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嘆氣,算了!我跟你說不清。


    八寶就笑,說,你知足吧!在這人人悲催人人傻的特殊時刻,能約到我。如果我都沒時間,你就隻剩下薇安了,那個二次元的生物,你跟她聊什麽?!


    我正無言,程天佑的電話打了進來。


    他的聲音很溫柔,如同冬日的一縷暖陽,他說,你在幹嗎?


    我說,和朋友喝咖啡。


    他說,不錯,我今天有時間,過去一起。


    我一愣,說,好。


    八寶在一旁,說,不管怎麽說,他還是很重視你,至少願意參與你的朋友圈。


    程天佑來之前,我和八寶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我說,金陵後天和錢至一起去美國了,你一會兒給北小武打個電話,我們組織一下給她踐行。


    八寶說,看來我還沒跟你說,北小武失蹤了!


    我說,啊!


    八寶說,他很久之前跟薇安借了一筆錢,這兩天,人突然消失了,找不到了,薇安急用四處找他,還是我替他還的。


    我說,北小武借錢幹什麽?


    八寶冷笑,這你就得問你的好姐妹小九了。


    我忙掏出手機,撥打北小武的電話,提示關機,我問八寶,說,你能聯繫上他嗎?


    八寶說,我能聯繫得上我還會替他還錢嗎!


    我說,他不會……出什麽事吧?


    八寶說,不會吧?要不等你們家那位來了,我們一起去他房子找找。


    我說,好。


    程天佑走進來的時候,八寶略激動,說,總裁你好!


    程天佑一愣,禮貌地笑笑,同她招呼,然後看著我,說,隻有你們倆,我還以為大家都在。


    八寶說,死的死,傷的傷,失蹤的失蹤,我們的朋友最近每一個都活得很激烈。


    侍者端來白水,問他是否還有其他需要,程天佑謝過,說,這樣就好。然後,他轉臉,看著八寶,禮貌地笑笑,說,看得出。


    那一天,我們去了北小武的住處。


    八寶剛要拍門,門就自己開了。


    我和八寶嚇了一跳,八寶說,他不會也吸毒了吧?腦子壞了,不鎖門啊!


    程天佑示意了一下身後的顏澤。顏澤走了進去,四處看了看,說,沒人。


    我說,要不,我們報警吧。


    八寶就笑,他以前不也是老失蹤嗎?一個大老爺們,應該沒事的。然後,她看了看屋子,說,你們走吧,我給他收拾收拾房間。這鬼象樣子……


    我和程天佑下樓。


    我說,我還是不放心。


    程天佑看了看顏澤,顏澤說,說,那就先備案一下,免得意外。


    程天佑點點頭,他拍拍我的肩膀,說,沒事,有我在。


    突然,樓道裏響起了八寶慘烈的尖叫聲。


    我的心咯噔一下,顏澤已經沖了上去。


    我和程天佑也迅速地上樓。


    當我們推開門,衝進去,八寶直直地立在那裏,還手裏抓著被單,床底下是一大堆一大堆的錢,鮮艷無比。


    我也呆住了。


    254我隻是想讓我的太太明白,他的先生是個潔身自好的人。


    那天夜裏,一直到吃過晚飯。


    我和八寶都沒從那種震驚中醒過來。


    車上,八寶靠在我的肩膀上,喃喃著,說,他怎麽會有這麽多錢,他怎麽可能有這麽多錢!這麽多錢啊!他不會是販毒了吧!


    我沒說話。


    八寶突然起身,說,你和這麽多錢睡過嗎?


    沒等我回答,她直接將臉別開,那無視的姿態分明是——好了。不用回答了。你這窮人,我用頭髮絲兒想想就知道沒!


    然後,她又拍了拍正在開車的顏澤,說,你和這麽多錢睡過嗎?


    錢至:……


    她拍到程天佑的時候,還沒等開口,顏澤就說,程總沒睡過這麽多錢,但肯定睡過值這麽多錢的女人哈哈哈!


    哈哈哈到一半,顏澤就覺得不對,忙道歉,說,太太!我是在胡說八道!程總對不起。我實在太活潑了。


    程天佑黑著臉,沒說話。


    我將臉別向一旁。


    有些事情,真的很奇怪,我揶揄他的時候,並不介意,隻做玩笑;當話從別人的嘴裏說出時,情緒……嗯,似乎有些壞。


    夜裏,他在書房裏。一盞燈,勾勒出他俊美的容顏。


    我給他倒了一杯熱水,輕手輕腳擱在他的桌子上。


    他突然喊住我,薑生。


    我回頭。他開口,說,其實,我是個私生活很簡單的人。


    我看著他。他說,我不希望我的太太對我有錯誤的認知。那些八卦裏的我,不是我;那些桃色緋聞中的我,不是我;那些別人玩笑話裏的我,也不是我。我還是品行過關的人。我有責任心,正直,相信愛情,信奉婚姻。


    我看著他,不解他怎麽突然如此嚴肅地跟我說這個問題,沉默了一會兒,我小心翼翼地說,你是不是生氣我之前跟你開的那些玩笑尺度太大?


