然是左邊的門。”所有的人都怔住了。“如果兇手僅僅是個左撇子,他出來的時候,應該推右邊那扇壞門才對啊,可是他沒有,他推的依然是左邊的門,這隻能說明一點——這個傢夥知道右邊的門是壞的!”郭小芬說:“隻有來過小白樓的人,才知道右邊那扇門是壞的。在來賓登記簿上,登記了所有探望過陳丹的人——包括那個賈魁在內——他們當中沒有一個是左撇子。而那個執刀者用左手,不知道右邊的門是壞的,結果差點把門推倒,昨天的殺人者也是用左手,卻已經知道右邊的門是壞的——這難道還不夠說明,他們兩個,其實是同一個人嗎?!”“我有一個問題。”一直沉默的蕾蓉說話了。“請講。”郭小芬說。“我仔細地聽了你的推理。你總結的兇手特徵有三個:1.他住過萊特小鎮的‘臨時居所’;2.他進過小白樓並知道右邊的門是壞的;3.他是個左撇子。而具備這樣條件的人,普天之下隻有王軍一個,他住過萊特小鎮的‘臨時居所’,進過小白樓,知道右邊的門是壞的,而且是左撇子——這個推理是嚴密的。”蕾蓉說,“但是如果你真的想把兇手和王軍劃上等號,我想還缺乏一個最重要的東西,那就是證據——尤其是物證。”郭小芬嘆了一口氣:“我很早就推理出了割掉陳丹乳房的人是王軍,而且火柴盒和大腿骨說明這是一起係列案件,我也確認他就是殺害芬妮的人,我一直沒有講出來,原因就是我認為,在王軍的背後一定另有黑手,沒有證據就無法把他揪出來,我不甘心……結果沒有及時阻止他們對陳丹的殺害。但是也正是陳丹的死,卻使我獲得了這個至關重要的證據。”


    “證據在哪裏?”“就在那一大束鮮花裏。”“什麽?”大家又都懵了。郭小芬坐在椅子上,凝神沉思了片刻,慢慢地說:“今天早晨趕到小白樓,我一看那兩扇玻璃門,就確認兇手一定是王軍,殺死陳丹的動機,大概就是因為王軍以及他身後的黑手,知道了癱瘓患者自理平台一旦投入使用,陳丹很可能會‘說出’指證兇手的關鍵性證據,但是他們是怎麽知道這一切,並了解到陳丹已經轉入icu病房的呢?一定有某個‘東西’在這所小白樓裏充當了他們的‘奸細’。”“兇手殺人的全部過程持續了兩分鍾,而他殺死陳丹最多隻需要一分鍾,我很困惑,他用多餘的一分鍾做了什麽呢?很可能去處理那個‘東西’了。於是我就請思緲去檢查玻璃門內所有房間把手上的指紋。由於把手是圓的,需要握住後擰開,正常情況下應該疊了許多指紋才對,但是,戴著橡膠手套的兇手擰過的把手,應該沒有任何指紋——橡膠手套把指紋擦掉了。所以劉思緲的勘察結果是:icu的房門上隻有潘秀麗的指紋,因為兇手進過這個房間後,隻有潘秀麗早晨打開時擰過把手,此後這扇門就一直開著。而112房間的把手上沒有指紋,說明兇手進過這個房間。”說到這裏,郭小芬驟然加重了口氣:“兇手殺完了人,進入一個空無一人的房間,他的目的無非兩個:或者是拿走什麽,或者是放下什麽。”這句話,在案件偵破之後,被公認是意義最為重要的語言之一。郭小芬接著說:“根據於護士長對112房間內各種物品的描述,我發現,一夜過去,物品的擺放位置並沒有變化,而且既沒有少什麽東西,也沒多什麽東西。因此昨天侯秘書來看望陳丹時帶來的那束鮮花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仔細觀察,終於發現了我想要的‘東西’。”說著她打開多功能廳的門,從門外一位警察的手裏把那束鮮花拿了來,抻出馬蹄蓮,把花莖輕輕地掰開,一截藏在粗壯花莖中的黑色圓柱形物體露了出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嬗變:殺戮者與推理者的頂級較量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呼延雲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呼延雲並收藏嬗變:殺戮者與推理者的頂級較量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