    他拖過我的手,擱在自己胸口,說,我隻是想我的太太明白,她的先生是一個潔身自好的人。


    他那麽嚴肅,那麽認真。如同宣誓一般。


    我的心突然柔軟得一塌糊塗,是感動,是酸澀,是說不出的感覺;不得不承認,男人擲地有聲的誓言,比甜言蜜語更令女人震撼感動。


    他轉臉,看了看臥室的大床,又看了看我,眼眸如魅,意味深長地說,當然,今天晚上,我就不打算潔身自好了。


    未等我反應過來,他一把抱起我,往臥室裏走去。


    255你於我,就像一場盛宴,聚時何其歡,散時終須散。


    這一天,是2012年的最後一天,程家有派對。


    程天佑被黎樂喊去,我被程天恩邀請一起去門前迎接小夥伴,我也學著儀態萬方,微笑,點頭,寒暄,極盡一個女主人之能事。


    程天恩那個得力的女秘書已經將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條,我隻消早做足一個半小時的宴會女主人,就完美收官。


    程天恩很得體地將我引薦給他們,我們家大嫂。


    我一一微笑,一一握手。


    無人之時,他突然說,大嫂,我特別喜歡看你沒心沒肺的笑。


    我看看他,不管他這話,是敵意,是諷刺,還是其他,隻要想想他那些隱秘著的不能告人的痛苦,我便也就沒有回嘴,隻是說,謝謝。


    每個人,都帶著傷,錦衣華服之下,小心遮擋。


    包括,我眼前,這個驕傲到死的程天恩。


    程天佑下來的時候,黎樂也跟了下來,捲曲的長髮,心事重重卻依然迷人的模樣。


    我走了過去,他也笑著走過來,問我,累不累?


    我說,很好,你們的朋友多很nice!


    他說,你的朋友沒來,蠻遺憾。


    我嘆氣,抬頭,努力地笑了笑,說,八寶不是說了嗎?最近我的朋友們都活得……很激烈。


    他拍拍我的肩膀,說,人生常會不如意,總會過去的。


    突然,他一臉愕然,我轉臉,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寧信正微笑著,走了進來,和一圈人微笑著,招呼著。


    程天恩攤手,嚴肅地說,我沒請她。


    程天佑看著我說,沒事的,有我在。


    我沖他笑笑,整理了一下他的衣領,說,也有我在。


    他微微一愣,瞬間,明了,望著我,是無法言說的欣慰。


    我不希望在愛情和婚姻裏,自己總是依附,總是需要保護,我希望也是一個人堅強的後盾,有力的主心骨。


    我牽著他的手,一同上前與寧信招呼。


    她優雅得體,我笑容可掬。


    然後,沒有然後了。


    我和程天佑離開寧信,程天佑突然說,八寶會來吧?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八寶已經走了進來,令人驚艷的模樣。


    我忙迎上去,熱情地擁抱了她,嘴唇不動,小聲哼著,說,我還擔心你會打扮得像隻火雞。


    她也熱情地回擁了我,小聲哼著,嘴唇不動,說,開什麽玩笑!老娘出場,必然是party queen!


    我說,你是queen了,我這個女主人是什麽?炮灰嗎?


    她笑笑,說,你是queen’s mother!


    我說,你才那麽老呢!


    那天,五湖星空簽約的明星也有到場,蘇曼來的時候,與我無比親熱,就跟失散多年的姐妹一般,又是拉手,又是擁抱,我覺得自己都快被她勒死的時候,她看到了程天恩,眼睛一亮,於是,轉眼間,他們兩個人就消失在我眼前了。


    八寶說,蘇曼這是白費心機啊。


    我愣了愣。


    她撇嘴,說,聽圈裏朋友說周慕要清算她呢。當然,隻是聽說,所以啊,她現在急需一個大靠山!可惜啊,她找錯人了!


    我看了她一眼,說,你少說話!


    八寶說,ok!


    她說,貴婦!你有沒有款合適的總裁介紹給我呀!免得我總想著北小武那堆錢!我好不容易掙紮出來不愛他了,他又用一床的錢將我砸得我重新愛上了他,怎麽辦!


    我盈盈地笑著,招呼著其他人,轉臉小聲回她,出息!


    程天佑在一旁,招呼客人,不動聲色地瞥了我們這邊一眼。


    寧信走過來的時候,八寶下意識地後退了一下。


    我笑著看著她,說,剛才看你和他們聊什麽聊得很開心的樣子?


    她笑,掩嘴,說,聊吸血鬼。


    我饒有興趣地看著她,說,哦。


    她笑,說我跟導演說,真可以拍這麽個片子,就叫《吸血鬼》,寫朋友情誼的!真實的事兒!


    然後,她說,總有這麽一種人,明明做過傷害你的勾當。然後,悄無聲息地在你身邊潛伏著,就像是吸血鬼一樣,吸幹你最後一滴血。你以為他們是想和你做好朋友?不!他們隻不過是想在你身邊,以便於觀察你是否知道了真相!可以最快最直接地得到蛛絲馬跡以求自救,也或者,是想和你建立起情誼,讓你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也不能忍心還給他們報復。朋友?嗬嗬。吸血鬼!


    然後,她拍拍我的肩膀,說,太有趣了!我繼續和劉導說去!然後,她對我和八寶舉杯,說,你們慢慢聊!


    她走後,八寶的手微微地抖,她猛喝下一杯酒,說,她神經病!


    我笑笑,說,所以,你得原諒啊!


    八寶看著我,說,我去抽根煙。


    我輕輕摩挲了一下她的腦袋,就像安撫暴躁的冬菇,說,好啦!知道你為我氣不過!別生她的氣了。


    八寶回頭,看了我一眼,那一刻,她的眼神那麽複雜,眼眶微微地紅,她說,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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